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謹守着界限,從不和她同榻而眠,而是老實地睡在地上。
漆黑的軍帳裡,看不清她的臉,所以,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靜地看過她了。
她素面未妝,燭火氤氳在她起伏的輪廓上,昏黃光暈圍繞着她,彷彿在襯托世間最美的一朵花。
她看書的時候,就像個孩子,偶爾露出會心的笑,偶爾蹙緊眉頭,偶爾還會紅了眼眶。
再怎麼堅強聰敏也是個女孩子,輕易便被話本上的故事撩動心扉。
她看得專注,沒有注意到宇文徵進來。直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照在書上的光線,她纔看到了他。
一瞬間,她臉上所有生動的表情全部消失,只剩下冷漠和疏離,好像他是一個不速之客,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忍了那麼久的不甘在一瞬間爆發。
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起來,沙啞的聲音好似在火上烤過:“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
簡雲苓的手被攥得生疼,骨頭都像要斷掉,臉上卻仍是不冷不熱的樣子:“我想不想重要嗎?你已經在這裡了。”
宇文徵的臉色瞬間青成一塊冰冷的鐵:“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離開我對你來說就這麼容易,連一點不忍,一點猶豫都沒有?”
簡雲苓心上一緊,表情不變:“是,沒有不忍,沒有猶豫,我恨不得快點離開你。”
宇文徵的牙咬得緊緊的,逼近她一步,眼神像一隻陷入瘋狂的野獸:“如果我偏偏不讓呢?”
簡雲苓以冰冷迴應他的注視:“別忘了你的承諾。”
宇文徵仿若聽到了一個好笑的妄語,低哼道:“承諾?你以爲,我真會在乎什麼狗屁承諾嗎?不逼你,是因爲我在乎你,不想看到你難過;但你不要因此就有恃無恐,得寸進尺!”
手已經痛得麻痹了,簡雲苓望着他逆光的身影,那微微昏暗的面龐上,五官已經猙獰。
在乎?你的在乎不過是自私的佔有。不然你不會用那些流言來逼我。
宇文徵,你的感情,我已經承受不起了。
“王爺,你好像弄錯了一件事。”簡雲苓輕輕笑了起來,一如往常地美麗溫婉,但明明近在咫尺的容顏,爲什麼那麼遙遠:“不是我得寸進尺,而是你不肯正視現實。我們,早就結束了,我之所以還願意留在你身邊,只是想徹底斬斷一切可以與你扯上關係的羈絆。所以,你也不要再妄想用任何方式逼迫我,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你知道的,我要是決定了一件事,誰都阻攔不住。”
宇文徵雋逸的俊臉瞬間煞白,手頹然垂下,整個人像是個失了魂魄的行屍走肉,慘笑道:“簡雲苓,你果然夠狠。好,你要走,我就成全你。但你要走就走的乾淨些,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任何一點關於你的消息,不然,我就翻遍整個大梁,把你找出來,然後囚禁在宮裡,永不見天日。”
他的話那麼決絕,簡雲苓感覺心上好像結了冰,而且那涼意順着四肢百骸,流到了她每一寸皮膚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