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灰暗的天空,下着狂烈的大雨,帶着夏季狂猛的暴雨特有的力度打在木窗子上,啪啪作響,落在屋頂,窗子上的水似流水瀑布般傾斜而下,古色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一絲人影,整座盛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連着下了幾天的暴雨,這時候各大店鋪,小攤已經關門不做生意,百花樓也同樣關門不做生意了。
悽暗的屋子裡,裝飾華麗的紫綃帳木牀上,一道睡的極不安穩的柔美身影正不停地翻動着,冷汗細密,噩夢襲襲,夢魘纏繞。
朦膿的黃昏之色,不清晰的高大明黃身影,遙遠而安心,霎時周圍火光四起,兩道矮小的人影涌現,驚恐之極。
接着竟想起了那天清芙救她的身影,執著留下與她同生共死的小臉,堅強保護她的青色背影,心中竟涌出一份思念與擔憂,她現在在皇宮的天牢裡過得還好嗎?
緊接着又是四王爺晉辰拿着利劍,刺向她的右眼,霎時讓她驚醒,恨意肆生。
灰揉揉兩邊的太陽穴,耳邊窗外急速的暴雨聲竟令她感到異常煩躁。
灰心裡暗咒一聲,該死的煩躁!心緒飛往天際。
許久,終於做了一個決定,去皇宮、劫天牢,看皇帝、救清芙!
連下了幾天的暴風雨,終於有停歇的意味,但還不到要行動的時候,又等了一天,地面上的泥土都乾透了,灰穿戴好夜行服,隻身潛進皇宮。
氣勢雄渾的精美宮殿莊嚴地屹立在夜色中,飛檐上兩邊活靈活現的金鱗龍,金黃色的琉璃瓦,精緻的角樓,磚紅色的牆瓦,迴旋盤繞在紅色巨柱上栩栩如生的金龍,一切都給這座宮殿賦予了輝煌的氣息。
灰從天剛黑一直潛伏在皇宮中至深夜,探聽到皇帝最近幾晚這個時候都會正在御書批改奏摺,灰潛入了御書房,躲在間裡。
等了許久,御書房的門終於被打開,先是幾個太監宮女進來點亮了宮燈,接着太監宮女退下,兩道人影進來。
一道黑色的身影背對着灰,灰看不見,只覺得那個背影熟悉,而另一道灰透過木雕花的鏤空洞可以看見,一襲明黃繡龍的常服袍子襯出他高大威嚴的氣魄,與庭王有些相似的臉龐,卻與庭王的桀驁不羈、冷霸不同,他嚴肅中透着一份和藹,冷酷中透着一份溫柔,好似一個溫柔偉大的父親。
父親!?灰驀地睜大了眼,心在強烈的顫抖着,爲何,爲何她會想到這個詞!?腦袋突然刺痛起來,好似有什麼要涌進來了!
就在灰分神的期間裡,外間傳來了有些爭吵的聲音。灰頂着腦袋裡要爆炸的疼痛,勉強使自己不去想這些事,仔細聽着外間傳來的聲音。
那道黑色的背影因爲激動而顯得有些顫抖,“父皇你應該清楚,二哥他已經召‘暗族’的高手進京了!這時候父皇若還不肯將黑騎兵交給兒臣,到時候我們晉家的天下恐怕就是他‘暗族’的天下了!”
灰暗驚,這道聲音!這道聲音對灰的這副身體是再熟悉不過了,是三王爺晉庭!他被皇帝禁足,居然還和皇帝暗地裡見面!難道庭王被禁足只是皇帝欺瞞人們眼睛的一種手段嗎!?
晉庭雙腿跪下,雙手伏地,莊嚴又道,“請父皇將黑騎兵交給兒臣!”
扶在金龍椅兩旁的龍形扶手的雙拳緊握,指骨發白,蒼老威嚴的臉上額頭青筋暴起,雙目緊閉,似在隱忍,好一會渾身像泄了氣的皮球,微嘆口氣,滄桑的聲音說道,“罷了,這天下也是時候交給你們年輕人了,我老了,再也沒有力氣去鬥了。呆會兒我會讓李嚴將黑騎符交給你,你先下去吧。“揮了衣袖,示意晉庭退下。
待晉庭離開後,皇帝疲憊的靠在金龍椅上,瞬間頓感他似又蒼老了十歲,渾濁的老眼中有些淚花,似是在思念何人,遙遠的呼喚着,“儀兒你現在在哪兒啊……”
灰只覺得心中酸澀,有種想哭的衝動,他到底是‘她’的何人,爲何她會有這樣強烈的感情?
有些留戀地看着皇帝離開了御書房,她甩甩腦袋不再多想,悄聲也離開了御書房,往天牢的方向去了,此時夜空已有些發白了,她必須得快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