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苓曳地的衣襬彷彿一朵開到極盛的白蓮,馥郁迤邐,那纖弱的身影緩然站起,將宇文恆籠罩在一片暗色之中,兩人之間有片刻的寂靜,良久,她發出一聲輕若虛無的笑,道:“公子似乎太擡舉小女和雲樓了。我這裡,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茶樓。只想以天下絕好之茶,招待八方來客,並不想參與進朝堂或江湖的鬥爭,很抱歉,恕小女不能答應您的請求。”
宇文恆似未料到眼前女子會拒絕他,一抹厲色陡然劃破他眼中的暗夜,笑意也越發勉強,道:“如果姑娘對酬勞不滿意,大可以說出來,我們還有商量的餘地。”
簡雲苓覺得這就是傳說中的話不投機半句多,興致缺缺地搖了搖頭,道:“算了,看來公子與小女的人生見解大有不同,繼續聊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既然公子要說的話說完了,那小女便告退了。”
低首淺福,姿態舉止皆帶着似曾相識的熟悉,宇文恆眼中霍然一亮,慌亂與不可置信的情緒錯綜交替,最終他一把擒住簡雲苓的手腕,低沉的語聲中隱有顫抖,道:“你是誰?”
簡雲苓被他的力道帶着向前踉蹌一步,透過層層薄紗看到宇文恆臉上瞬息萬變的神情,目光定在自己的手腕上,巧笑嫣然地吐出一句冷語:“公子,請放手!”
宇文恆對她的警告置若罔聞,尤不死心地加大了力道,恨恨質問:“我問你,你到底是誰?”
一旁的蕭白已經上來摁住了宇文恆的手,不客氣地咬牙道:“這位公子,請你立刻放手!”
三人就這樣僵持半響,最後簡雲苓打破沉默,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道:“小女是這雲樓的主人,不是公子家中的奴僕妻妾,可以任公子隨意對待,所以請你現在放手,不然,以後雲樓永不會歡迎你這位客人!”
簡雲苓最後一句威脅總算起了作用,宇文恆怔怔放開了她,目光卻仍鎖定在她身上,似乎想穿透她帽檐下的重紗,看清楚她的面容。
簡雲苓退開一步,蕭白自動護到她身前。她於紗幕後笑得十分溫存誠懇道:“不好意思,這位公子,今天雲樓不想做你的生意,蕭老闆,送客!”
蕭白聞言將她扶了出去,順手招呼小廝打發走宇文恆一行人。
宇文恆久久凝視她乾脆而無畏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在蕭白的授意下,平時服務態度一流的俊美小廝們,用最惡劣的態度將宇文恆他們掃地出門。
門口排隊的人們沒有等到美人出樓,卻等來了一場熱鬧,好歹也聊以慰藉了他們長時間等待下那顆煩悶鬱躁的心。
爲了不再引起剛纔那番騷亂,簡雲苓到後樓蕭白的房中歇到了雲樓停止營業,方纔打道回府。
因此,他們回到那間小宅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正房中燈火通明,大門敞開,似在等待什麼人。宇文徵坐在尊位上,手捧一幅書卷,看得認真,可簡雲苓觀察半響也沒發現他翻走一頁,莫不是這書太過艱澀難懂,宇文徵看它是爲了方便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