……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猛然回頭,潮漲潮落,已經淹沒了昨日的足跡。
陰沉沉的天,烏雲沒有一絲空隙是白的,整個天空一片烏青…
冥閻教的後山。
綠油油的草地之上,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小男孩正在狂奔,在經過一處墓地時,他駐足了,帶着點點藍光的眸子一揚:
“乾孃,芊芊阿姨,顧叔叔,尊祖父,還有……”
說着,小男孩微微的看向了天空,道,“姨祖母,快要下雨了,思磐要先回去了,不知道我媽做好飯了沒有,哎……真是操心,她每一次都跟爹爹聊天聊到忘了時間,我還是在這裡陪一會兒你們吧。”
小男孩的視線,在那一排墳墓的墓碑上掃過:
摯深夥伴傅雪之墓、摯友夢芊芊之墓、知己顧凜斐之墓、慈父堯渠夜之墓。
小男孩微微的搖了搖頭,再次嘆息了一聲,“姨祖母,我媽說你的名字很美,很美,長得也很美,跟名字一樣,就像一朵鳳仙花,只可惜,你不在這裡,每一次我要跟你說話時,都得擡起頭來,脖子很酸啊……”
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小男孩抿脣,那一雙漆黑的眸子裡,絲絲點點的閃爍着些許的藍光,就像是一顆寶石,令人情不自禁便着迷:
“我媽還說,如果不是因爲姨祖母你,我媽就翹辮子了,這麼說來,你可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啊。”
小男孩自言自語的說着,似乎就像是在真正的對話聊天一般。
他邁開步子,走到了‘慈父堯渠夜之墓’跟前,白嫩嫩的小手撫摸上那上面雕刻的字,“最奇怪的就是尊祖父了,你是我爹爹的爹爹吧,我是我爹爹的兒子,可是,我的名字叫墨思磐,我姓‘墨’,尊祖父你爲什麼要姓‘堯’?”
說完,小男孩小小的眉一皺,一臉老成的開口:
“真是傷腦經啊。算了,回去看看我媽。”
說完,那小小的身子如離弦的箭,飛一般的射了出去——
後山最險、最隱秘的林中,一座木屋隱匿其中。
“打雜的,可能……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會來看你了,我還是不死心,我要重新上碧海,尋找那個傳說中的‘食海’!”
西卿身子依靠着身後的椅背,微微的閉着眼,手裡夾着熟悉的自制香菸,吐了一口煙霧,多少有些離別感傷的說道。
恰時,門口處又走進一個男子,一襲白衣,腰上彆着一把帶着點兒地獄氣息的血泣,左臉的三道痕跡,經過歲月的洗滌,反而淡化了許多。
西卿側頭,輕笑了一聲:
“刀疤臉,你在跟蹤我?我這纔剛進來沒半炷香功夫,你後腳就來了。”
嶽閔冷嘁一聲,“再說一遍,我這不是刀疤,不是。猩猩抓的看不出來?一個用刀者,臉上有刀傷,這是一種侮辱。”
坐在一邊的閻諾揶揄了一聲:
“嗯,你們真默契,一個前腳,一個後腳。還有,你的‘再說一遍’,估計都說了千萬遍了吧。”
“誰要跟他默契?”
嶽閔翻了個白眼,“我可是個正常的男人,不是斷袖。”
西卿聳聳肩,冷笑,“說的好像我很喜歡跟你默契似的,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好吧,一把歲數的人了。”
兩個人,就像是又重回到了七年前似的,開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無聊鬥嘴。
閻諾手託着腮幫子,嘴角掛起了淺淺的笑,很熟悉的感覺啊,真好,大傢伙,都還是一個樣。
即使,距上一次墨與楚凱一戰過去了七年了。大家,也是除了外貌長得成熟了些,個子高了,性子,似乎都還是跟七年前一個樣。
“對了,三個嘴巴這傢伙呢?”閻諾揚揚眉,突然問道。
聽見閻諾的問話,兩人也是休了口水戰,嶽閔嘴角一笑,“你別說,這傢伙賊有出息了,聽說,當了流霄教的教主,忙得很。”
“流霄教他自創的?”閻諾雙眼泛光,一臉的驚訝、驚喜之色。
“什麼啊。”
嶽閔一屁股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完才道,“什麼爛記性,讓你多在江湖上走動走動,結果你倒好,在這小木屋裡活了七年,奇蹟啊。”
閻諾翻白眼,“少扯別的,說正題。”
“我們上笑納島那一次,呂口不是被一個叫百寸昇的老者追着讓他加入嗎,他就是流霄教的,專門研究那什麼上古奇術啊、暗器兵器之類的門教。那老者,天吶,堅持不懈啊,從那時起,追了呂口五年,也是近兩年,呂口才答應了,做了流霄教的教主呢。”
嶽閔說着,輕嘆一聲搖了搖頭,繼續:
“不說他了,來了這麼久,怎麼沒看見我的大侄兒思磐啊?”
閻諾揚眉,“這小子啊,誰知道呢,腿長在他的身上,我哪知道。”
“你……你個奇葩,我侄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待他爹醒了,看你怎麼交代?”嶽閔瞪了瞪眼。
閻諾微微斂下眉宇,修長的睫毛,遮住了她此時眼底的落寞,但隨即,她笑道:
“有你們兩個自願當伯父的,我也沒辦法……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曾經不是你們的老大嗎,怎麼有了思磐這混小子之後,我就變成你們的妹妹了?這關係變化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正說着,一道稚嫩的聲音便由遠至近的傳了來,“老媽,我回來了,做飯了嗎?我快餓死了。算了,我收回問你做飯了嗎這個問題,你一定沒做。”
剛一奔進屋的墨思磐,雙眼就亮了起來,大聲喊道,“哇,大伯父,二伯父,你們又來看我了啊?”
“嗯,真乖!小磐,你又長高了一點點啊。”
西卿看似心情極好的摸了摸墨思磐的腦瓜子,愉悅說道。
倒是一旁的嶽閔板起了臉,伸手拽住小傢伙的手臂,“喂喂喂,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纔是大伯父,他是二伯父,是我先認識你老孃的,所以我纔是大伯父,乖,重新叫一遍。”
思磐皺了皺眉,小嘴一抿,對着嶽閔眨了眨眼,說道:
“哎……二伯父你真是的,不就是一個稱呼嗎,不用這麼在意。”
說完,思磐還扭頭,對着西卿道,“對吧,大伯父。”
西卿大笑起來,“哈哈哈,對對對,非常對,小磐你太可愛了,好了,大伯父啊,現在就去做飯,剛剛不是說肚子餓了嗎?”
“哇!大伯父萬歲,大伯父,你已經把我的胃俘獲了,我以後,天天叫你大伯父,你天天給我做……”
“哈哈哈……好好好……”
看着面前嘻笑的兩人,嶽閔面色鐵青。
所以說,從思磐這臭小子自會說話以來,就叫過他一次大伯父的原因,就是因爲,西卿這死煙鬼作了弊,居然用吃的騙小孩。會做飯了不起啊?
“思磐啊,其實我也會做飯,走,我去做吃的給你去,一會兒叫我大伯父。”嶽閔牽過思磐就走。
西卿無情嘲笑,“你?不會毒死孩子吧,喂,等等……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