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塵胤在木靈溪耳邊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叮囑着她今晚之事。站在一旁的慕子夜捂着耳朵推嚷着讓正在整理着衣裳的木靈溪出門。
慕子夜將木靈溪推在身前,轉身對麴塵胤說道:“囉囉嗦嗦的說個不停,你不嫌煩我都嫌難得聽。”
麴塵胤也不理會慕子夜, 對看似不以爲意在東張西望的木靈溪囑咐道:“喬漠那廝擔心着南清綰沒閒暇功夫來照顧你, 你跟着我走, 保證走不丟, 這人多眼雜, 你出落如此水靈怕是不安全。”
此時南清綰與喬漠正好經過,喬漠聽言冷冷的憋了一眼麴塵胤,目光落在木靈溪身上, “她不會走丟,精靈得很。”
木靈溪笑笑, 轉而朝着麴塵胤道:“塵胤生的美麗又不會武藝, 我倒是擔心的緊。”
“你們還是跟着我走, 哥哥護着。”慕子夜拍拍胸脯滿是得意的說道,讓木靈溪走在他與麴塵胤中間, “這樣不就好了。”
花燈晚會開始時全城的花燈一時亮起,夜被照亮,五彩斑斕。街道上人來人往,摩肩擦踵。賣各色玩意兒的小販也擺出了攤鋪,叫賣聲不絕於耳。
木靈溪見有何新奇之事都好奇不已, 以往在絡城時花燈晚會哪有這麼大, 這樣隆重而七彩的花燈還是頭一次見。
“溪兒別走丟了。”麴塵胤叮囑道。
喬漠看着木靈溪獨自一人前去圍觀熱鬧, 也跟着上去, 臨近她身邊時小聲囑咐, “小心身上銀兩,不要走遠。若是待會有人偷了你的銀兩不要去追免得走失散, 不要也罷。”
木靈溪摸了摸身上的錢袋,還是脹鼓鼓的,點了點頭,“放心吧。”
見着不過是一噴火雜技罷了,喬漠牽着木靈溪衣袖帶着她回到了麴塵胤身邊,“照顧好她。”
麴塵胤把木靈溪拉過來,“我的溪兒我自然會照顧好,你還是照顧你的南小姐去吧。”
喬漠臉冷了一下,目光似乎帶着冰刺,只是看了麴塵胤一眼他便帶着木靈溪匆匆離開,途經一處,只聽見古箏琴聲環繞於耳,讓人由內而外覺着輕快,不由得朝着那地兒走去。
“大家快來看看啊,若是誰的古箏彈得好便嘉獎一雙玉鐲,中秋琴音思家念人,誰若是有心便可前來試上一試。”
木靈溪不會琴棋詩畫,三腳貓功夫還是會些,她雖喜歡但也只能站着聽聽罷了,對身後的麴塵胤挑眉示意,三人便竄進人羣,跑了前面。
“姑娘試一試?”那人對木靈溪道。
木靈溪尬笑着退後兩步,“我倒是喜歡,只是人糙手笨,不懂得這些精細的東西,若是這兒比試些吃的東西,我倒是願意試上一試。”
“那對玉鐲確是漂亮,我也不懂得什麼着色或是材質,只覺得好看便是好看罷了,就算是上等佳玉,若是着色沉墨我要是不喜歡也不要,這今晚若是誰談古箏不合老闆意的倒是可以送給我,嘿嘿。” 木靈溪說了那麼多話其實就是爲了這最後一句,那對青碧色的玉鐲她確實喜歡,琳瓏剔透給人一種清爽之感。
此話一出,對面身着一襲淡色紫衣之人微微揚起嘴角,這女子有些意思,倒是有趣。
南清綰不知何時與喬漠也來到了木靈溪等人身邊,她眼神柔柔凝視着喬漠,親暱道:“漠,我甚是喜歡那鐲子,你在這兒等我片刻。”
木靈溪聽到此話轉頭一看,是南清綰,她也無多言,待到那南清綰走開後只聽到‘漠,若是我贏得這比賽,這鐲子你我便一人一隻。’木靈溪擡眼看了一眼喬漠,他面無表情。
在上一個彈奏者下場之後南清綰徐徐走上臺,坐在低椅上,輕挽雲袖,嘴邊帶着淺淺笑意。她本身就出落得溫婉,此時更是有一股大家閨秀之感讓人不由得靜下來,目光隨着她。
手指彈動之間,琴聲繚繞耳邊,似高山流水般清靈,又似江河般氣勢磅礴讓人內心激揚,轉而有低低迷迷,如閨中女子思郎心切般心急而羞澀...
一曲結束,木靈溪也不由得拍手叫好,就連那組織者也點頭,看來這勝者必是她。
麴塵胤見着木靈溪如此喜歡那玉鐲,也是焦了心,只是...
幾人彈曲後,無人在上場,組織者等了半響徐徐走上臺,對着圍觀的大夥說道:“若是無人在上場這獲勝之人便是這位小姐,可還有人?”
