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非常乾淨的大屋子裡擺着很少的傢俱,一張大大的柚木平臺,上面用各式各樣的線條畫着各種小格子,裡面還標着許多的數字,還有一幾個奇怪的盒子;而另一個方形的白色石臺子上則擺着一堆黑色石塊,看樣子應該是四百個........
屋子裡站着兩個人,徐行是其中一個,他面無表情雙脣緊閉垂手靜立,而他的對面是一個精瘦的男人。*
這男人身長六尺三分,黑色長衣寬袍大袖外形甚古,他簡簡單單地揹負着雙手,雙眼翻天只見眼白,一副淡淡然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對着誰,也許是正在拉屎的上帝吧,反正一張邊上掛着三縷三寸長鬚的嘴裡一個勁嘮嘮叨叨羅羅嗦嗦地說着話。
“別人都叫我神手!你也可以這麼叫!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願意用五千萬美元買我的命,也有更多的人願意用一億美元讓我活下去!……因爲他們害怕他們那什麼十大賭場突然有一天被人贏走!……”
“人總是對着未知的事物有着莫名的好奇,或是認爲自己懂得比別人多,又或是總認爲自己是上帝眷顧的那個人,所以總以爲自己比別人可以多佔些便宜和贏面,”男人聲音仍是那樣毫無起伏,也許只是因爲他在陳述一個事實,根本不用語氣來加強說服效果,“所以賭博是一種非常奇怪也是非常普通的活動,它的形式非常多樣,簡單的光用個手勢和一句話就可以,相信你小時候也猜過拳,錘子剪刀布是一種,手心手背也是一種,賭注可能只是一顆小彈珠。而最複雜的要利用一大堆的工具和人來玩數字遊戲!……”
“這些**或是私人爲了賺錢搞的lotte
y有些藉着各種動物、體育項目的名義定期開獎,金額大的有幾十億,有的根本什麼都不用,就讓印刷廠運一堆紙片來讓人摸,也可以賺到不少的錢!”
“你可能會想這怎麼可能?這是因爲,”精瘦男人突然頓了一下,接着說了下去,“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喜歡賭勝於其它一切,爲了能贏一次他們情願輸上一百次,因爲他們總是傻傻地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翻身,也許是下一把,也許是下一注,也許是下一次……因爲他們不相信自己會那麼倒黴,他們聽到的故事總是某個人在賭場投注站或是其它什麼地方一夜之間就發了大財,從此以後就可以不用自己動手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精瘦男人仍保持仰角的頭開始輕輕地搖了搖,好像是在感慨世人的愚昧!
“這樣的例子有很多,所以他們也認爲自己會是下一個,”精瘦男人突然低下頭看着眼前的徐行,輕輕曬笑道,“通常設賭的人最喜歡這種人,這樣的人就是他們的取款機和搖錢樹,而且還不用費勁去按密碼和搖樹的那種……當然最後跳樓的也是這種人,因爲他們會覺得應該最後試一把自己的運氣,看看有沒有什麼超人或是氣球把自己接起來!……所以你走在路上時一定要小心,不要讓他們砸到……”
“對於一般人來說,賭博不外輸輸贏贏,輸輸贏贏就意味着金錢的來來往往,因爲和金錢緊密地聯繫在了一起,賭博有了和金錢一樣的魔力。但對於我們這些高手來說,賭也是一種藝術,一種結合力與美和技巧的藝術。”
“賭國中高手過招,就如江湖上的廝殺一般,不但憑功力,而且各憑智能,所以能在稍縱即逝的機會中,反輸爲贏,只有憑真本領過招,才能體會出賭境的美和遼闊。這些豈是一般市井小民,只憑運氣賭輸贏所能體會得出來的。”他冷冷地笑了笑。
“再說,如果一個賭徒,只靠灌鉛、灌水銀的假道具來賭,就實在不入流,充其量,只能騙騙一般老百姓的錢,根本沒有所謂的賭格可言。所以我非常看不起那些做假騙錢的賭場,那簡直是大人打小孩--穩贏不輸,不公平之至。”
“你知道這是什麼?”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副撲克牌問道。
“撲克牌!”徐行淡淡回答,他雖然自己沒有怎麼玩過,但看到大人天天在路邊拿着這種紙片往地上砸來砸去。
“那好,現在我們上課!”說着,瘦子極爲熟手的把牌拉伸幾下,然後把牌往桌上一揮,整副撲克牌在桌面上形成了一個半弧形,得意地看着徐行,左手還比劃了一個請勢。
徐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可以驗牌,就是你自己來看這個牌有沒有假!”
