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於俊心轉過頭來,倒是生出了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齊燕此人,貪生怕死。我已沒有其他的路了,今日唯有皇上死,我纔能有一條活路。”
於將軍揹着手,在亭中不住的踱步,“絕不可這般。”
好半響才轉過身來,瞧着於俊心,“殺了齊燕,死人就能放心了。”
“爹爹,那齊燕如今定然是被皇上的人看的死死的。”於俊心搖了搖頭,聽聞皇上的暗衛,個個皆是武藝高強,想在他們的眼皮子地下殺人簡直是笑話。
於將軍轉過頭來瞧着於俊心,眼眸之中帶着幾分肯定,“如今只有這個辦法了,我到時候安排幾十個人去劫那齊燕出來,皇上的暗衛就是厲害,也不能以一當十。到時你混在其中,一定要殺了他。”
於俊心點頭如搗蒜,這每一步皆是在刀尖之上謀生路,若是一不小心,恐怕會落得粉身碎骨。
一路快馬加鞭,好容易將太醫送了過來。寂月涼瞧了他一眼,是自己慣常使喚的太醫,心底自然是信他。
“老臣要先給娘娘把脈,紫蘭姑娘麻煩了。”那太醫走了進來瞧着流螢的臉色,不由的有了幾分焦慮之色,“在老臣看來,娘娘這毒怕是很強勢。”
寂月涼瞧着紫蘭將那細細的繩子綁在流螢的手上,“朕不管這毒嚴重不嚴重,你今日一定要把心嬪給朕救回來。”
“臣一定盡力。”李太醫“噗通”一聲跪下,面露難色。
寂月涼眯了眯眼睛,瞧着他的眸子中帶着威脅之意,“是一定,倘若心嬪有事,朕看你也不必回宮了。”
太醫忙不迭的點了點頭,開始診脈。
好一會又走上前去,瞧着流螢的臉色。
“臣猜測,心嬪娘娘中的毒乃是五毒散。”
寂月涼嘆了一口氣,掉着的心總算是是沉了下來。五毒散在江湖上流傳倒是甚爲廣泛,其原因便是因爲這毒的解藥甚是麻煩。需將製毒之時的藥泛着順序來放一遍,其中的講究甚多。
中毒之人昏迷一段時辰之後纔會慢慢的衰竭而死,若是中毒之人有內力,此毒便會緩緩的將那人的內力盡數蠶食乾淨。
江湖之人皆稱此毒爲下三濫的毒藥,解藥煉製時過程繁瑣,耗時更是多。一般的人就算不死也會失了自己的武功,好在寂月涼宮中有一白髮老翁。
自寂月涼打小之時便在宮中住着,應了先皇的吩咐,無一人敢打攪他。那老翁是個製藥的奇才,寂月涼記起自己曾在那裡瞧見過這五毒散的解藥。
“來人,送心嬪回宮。”
話音一落,嵐煙同夜闌便走了上來。將昏睡在牀上的流螢抱了起來,送上那馬車上去。
“回了宮,你便去那搗衣宮去,便說是朕同他討樣東西。”寂月涼麪色沉重,瞧着嵐煙道,“這件事,你若是辦不好,也不要再來見朕了。”
嵐煙乖巧的應下來,才駕着馬車轉身走了。
“心嬪娘娘真真是個真性情的人。”夜闌瞧了眼那馬
車之內昏睡着的流螢道,“尋常人哪個瞧見箭矢不會嚇的無法動彈,偏生她倒是膽大。”
嵐煙專注的瞧着面前的路,半響也不曾說出一句話來。今日此事卻是嚇了她一跳,原以爲只是個有些手段的主子,沒想道竟能爲皇上做到這般田地。
夜闌小心翼翼的打探着嵐煙的神色,又繼續道:“嵐煙姐姐不曾說自己要尋便是要尋個厲害的主子,這心嬪娘娘可是姐姐心裡那厲害的主子?”
