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莜嵐醒來的時候,日頭高照,陽光灑在被子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擡眼朝外面看了看,就見窗外樹枝上蹲着幾隻圓滾滾的小麻雀,正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她。雖然滿臉的毛也看不出什麼表情,不過那幾雙小黑豆似的眼睛倒是能看出三分驚奇的神色。
好像有點不對勁。
發了半晌的呆,直到身體的痠疼傳至大腦,秦莜嵐纔想起昨晚失去意識之前的事。將晚飯到聊天再到毒發的景象在腦中過了一遍了,饒是完全沒有守貞思想的秦莜嵐也不由得在心裡暗罵一句:該死的殷夜!
兩次毒發,兩個人,兩個不好惹的人。如果跟君無恨那次是意外,那這次更是意外的意外。她明明算好了時間,毒發前她就能回王府,卻沒料到這毒竟是毫無規律的發作。想到下次很可能還會出現這種情況,她會因毒失去意識跟莫名其妙的男人發生關係,秦莜嵐突然覺得一陣乏力。她深深的懷疑,殷夜給她喂毒,不是爲了控制她找到冊子,而是爲了戲弄她,報復她!
“秦姑娘……還,還好嗎?”
耳邊傳來柳清和關切的聲音,秦莜嵐扭頭正見對方披着件鬆鬆垮垮的褻衣坐在自己面前,本就不悅的心情更是煩躁。
“死不了。”秦莜嵐沒好氣的說道。
“呵,在下沒想到……”柳清和輕笑一聲,換了副關切的表情道:“昨晚是怎麼回事?秦姑娘何至於如此失態?”
失態?秦莜嵐瞥了柳清和一眼。見他此刻披頭散髮,頗有些不羈的樣子,倒是比平日裡翩翩公子的作態截然不同。不過這話,還是那麼酸,假,虛僞!
“這也是你要解決的。”秦莜嵐沒頭沒腦的說完,撈起牀邊皺皺巴巴的衣服,披在裸露的身體上,才繼續道:“殷夜還在我身上下了陰陽蠱毒,說是能緩解心噬毒發的痛苦。不過現在看來,他可沒安什麼好心。”
“蠱毒?這毒不僅難解更難得,看來殷夜在你身上費了不少心思。”柳清和道。
秦莜嵐冷哼一聲:“那我還真要謝謝他了!”
難得見秦莜嵐生氣,柳清和啞然失笑:“你放心,我……”話說一半,門外突然傳來打鬥聲,柳清和與秦莜嵐相視一眼,迅速起身穿衣。但還沒出房門,就聽嘭的一聲,結實的木板門被人狠狠踹開,緊接着君無恨就帶着貼身侍衛殺氣騰騰的站在門口。
……
三雙眼睛對視,一人詫異,一人錯愕,一人面無表情。屋子裡的氣溫降到最低點,只差沒漫天飄雪花。
還是柳清和最快反應過來,拿起牀邊的劍就朝身旁的秦莜嵐刺去。秦莜嵐怔了怔,再躲閃時已來不及,只得受下了這一擊。柳清和微微皺眉,毫不猶豫的抽劍,爾後又朝秦莜嵐刺去,這次,直直對着心臟部位。
儘管被刺,秦莜嵐卻也迅速反應過來,手上的金蠶絲緊緊纏住劍刃,不讓柳清和再進分毫。但她肩上剛被刺了一劍,傷口淌血,力氣也隨着血液的流逝而漸漸消散。
“放手。”
柳清和只覺脖間一涼,君無恨的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柳公子,遊戲結束了。”
猶豫了片刻,柳清和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劍,側頭對着君無恨道:“洛王爺,別來無恙。”
君無恨冷哼道:“柳公子可讓本王好找啊。山上翻了個遍也不見蹤影,原來躲在這裡了。既然柳公子安然無恙,怎麼不差人給本王送個口信?無緣無故消失,可讓本王好擔心吶。”
“是在下考慮不周,給王爺添麻煩了。”柳清和用手推開君無恨的劍,慢條斯理的穿上衣衫,理都不理受傷的秦莜嵐,兀自起身下牀。
“出了些事情,在下不得不向王爺借一借人。好在現在完璧歸趙,我也能放心。”柳清和笑吟吟的說完,朝君無恨拱拱手:“多日未歸,深恐家父擔心,恕在下無理,先行告辭。”說罷,轉身離開。
君無恨沒有阻止柳清和離開。雖然現在是殺他的好機會,但他不能這麼做。柳清和是柳易的命根,殺了他只會逼柳易更快謀反。
“王爺。”秦莜嵐捂着傷口,面色蒼白的望着君無恨。鮮紅的血液從手指縫隙中流出,順着胸口往下流淌,將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和被子染得血紅一片。
君無恨沒有說話。雖然他想問秦莜嵐發生了什麼,想問是不是計劃有變,想問她怎麼會弄成這樣,但他終究選擇了沉默,什麼話都沒問。
兩個貼身侍衛尷尬的站在屋裡,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這種情況下,他們只能低頭垂目,默默望着腳尖。
半晌後,君無恨走到牀邊,低頭看着面無表情的秦莜嵐,伸手解下披風,將她圍住,然後攔腰抱起。
“走吧。”君無恨淡淡的說道。
寬大的披風將身材有些嬌小的秦莜嵐裹得嚴嚴實實,只餘一顆頭露在外面。她順從的任由君無恨抱住她,只是那雙眼睛裡卻悄悄流露出不解與疑惑。
猶豫了一下,秦莜嵐覺得需要張口解釋:“毒發了。”
君無恨垂頭掃了她一眼,表情還是冷若冰霜,但目光卻柔和了一些。
“我知道。”他冷漠的說完,停在兩個傻愣的侍衛面前,吩咐道:“去告訴王妃,本王有事先回府了。”
侍衛怔了怔,手足無措的應道:“屬下立刻就辦。”
君無恨點點頭,抱着秦莜嵐,腳步穩健的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