徐行搖搖頭,就算這牌有假那又怎麼樣,他只要知道怎麼做假就可以了。
瘦子點點頭道:“你看我是怎麼驗牌的!”說着,雙手大力地往桌面一拍,砰的一聲,整副撲克牌往上一飄,整整的跳了起來。他伸出左手,虛空一抓,飄浮在空中的撲克牌,便如同遇到磁鐵般地往他手中飛去。牌一到他手中,他五指一拐,整副牌形成了一個扇形,接着隨意地往徐行的方向一拋,整副牌整整齊齊地迭在徐行面前,道:“我沒有問題。”
彷彿已經聽到如雷般的掌聲響起,四處已經坐滿看熱鬧的隱形人,都在爲他這一手喝彩,瘦子意氣風發地遙望四處,對着四面黑牆點點頭後,才得意洋洋地凝望着徐行。
徐行若無其事道:“我現在也要驗一下了。”伸出那雙完美、潔白如玉般的纖手,輕輕地往面前的桌上一放,撲克牌便如同下面長着兩個輪子般地往他滑了過來。這時他的手輕輕地在撲克牌上劃過,便如同手中有磁鐵般地把整副牌吸在手中,他的左手一曲一放,牌很規律地一張張往上空衝,過後又一張接着一張地落入他的另一隻手,形成了一個由牌所組成的石拱橋。
等所有的牌落到他的另一隻手後,他便把牌輕輕地往瘦子的方向一拋,牌變成了一條如同在空中翻雲覆雨的蛟龍,靈活無比地衝到了瘦子面前,如同失去慣性般的停了下來。
然後牌一張張地迭了起來,轉眼間,便迭成了一副整整齊齊的牌顯現在瘦子面前,徐行含笑點點頭,表示沒有意見。
瘦子劇烈地咳了起來,接着手撫着嘴下長鬚沉聲說道:“看來你的悟性相當不錯,我們換一種東西學!”
“什麼?”
“這個東西叫作麻將牌,是一種比較常用的賭博工具,你看着我的手,這裡是一張叫白板的牌!它的特徵是完全沒有特徵,沒有什麼小鳥也沒有大餅和油條圖案!”精瘦的男人在徐行面前亮了一下那個叫[白板]的黑色石塊,然後把輕輕把它放進臺上那三百九十九張黑色石塊中,淡淡地說道,“這裡一共是四百張牌,只有一張是白板,我現在就會把它洗一遍,你再把它找出來給我!”
徐行站在桌前,也同樣神色淡然地看着這個自稱被全世界十大賭場同時懸賞五千萬美元追殺的男人,他自我介紹外號神手,不過看他那瘦巴巴又營養**的樣子叫鬼手還差不多,當然叫作神棍可能也差不到哪裡去!
這個時候面前的精瘦男子的雙手已經開始在桌上舞動起來,他的表情十分的輕鬆寫意,眼睛半閉嘴角微翹帶着微笑,看來甚至還有一絲仙風道骨,總之這個時候的他看起來已經完全不像個人了,簡直是一個千手觀音,看來那個神手的外號還是有點妥當的。
隨着那雙好像有着魔力的手的神奇舞動,桌上的四百張黑色石塊已經被一個無形的小型龍捲風帶得在桌上旋轉起來,奇怪的是它們還可以從內到外或是由外而內的換位,相信這個場景如果讓那個大鬍子的物理學者看到一定會以爲自己被帶到了外星球!
精瘦男人突然停下了手,而那片黑色的圓盤仍然還在旋轉着,到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整整齊齊地排成了一個大大的正方形,每行二十張每列也是二十張,無縫無隙地挨在一起像一個黑色的棋盤。
瘦子擡起頭,笑嘻嘻的看着徐行道:“你把它找來出,它就在裡面!”
“真的只能在裡面找麼?”徐行淡淡地問道。
“是的!”瘦子的面色突然沉了下來。
“好!”徐行輕輕拿起一張牌,放在手裡合了一下,兩個手指在朝下的一面微微一掃便遞給了精瘦男人。
精瘦男人冷笑不接,他的雙眼望着天花板,嘴裡悠悠地哼道:“是這個麼?”
徐行輕輕地把那張牌扔在那個缺了一個角的棋盤上,不發一言。過了一陣子,瘦子的頭仍是保持着三十度的仰角,不過他已經忍不住這陣沉默了,便微微斜着眼在桌上掃了一眼,這一眼差點讓他從此變成斜視加落枕,那張玄武岩做成的石牌用一個尖角立在四張同樣的黑牌之間的那個細縫之中,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光滑無比沒有一絲的刻痕,也沒有什麼大餅油條,更不用說是什麼小鳥麼雞了!
