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靈溪撿着一棵還未乾透的樹枝撥動着熊熊篝火, 不時往後他去時的方向眺望,篝火細小的爆炸引起火花四濺,火苗快要觸及她, 她卻絲毫沒有察覺。
麴塵胤擡手拂過火苗, 敲着木靈溪小腦袋。
木靈溪摸着頭, 面怒轉過來, “你幹甚?”
“看什麼看, 喬漠武功那麼…,反正他你就不用擔心了,你還是擔心擔心我好了。”麴塵胤委屈的道, 然後戳了戳木靈溪看往南清綰方向,聳了聳肩。
木靈溪笑笑, 看着正遠離倆人趴在樹邊深情眺望喬漠的南清綰, 轉而對麴塵胤道:“你怎麼了?”
‘噥。’麴塵胤伸手將衣袖處爲木靈溪當火苗被燒起了的一個洞, “我衣裳破了,你幫我補補, 或是買一件新的。”
木靈溪拉過袖子,憋了一眼,“那麼個小洞怕什麼,除了你知我知又沒有人知道,再不行我包袱裡有幾件黑色衣裳你將就着穿。”
“你一女子衣裳我怎麼能穿, 豈不遭別人笑話。”麴塵胤正色道, “我不管, 給我買件新衣裳。”
木靈溪攤開雙手, “你要是在我身上搜到半文錢我賠十倍給你, 我們現在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衣裳破了就將就着穿, 除非到了衣不遮體的地步,否則,甭想。”
“那你的衣裳也來燒起個洞試試。”
“我不。你給我放開麴塵胤。”
“喂,我說你個冷冰山,你怎麼翻臉不認人啊,在狸城時還算是兄弟現在這會兒竟說不認識我。”
“我們確實不曾見過。”
“怎麼沒有見過,我就換了件衣裳你就不認識我了,還一副誰欠你銀兩的模樣,我告訴你這次我還是蹭吃蹭喝你的,兄弟嘛。”
南清綰急忙上前,“漠,你回來了,見你許久不歸我擔心你出是什麼事了。”
“無事。”
麴塵胤與木靈溪倆人站起來圍上去湊熱鬧,這喬漠就一人出去,此時爲何還帶回來一個男人,這深山裡還能撿人不成?
“就喬漠這功夫你還得關心,畢竟像沒有的一樣。”
“你說什麼胡話。”喬漠怒道。
木靈溪看到來人時,當下不知是喜還是悲,上前調侃道:“喲,這不是慕子夜麼,你怎麼會在這兒?”
慕子夜看着木靈溪,一個青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身前,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繞着圈在打量着自己,這少女容貌秀麗之極,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清靈的仙氣。
自己何曾認識認識這麼一位貌美之女?
“慕子夜啊慕子夜,你不是說沒銀子買衣裳,一件衣裳從年頭穿到年尾,這纔不見幾個月又換了一件新的,我送你的那件上哪兒去了。”木靈溪道。
“這…”慕子夜這就不明白了,這話是他對喬漠說的怎麼這位女子會一字不差的說出來,而喬漠卻又說不認識自己,“你怎麼知道?”
“額…”
“定是你告訴她的,我說這種事你就不能替我保密,我還找不找媳婦了,我看這位女子不錯,不如你嫁給我好了。”慕子夜笑着說道。
“滾。”
“想得美。”
“休想。”
一時間喬漠,木靈溪與麴塵胤三人一起說出口,慕子夜一臉委屈,不就是一句玩笑麼,幹嘛這樣對人家。
“就你一天用個迷魂煙還用作廢的,屁事不頂用,誰嫁給你。”木靈溪奚道,笑盈盈的看着慕子夜,看他怎麼個反映。
慕子夜指着喬漠憤憤不平道:“好啊你個喬漠 ,連這個你都說,看來我也要好好抖出你刺殺穆寒時那些事蹟。”
“呵!”喬漠冷哼一聲也不在意。
“當日我與你一起刺殺穆寒,你是不是去了窯子,在躲避穆寒時你拉着我推開門進去一間屋子裡,人家男女正在行房事…”
“我拉着你,是你自己跟着我進來的好不好,要是那時候你不跟着我進來你現在還能活生生的站在這兒?”木靈溪道。
“什麼?”喬漠怒瞪着木靈溪,“你還去了那種地方?”
木靈溪揹着手退後幾步,喬漠步步靠近,“我不是故意的,當時那種場景你是不知道。”見着喬漠沒有絲毫緩和之意,木靈溪靈機一動,“那你還不是以我的身子去了青樓,一筆勾銷不是嗎?”
‘啊~’,不知絆到何物木靈溪往後倒,他孃的,怎麼丟臉的總是她,自己好歹也是一位女子,就像慕子夜說的以後要娶…要嫁人。
喬漠伸手攬過她後背,整個人夾在咯吱窩下將木靈溪往黑暗處‘拖走。’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喬漠。”慕子夜喊道。
‘漠,你去哪兒?’