“哼。”嵐煙冷哼一聲,面如冰霜,“如此蠢笨之人,算的上什麼厲害之人。”
夜闌點了點頭,走進馬車去,仔細給流螢捻好了被子才走了出來,“姐姐這宮裡的主子可是不好找,聰明的免不得強勢,那愚笨又太軟弱。妹妹瞧着心嬪娘娘既不愚笨也不強勢,倒是正好呢。”
“你怎知那軟弱之人不會聰明呢?”嵐煙冷聲道,雪花漫天飛舞。將前路遮了個乾淨。嵐煙伸出手去,將周遭的雪花拂了些下去。
夜闌輕笑一聲,俏皮至極,彷彿那春日之花,最是叫人舒坦,“軟弱之人,便是聰明也沒有什麼大用處。有謀無勇之人,明哲保身已是不易了。”
嵐煙沉吟了半響,轉過頭去瞧了那流螢好幾次。心底終究是帶着一股怨氣,偏生夜闌又倒戈相向了,心裡說不出的煩躁,“你看那心嬪是絕好的主子,我看倒未必。婦人之仁,難保不會害了自己。”
“姐姐便是喜歡那鐵石心腸的主子嗎?”夜闌輕輕的撥弄着馬鞭,指尖圓潤,盈盈如明珠。
嵐煙自是不喜那般的主子,如沁妃,也如惠貴人。在她們手下做奴才,總歸是沒有什麼出路的,便是主子得了寵又如何,終究不將你當人來看。
心嬪處處都好,偏生叫她難看了。嵐煙想着皇上的話,心中一時不知是什麼樣的滋味。夜闌平日裡向來話不多,今日說了些,偏生句句都是在誇那心嬪。
她心中自然明白這是皇上在逼她屈服於心嬪,如今是好言相勸。以後可就由不得她了,嵐煙細細的摩挲這指尖,心中若雜花飄零,紛繁亂雜。
夜闌見她面有猶疑之色,“娘娘今個救了皇上一命,以後在宮裡地位怕是要水漲船高了。道那時明鏡宮裡左右需要個管事的,姐姐若是不來,想來拿管事的帽子也只能落到那紫蘭的頭上了。”
嵐煙心中一動,“我知你的意思,倒是娘娘醒來,我便同她說清楚。”
說罷,嵐煙便專心的駕駛起馬車來。叫她屈居人下,她心裡實是不願,紫蘭那丫鬟進宮也不過幾個月罷了,便想做管事的。
夜闌嘴角的笑容乍一露出個影兒,便聽那嵐煙面無表情的說道:“夜闌,你倒是學着算計我了。”
夜闌吐了吐舌頭,頗有幾分可愛的模樣,“夜闌不過是想叫姐姐開心一些罷了。”
那於將軍府中,風雪飄搖。
寂月涼眯了眯眼睛,瞧着一旁的承翼道:“去把人帶上來。”
“喳。”承翼說罷便轉身出了門,那人正是被關押在
於將軍府的客房之中。聽聞是被綁成了一個毛球,纔將人扔了進去。
誰知那承翼乍一過去,便見數十個身着黑色夜行的人從牆外翻了進來。片刻之間,從那房頂上也跳下來四五個人。
卻是不如外面人多,承翼忙的將自己躲在那假山後面,瞧着兩撥人刀光劍影,本以爲那人少的一撥定然會是弱勢,兩邊瞧上去卻是持平而已。
混亂之中,卻有一個黑衣人漸漸摸進了那屋子裡。那五人各個都是一個人皆是對付了七八個人,分身乏術,只能眼睜睜的瞧見那黑衣人鑽進屋中。
承翼記得不知該怎麼辦纔好,好容易清醒下來。轉身便朝着皇上走去,“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驚慌?”寂月涼端起茶杯,正與那於將軍兩人對弈,聽了他的話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喝了一口茶。
承翼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都:“打起來。”
“哪?”寂月涼忽的站了起來,手上的黑子隨手落在,打在棋盤之上,發出“叮咚”一聲響來。
於將軍亦是跟着站了起來,頗有幾分不自然。做慣了武臣,下棋做戲這等事,於他來未免有些爲難他了。
承翼忙的帶路過去,三人一路走過去之時。那關押的屋外已然一片狼藉。血水灑了滿地,破碎的黑布,卻是一個人影兒也沒有了、
“承翼,你將事情好生說來聽聽。”寂月涼麪上倒是不着急,越是這般越是叫於將軍心裡摸不着底,只能瞧着年輕的皇帝的臉。
承翼點了點頭,“皇上吩咐奴才過來提人,奴才剛一走到這兒,就瞧見從那牆頭跳下數十個身着黑衣的人,和這院子中的人纏鬥起來,奴才瞧着有一個黑衣人偷偷的溜進了屋裡。”
寂月涼皺起眉頭,稍稍一用力,一旁梅樹的枝椏便應聲而斷,“過去瞧瞧。”
“是老臣監管不嚴。”於將軍“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
寂月涼輕笑一聲,眼眸之中帶着幾分危險的意味,“豈只是監管不嚴,朕且先去瞧瞧。再同你算賬!”
話音一落,寂月涼便擡腳朝着那屋子走去。只見屋內亦是一片狼藉,比之外面更勝。門口便是好大一灘血跡。
看來是人是活不成了。走了前去,才瞧見地上有個無頭屍體,血水正從它脖頸之處朝着外面蔓延着。承翼瞧了一眼,便覺得反胃,直將頭扭到一邊去。
寂月涼摩挲這腰際的玉佩,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
“皇上,都是老臣的錯,求皇上責罰。”於將軍在其身後,一句句喚的幾位真切。
寂月涼嘴角卻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倒說說,你該當何罪?帝妃在你府中險些被人射殺,嫌犯亦是在你府中被人分屍。如今想來,這一切莫不是於將軍精心替朕準備的?”
“老臣怎麼敢。”於將軍狠狠的磕着響頭。“就算是皇上借老臣一百個膽子,老臣也不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之事,今日的一切皆是老臣的疏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