“這是?!”神手又變成了鬼手,他的神情相當的奇怪,他飛快地拿起那張牌仔細地看了看,突然恍然大悟,“你耍詐!你把上面磨平了!”他的心裡突然升起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這個還沒有完全長大的孩子不是人,一個人怎麼可能用手把摩氏硬度大於6度的玄武岩上的刻字瞬時磨得光滑如此!
“你先耍詐的!”
徐行冷冷一笑,突然伸出手把精瘦男人拎了起來,這根神棍還沒有來得及驚叫,他已經在空中被倒過來抖了十幾下,就這幾個呼吸的時間,地上已經噼哩啪啦地落了一地的紙片、骰子和麻將牌,其中一個與桌上的那些一樣的麻將牌也赫然入目,徐行輕輕把瘦子倒回過來放在地上,指着那個黑色的石塊問道:“那是什麼?”
瘦子尷尬地瞪着那個黑石塊,先是默然不語,好像有點尷尬,不過正像所有的神棍都具有的特點――超厚的臉皮和超強的應變能力,這個自稱神手的神棍接着立時變得釋然,臉上更是露出了理所當然的微笑道:“其實我剛纔不但在考驗你的觀察能力,也是考驗你的應變能力!”
“是麼?”徐行冷冷地哼道。
“當然了!”瘦子這個時候的表情已經完全地回覆正常,又有了一點仙風道骨的高級神棍的味道,他淡淡地說道,“我先告訴你它會在裡面,我再把它們洗一遍,然後告訴你在裡面找,這個時候有多少人會知道它早就不在裡面了呢?”
徐行輕哼一聲,不置可否,心忖道:“早就看到你把它從袖子裡帶到肩頭再讓它落到肚臍邊上了!還裝神弄鬼的!明明是個神棍還說是什麼神手!也不知道技術這麼差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不過他前面說的那些話還是有點道理的,反正神棍總是這個樣子,先把真理對你說一通,然後再騙你上當,……”
“我們玩猜點數吧!”瘦子儘管心中惱火,但外表還是一派沉靜,他差不多已經忘記自己是來教學生的了,“我神手的外號就是搖出來的!”
“搖出來的?”徐行撇了一眼這個神棍。
“就是用寶缸搖骰子,不是搖到外婆橋!”
“我來搖,你來猜點數!讓你知道我的外號可不是白得的!”瘦子點點那放在桌上的六個骰子。
徐行略一沉吟後,始微微點頭。
瘦子左手抓起骰子,甩向空中。右手搖寶用的**跟着往上拋。**就像長了眼睛般,準確無比地扣向骰子。接着瘦子右手再出,一聲,**已經扣在托盤上,然後,瘦子緩緩離手道:“多少?”
“十點。”徐行毫不考慮地說道。瘦子臉色微現訝異,他有些後悔,未曾在搖骰子時稍用技巧。
“再來”瘦子右手倏揚,骰子卻只是緩緩射出,接着再抓起寶缸,同時拋向空中,追向骰子。這招更神,只見**跟托盤好像有手在託着,突然分開扣向空中的骰子。而**和托盤更在扣住骰子後,自動合蓋在一起,卸個身落回桌上,輕輕一跳。瘦子更是得意地回身向四面揮手道謝,那可是神光煥發,不可一世。
徐行等到瘦子把注意力回到自己這邊才淡淡答道:“二十點。”
瘦子輕輕一哼,再次拿起了寶缸,手法類似第一次的出手。當右手再出抄向空中的**時,右手靈巧地一翻一轉,方將**扣回托盤上。直到此刻,還可以聽見骰子在寶缸內仍的溜溜轉個不停。
待骰子停後,徐行緩緩地開口猜道:“麼、二、三、四、五、六,各一顆。”
瘦子總算笑不出來了。
第五局開始,瘦子不再大意。只見他雙手持着寶缸,慎重地搖着它。方法最傳統的,但因爲是最簡單,最沒花巧的搖法,所以搖骰子的人,更能得心應手地控制着骰子。賭功就如同一般的武功。
一般的武功,複雜花巧居多,往往能眩人耳目,但真正的高手,卻只要由繁北簡,精純的一招,便可以使這複雜的招式,徹底地瓦解。同樣的,賭功亦是如此。因此,現在這個自稱是神手的神棍正襟危坐,屏氣凝神,全力以赴。
然後,就見徐行伸出左手,輕輕按在桌上。待瘦子放下寶缸,徐行仍是緩緩地開口猜道:“十點。”
瘦子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他伸出手,按着寶缸停頓一秒鐘,緩緩地打開**,托盤中的骰子,此時托盤上不是平放着四顆骰子。而是六顆骰子像迭羅漢般不偏不倚地迭在一起。最上面的,赫然一個紅色的麼點。
徐行伸出手,拿下第一顆骰子,下面仍是一個紅色的一點,再拿下來還是一點,直到最後一個纔是一個五點,加起來正好是十點,他擡起頭看着瘦子。
“露在上面的纔算點數,”看着徐行冰冷的目光,瘦子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僵硬,哼哼地解釋道,“我們過會兒再說規則!”