麴塵胤抱着手看熱鬧不嫌事大,伸着嗓子喊:“這深山密林,孤男寡女年輕氣盛的你們兩上哪兒去,有什麼事是不能憋一憋的,這麼多人看着呢。”
南清綰怒瞪着麴塵胤,道:“漠不是那種人。”
“都去看人家行房事了你說是不是。”麴塵胤道。
“這事我可以作證,我當時就在旁邊來着,不過…這喬漠是失憶了?怎麼我說的一切他都不記得了。”慕子夜滿是憤慨,“當初生死一起刺殺穆寒時那叫一個親,這會兒輕鬆身邊又有女子陪着就想翻臉不認人,哼。”
“你說你殺了誰來着?”麴塵胤驚呼道,“你們既然殺人?”
慕子夜得意一笑,瞄一眼麴塵胤,“看你這麼文弱俊秀,定是書生。我告訴你吧我殺的可是獰邪閣西閣教主穆寒,爺當時那叫一個英勇,不知道要叫多少小女子傾心。”
“可惜啊,可惜當時身邊沒人。”
麴塵胤若有所思的點頭,心不在焉道:“那你可真厲害。”
木靈溪見着林子越來越深,甩開喬漠的手,“你放開我,有什麼事直說,拉拉扯扯成什麼樣子,我們回去說好了。”
要是不回去估計在這兒被喬漠收拾一頓都沒人知道,人多好歹拉着麴塵胤與慕子夜倆人擋着。
“今天說不清楚別想回去。”喬漠背對着她負手站在前面,“說吧。”
“說什麼?”
“你爲何去那房間裡?”
“那我還不是爲了殺穆寒,跟蹤他纔出此下策,這到頭來還不是因爲你,義父讓我前去刺殺穆寒,我原想拒絕,可是薛瀝他們都在旁邊,義父必須讓我去說是魂冢門少主公應當做此事,我武功又弱不躲着還能怎麼樣。”
木靈溪抿着嘴有些氣憤,“你是魂冢門少主公,不能丟臉不能給你丟了這個位置所以我事事提心吊膽,我又不能死,當時我一死我們倆都完了,我需要承受多大的壓力你有沒有想過喬漠。還要幫你追南清綰我容易嗎我。”
想起那段日子,當時不覺得有什麼,此時想起來卻覺得特別後怕,生死其實就在那麼一瞬間而已。
“那種日子我知道,我經歷了十八年我怎麼會不知。爾虞我詐,你爭我奪,人命如同螻蟻。”喬漠平淡無奇的說道,好像此事說的不是他。
“對不起,我當時應該逃出去第一刻就去找你換你回來。”喬漠自嘲道:“是我太過於貪婪,貪婪你家中熱鬧和諧的模樣,我從未感受到那麼質樸單純可以使我放下所有顧忌與防衛的感情,是我的錯,都是我太過於癡心貪婪。”
木靈溪心裡一顫,她以爲喬漠從小便是佼佼者又生活在地位至高的魂冢門少主公,定是不懂何爲害怕,以爲他殺人成性,冰冷成病,淡漠如煙,沒想到他也有害怕恐懼的時刻,他貪念一絲平凡無奇而又偉大的親情。
“其實我也不好,但是都過去了,過去就讓他過去不是嗎?”木靈溪故作輕鬆道,“方纔那位男子叫慕子夜,是我在前去刺殺穆寒途中遇到的,會武功且不弱,具體身份我也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常年與師父隱匿與深山之中,當時也失去刺殺穆寒。”
“嗯。”喬漠應道,“看來他的樣子也是要去茯苓山,這下就更可疑了。”
“他知道你是魂冢門少主公,也識得青靈劍,但他不是壞人。”
“你爲何這番篤定?”喬漠道,“難不成是有了感情?”
木靈溪搖搖頭,“不,憑我的直覺。”
喬漠負手背對着木靈溪。“我不管他是什麼人,我只是想警示你不可在去那種地方半步,你一女兒家,若是再讓我知道,我非…”
喬漠還未說完話發覺身後沒人,皺眉轉過身看去,她正鬼鬼祟祟圍着什麼。腳步極輕的跟過去,看到一隻野兔藏在草叢裡,木靈溪瞄準了時機準備撲,喬漠揚起嘴角,一把拉住準備騰空的木靈溪,反手掏出飛鏢刺去。
木靈溪飛躍着跑回去,喬漠提着一隻肥碩的野兔跟在身後,難得的笑意盈盈。
“今晚我們有野味可以吃了。”木靈溪道,指着喬漠手裡的野兔,“野兔。我發現的。不過是喬漠抓的。”
喬漠將野兔仍在慕子夜與麴塵胤身前,“想吃就弄乾淨來烤。”
“漠,兔兒這麼可愛我們能不能放了它?”南清綰道。
“它已經死了。”喬漠道。
南清綰一臉哀求,滿是柔情與可憐,“我們可不可以不吃它,把它埋了吧。”
“你不吃正好,少分一個人。”
“你不吃我吃。”
“到嘴的鴨子哪有飛走的道理。”
麴塵胤與木靈溪,慕子夜三人抵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