人羣突然沉默,大家互相看看,木靈溪抿着脣看着這一切,想着自己喜歡的手鐲將要戴在南清綰與喬漠手上,心裡莫名不悅,轉身欲走。
“好,既然沒有...”
麴塵胤拉住木靈溪,欲起身上前,對面卻響起了一聲‘我來。’
木靈溪轉過頭,只見那人一攏紫衣,席地而坐,在衆人注視下,手指撥動着琴絃,琴聲絮絮,他微抿薄脣,劍眉微微一緊,不過片刻卻又挑起,讓人琢磨不透他是喜是憂,撥動琴鉉間不經意間擡起的頭,讓人呼吸一緊,與其說琴聲好聽,不如說是他成就了琴音。
耳邊如有清泉流淌,叮咚清脆又綿綿不斷,他眼眸微斂,沉浸在琴音中,眉宇忽而舒展忽而緊皺,讓人不由得隨着他情緒跌宕起伏。
絃音騰空而起,四散在空氣中,音絮繚繞,繞人心田,好似衝上夜空,卻又忽而只轉畢臨腳下,琴音一時高亢急促,一會兒又餘音繞樑。它如棉絮般隨風飄渺,又像磐石般深沉穩雅,迴轉之際卻突然變得鏗鏘有力,抑揚頓挫。它能滲透每一個毛孔,流到人的心裡。
彈琴這人不似喬漠般冰冷沉默,眉宇間少了一股清冷之氣。也不與慕子夜般活力俊爽,眉眼間透着靈氣,也不似麴塵胤般天生骨子裡透着妖媚,眉宇間隱着溫柔。
他...有着一股自來的傲氣,拒人於千里之外又讓人想要窺探,眉眼間帶着書卷氣卻又有些野莽,感覺文質彬彬又狂傲壓人。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讓人一眼便覺得好一個痞文少年。
一曲畢,衆人還沉浸在那餘音之中,他站在臺上,自帶王者風範,俯臨衆人。
“好~”木靈溪拍手喊道。
“確實很好,如此琴韻怕是沒有些年頭彈不出來。”麴塵胤也跟着讚賞道。
組織者二話不說,將玉鐲捧到那人身前,“這位公子琴藝了得,實在令人佩服,實不相瞞本人是琴藝世家,自覺的琴藝不錯,今日聽到這位公子之音覺得此人定是天者也,這玉鐲他拿之無愧。”
那人拿過玉鐲,低聲道:“多謝。”便消失在人羣之中。
他看似全程目無衆人,可木靈溪卻不要臉面的覺着那人分明看了她一眼。
木靈溪一行五人走着,喬漠見着有糖葫蘆買了一串遞給木靈溪,木靈溪接過來時看到上面少了一顆,正在疑問之時喬漠默默來了句,“我剛剛嘗過了,很甜。”
木靈溪低頭笑笑,點頭,嚐了一個,是很甜。
南清綰指着遠處人羣聚着的方向,開心的說道:“漠,那裡好像在猜燈謎,我們去看看怎麼樣?”
喬漠點點頭,木靈溪也喜歡猜燈謎,便與麴塵胤等人跟着去。
“聽好啦。”那小販說着,“左邊一千不足,右邊一萬有餘。打一個字。”
正在衆人冥思之際,木靈溪道:“這是個‘仿’字,對麼?”
“喲,小姑娘不錯,這確實是個‘仿’字,這個玉簪贈與你。”
木靈溪接過玉簪,笑道“多謝老闆。這下一個燈謎是什麼?”
“鴛鴦雙雙戲水中,蝶兒對對戀花叢;我有柔情千萬種,今生能與誰共融;紅豆本是相思種,前世種在我心中;等待有緣能相逢,共賞春夏和秋冬。猜八個字”小販說完,饒有意味的看着站在前面的木靈溪與喬默二人。
木靈溪撓了撓頭,八個字她怎麼想得出來,擡眼看了一眼喬莫,只見他此時也正低着頭凝視着自己,她問:“你可想得出來?”
喬漠嘴畔勾勒出一抹絕美的弧度,道:“情投意合地久天長。”
木靈溪不知爲何臉色一紅,低下了頭,轉而問向老闆,“這可是對的?”
“公子好生聰明,確實是‘情投意合天長地久’,這對小人兒便送與你等二人,女的這個給你。”他將小人兒塞到喬漠手裡,然後又對着木靈溪道:“男的這個姑娘你拿好。”
南清綰看着這一幕,眼裡精光一閃,朝着木靈溪說道:“靈溪,我內急的厲害,不好意思讓漠陪着我,不如你陪着我去茅房如何?”
木靈溪原想拒絕,誰知南清綰早已拉着她的手強硬着拉着她走遠。
她忽然想起什麼,對着木靈溪說道:“你在這兒等着我,我回去一下。”
木靈溪看着喬漠等人還在猜燈謎那兒,也沒多想就把玩着手裡的小人兒,沒過多久南清綰便回來,倆人便去了茅房。
木靈溪光顧着思及小人兒之事,既未看到南清綰眼底閃過的那一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