但是,瘦子並不待徐行回答,便又說道:“小兄弟,咱們就賭最後一局。”到這個時候瘦子終於大步跨過了這歲月的鴻溝,主動與徐行稱兄道弟了起來,徐行聽到那三個字微微一笑,點點頭。
瘦子沉思片刻,拿起骰子和寶缸,慢條斯理將骰子放人其中,雙手仔細而慎重地搖將起來。只見瘦子雙手只是一上一下地搖着寶缸,但卻聽不出有骰子的聲。但見他將這寶缸耍得團團轉,左搖右搖,上翻下轉,好一陣的撥弄,方纔輕輕放下,接着卻閉上了眼,彷若是在閉目養神,又像睡着了似的。
徐行也一直閉着眼,又過了三五分鐘,他方纔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佩服地望向瘦子道:“我不知道幾點!沒點?”
瘦子聞言很感興趣地笑道:“看來你是猜着了。”徐行微微點頭,示意可以開了。
“嗯,請看,”瘦子呵呵大笑,親手又仔細又小心地掀開**,“零點!”
果然,在托盤上六顆骰子,都像雞蛋直豎起來般,全用一個頂角站立着,居然不倒,由於六面無一着地,故爲零點。而今瘦子不但擲出零點,而且是不經由手控制,全靠寶缸搖出來的。技術雖不一定會絕後,但絕對是空前的壯舉。
徐行重重地點點頭,這的確是真功夫,神手這外號看來還真不是浪得虛名,他自己要學會這一招可能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瘦子笑着道:“我的技術雖奇,你的耳力也不差,居然聽得出來,不簡單啊!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沒名字!”徐行搖搖頭。
“坐吧!你的悟性這麼高,我都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瘦子感慨地說道。
他一屁股坐在一把靠背椅上,閉上眼睛說道:“我從賭這麼多年,倒知道了其它的一些東西,這些也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徐行靜靜地看着他,仍是站在那兒。
“賭,人人都會,但真要問起什麼是賭博,可能還沒幾個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因此,多數賭客在賭場裡都輸得不明不白,這就是不知賭不懂賭卻偏要賭的賭盲。而大多數賭博遊戲根本一點意思都沒有,但許多人往往覺得很刺激、很有趣,但在我看來,……”
“賭博不是技術,也不是碰運氣,”瘦子茫然地揮了揮手,好像已經忘記了徐行的存在,只是嘴裡說道,“它只是一門生意,一門玩數字遊戲的生意。”
瘦子張口說的話讓徐行很有些驚訝。
“技術可以交流也能提高,賭博如果是技術,賭場裡的荷官應該是技術最好的,但荷官沒有幾個出來賭的;有人賭了幾十年,也在賭場練了幾十年,卻還是一樣地輸錢,也是因爲賭博沒有技術可練,他們也練不成我的技術,……”
“你剛纔也看到了,那些技巧全世界也沒有多少人會,我雖然會,但誰又敢和我賭呢?開賭場的那些人恨不得把我扔進海里喂鯊魚!說我壞了他們的財路,至於錢,我哪用得了那麼多?……”
“這賭術和魔術是一樣的,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就不想在看第二遍,而我現在無聊到左手和右手賭!我自己一把扔出的骰子是什麼我心裡清楚,連猜都不用猜,這還有什麼意思?”
徐行輕輕嘆了口氣,他也覺得沒有什麼意思,瘦子也嘆了口氣,他接着說道:“玩賭的大多數人都只是憑着運氣去猜,玩得多了總是輸多贏少,許多人家破人亡,我這些年也看了不少,但還是有人喜歡去賭,還是有那麼多的賭場每天在開張,生意還是很好,就連中國大陸那麼保守的地方也不例外,這幾年不知道有多少賭場開到了那些邊境上,生意好到拉斯韋加斯的那些公司都來大陸設代理處。”
“賭客相信運氣,賭場老闆相信的是概率。選擇與被選擇,這纔是一個問題,很多時候,人所知道的其實只是相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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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中,瘦子說了一大堆關於賭場是怎麼具體賺錢的門道,最後他站了起來,一句話做了總結:“只要賠率小於概率,那坐莊的永遠佔盡便宜!”
徐行靜靜地看着那還散落在地上的幾個骰子,沒有說話,誰也看不出他這時候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