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如磐石

韓無名回到自己住所的時候,無瑕公主在他臨行時,口中所吟詠的那首詩,一直都縈繞在他的耳邊,橫亙在他的心頭,久久不能散去。

同時公主所吟詠的那些詩句,在韓無名的耳內心中,還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清晰而悲憤。

那些詩句壓在韓無名的心頭,就像這京城裡冬季的雪。

雖然在此時,天上的雪勢已經停止。

但是那些雪,卻一層一層地壓在京城所有房屋的頂端,所有樹木的枝椏間,所有街道的路面上。

就像是公主口中那段詩句,壓在韓無名的心田上一樣。

不留一點空隙。

“公子你回來了,見到無瑕公主了?”

雪兒站在書房前,迎候着韓無名道。

“嗯,雪兒,去把啞僕叫過來,我有話要對他說。”

韓無名一面應了一聲雪兒的話,一面吩咐着雪兒道。

“好,公子你先進房去,雪兒和啞僕隨後就來。”

雪兒脆生生地答罷,就向西面的廂房走去。

韓無名獨自走進書房,發現房間裡已經生好了旺旺的爐火,和外面的天氣比起來,室內的溫度,就像是在春天裡一樣溫暖。

韓無名在書房裡坐了沒多大一會兒,雪兒就帶着啞僕,還有酒香四溢的飯菜,走進了書房。

韓無名等啞僕上酒上菜,把一切都擺弄好以後,淺淺地飲了一小口酒。

然後望着啞僕,開口道:

“啞伯,你一生服侍了我們韓氏兩代人,也該有個頭了。我這裡有些銀兩,你拿去吧,明日我走後,你也離開京城,回鄉去安度晚年吧。”

韓無名的這些話,說得雖然很平淡,很隨意。

但是聽在啞僕的心裡,卻產生了激烈的反應。

啞僕呀呀叫着,不斷地向韓無名打着手勢。

雪兒站在一邊,雖然看不明白啞僕的手語。

但是她知道,韓無名是看得懂的。

同時雪兒從啞僕激動的情緒裡,也大致可以猜出。

啞僕的這些手語,是對韓無名剛纔所說的那個決定,表示着極大的不滿和抗議。

“啞伯,您老就不用多說了。我決心已定。這次任務,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返回。我走後,您老一個人留在這裡,我感覺,不是很安全。您留在這裡,我在外面,有點不是很放心。”韓無名向啞僕解釋道。

這是什麼話?

要說此行任務,的確是艱險重重。

但是啞僕留在京城裡,韓無名爲什麼會不放心呢?

雪兒的心中,既很有一點不解,同時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啞伯,我決心已定,您老就依從了我吧。難道啞伯您希望我在外面執行任務時,會因爲對您的記掛,而分心嗎?”

韓無名這句話,顯然很有一點重量。

啞僕不再多言了,他默默地跪下去,向韓無名行了個大禮。

啞僕的這一舉動,韓無名並沒有去阻止。

他坐在那裡,就這樣受完了啞僕的大禮,而後不再理會啞僕,開始徑自飲酒吃菜起來。

啞僕行罷禮後,這才躬身退了出去。

雪兒站在一旁清晰地看到,啞僕的眼角里噙着渾濁的淚。

“雪兒。”

雪兒還沒有從啞僕傷心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就聽到韓無名召喚她的聲音。

“雪兒,你我相處也有一年時間,這一年裡,辛苦你了……”

韓無名的話語,聽在雪兒的耳中,心裡頓時就有種不是很妙的沉重感覺。

“公子,你在說什麼呀!雪兒跟在公子身邊,一點也不感覺到辛苦。”

雪兒生怕韓無名把他後面的話說出口,情緒一時間有點衝動。

韓無名凝望着雪兒的眼睛。

他在雪兒那對英武秀美的眼眸裡,看到了一種天荒地老,矢志不移的信念和意志。

這一對金童玉女般的少年男女,就這樣相互間凝視着對方的眼睛,足足有近半柱香的時間。

在這一陣氣氛凝重沉悶的對望中。

雪兒眼中的目光,越來越明亮,沒有一絲一毫的迴避和退讓。

“哎,雪兒,你可知此趟雄鷹國之行,我們的前景很不妙,凶多吉少呀?”

韓無名嘆口氣,目光一轉,迴避開雪兒寸步不讓的目光。

“雪兒知道,但是雪兒也知道,沒有公子,也就沒有雪兒。”

雪兒的表白,也越來越大膽,越來越堅定。

“可是雪兒,我們這次,是外無援兵,內有強敵呀。我們的身份一旦暴露,組織上,是不會認可我們的身份和行動的,也就是說,這次行動,我們是孤軍奮戰,生機渺茫。”

韓無名柔聲勸解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怕。”

雪兒的回答,堅定而無畏。

“雪兒,你可知,我在南海之濱誅殺的那個“嗜血劍”,是當今八大絕頂高手排行榜中,‘鬼神號’大師的唯一親傳弟子兼義子,我們這次從邊關返回京城前夕,江湖上就已經傳出,‘鬼神號’大師得知自己義子‘嗜血劍’的噩耗後,已經公開向外界宣佈,毀掉他二十五年前所許下的,今生今世,絕不再重出江湖的諾言,要對我追殺到底的風聲。還有魔神殿四大長老和護國法師,也全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據說那主持魔神大殿的護國法師,就是宇內八大絕頂高手排行榜中的‘誅仙刀’。這些事情,雪兒,你可曾知曉?”

韓無名進一步向雪兒講解着未來兇險的局勢。

“雪兒知道,但是我們這邊不是也有郝大哥那種超一流高手,已經潛入雄鷹國,伺機除去諸葛青山嗎?以公子你的武功,和郝大哥聯手的話,就算是碰到八大絕頂高手榜中的人物,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雪兒聽罷韓無名的解說,不僅沒有被嚇倒,反而寬慰起韓無名來。

“哎!那個‘浪子劍’郝青雲,太過於固執己見,此刻只怕是凶多吉少。總之,雪兒,此番任務,我並非是害怕敵方的力量,過於強大,而是,而是我的心中,總是隱隱間感覺不是很妙,我總是覺得這裡面,不僅僅是護送公主完婚和刺殺一個諸葛青山這樣簡單。此行必定是危機重重,生機渺茫,所以雪兒……”

韓無名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雪兒一嘴給搶過去道:

“所以我們兩個人,必須生死相依,不離不棄,對不對?”

韓無名望着雪兒那堅定不移的目光和臉色,只好長嘆一聲道:

“好吧,雪兒,明天就要上路了,你現在抓緊去休息準備一番吧。”

“是,雪兒遵命。”

雪兒聲音異常響亮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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