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東雲雖然是個耿實的性子,卻也並非看不明白事兒。和簡雲苓相處那麼久了,多少了解些她的脾氣。
恐怕他前腳一離開,後腳她就放倒那些士兵,逃之夭夭了吧。
“王爺心中最記掛的就是王妃您的安危了。看顧好您,也是幫他免了後顧之憂。所以,屬下還是留在這裡吧。”傅東雲堆出一臉乾笑,嘴角僵硬的弧度怎麼看都是一副尷尬。
簡雲苓微微仰頭看着他,眸中嘲諷冷冷,道:“不錯,跟了他這麼久,行事做派也越發像他了。行,你要留便留,你以爲,他回來了,我就沒本事離開了嗎?”
傅東雲渾身上下如針刺火燒,口舌乾燥,雙脣緊抿,心虛得無地自容,想勸,又怕自己一句話說錯,反添了她的怒氣,畢竟自己也是從犯之一,任何辨明都顯得太沒有說服力。
無奈,只能在內心盼着他家王爺趕快回來解救了他。
好在他的祈盼很快便成了真。
三兩話語間,車外有枝叢沙沙的聲響漸漸靠近,間或夾雜着輪椅軋地的動靜。
傅東雲側耳細聽,黑石般的濃眸亮了一亮,如獲大赦般欣喜道:“是王爺回來了!”
簡雲苓無動於衷地閉上了眼假寐,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傅東雲的笑僵在了臉上,侷促地挪動着手腳,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幸而宇文徵一番激戰,疲累得很,粗略交代了幾句善後的話,便大步走了進來。
察覺到兩人尷尬的氣氛,宇文徵沉嘆一聲,揮揮手放了傅東雲出去。待他感激涕零地走後,他緩步來到簡雲苓面前,單膝跪地蹲下,掌心貼上她被風吹涼的臉頰,火爐一樣熱,熱得人心裡發燥。
簡雲苓咬牙忍下打開他手的衝動,任憑他如何深情凝視,都不做半點反應。
本以爲他看夠以後,會自行放棄,誰知他竟一屁股坐在了她身邊,長臂一勾,抱起她放在了腿上。
簡雲苓倏地睜開眼,眸子裡的冰寒刀鋒一般紮在宇文徵心上。
她沒有一點感情地開口:“放我下來。”
宇文徵攬住她的肩膀,埋頭在她頸間,哀哀的語氣裡帶着深切的懇求:“還是不肯聽我解釋嗎?”
以往每次兩人拌嘴,只要他擺出這樣低伏的姿態,簡雲苓總忍不住心軟放過他,但這次,她只是平靜地掙開他的懷抱,站起身,背對着他,傲然淺立,語調空茫而淒涼,道:“解釋?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呢?不管你的緣由,你的苦衷是什麼,最後的結果總歸是欺騙了。再費盡思慮的解釋,可以改變什麼嗎?”
宇文徵拉過她的手,貼在脣邊印下一個繾綣的吻,言語裡都是細密的疼痛:“但你總要給我解釋的機會,哪怕只是幾句話,我的心裡,至少會好受些。”
簡雲苓漠然一笑,轉過身來,順勢抽回自己的手,道:“好,你求心安,我就給你一個心安,陳年往事,來龍去脈,你想說便說吧,我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