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用你,我自己來。”月西說着要將他推到屏風外面。
雲黯冷哼了一聲,彷彿在說,就你這樣的我還看不上呢,於是幾步走到了外間。
月西除去外衣,只穿着貼身的小衣,拿起木盆裡泡着的毛巾擰乾,然後手伸到後背去,摸索着擦傷口,無奈腦後沒有眼睛,很是不便,不是碰疼了傷口,就是擦不到對的地方。
正在這時,手裡的毛巾被奪了去,接着便感覺到溫熱的毛巾擦拭着自己後背的肌膚,動作很是輕柔,一點也不疼,還有些癢癢的。月西閉着眼睛,整個身體都輕鬆了下來。擦完後背的血跡後,傷口一陣刺痛,月西不由抽了口冷氣。
“上藥的時候是有些痛,你忍着些。”身後的人說着,不知爲何,月西忽然覺得這人好像沒有以前那麼冰冷了。
上好了藥,月西聽見身邊的案几上一陣響動,接着便感覺白色棉布貼上自己後背的肌膚,然後一隻好看的手伸到自己的前胸,手裡一團白色棉布,另一隻好看的手接過棉布,纏繞着,給自己包紮。動作輕柔,月西有一瞬間的失神,這還是那個冰冷絕情的黯皇子嗎?
傷口包紮好之後,月西轉身,看見到的是一身白色中衣的雲黯,對於這個男子,從前總感覺此人太過深沉,又太過冰冷,滿身的煞氣,從未好好地看過他,現在他像個常人一般毫不遮掩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目光沉靜冰冷,直挺的鼻子,薄薄的嘴脣。月西只穿着貼身小衣,胳膊肩膀後背都露在外面,在觀念保守的眼裡已經很是暴漏了,可是雲黯的眼裡卻沒有一絲情-欲,冰冷冷的,彷彿看到的只是一個物件,而不是一個玉體暴露的女人。可是他剛纔還是準備非禮自己的樣子,不然自己也不會傷口破裂了,難道他只是在調戲自己?
雲黯不理會月西的視線,走到屏風處,扯下屏風上搭着的他的外袍遞給月西道:“秋天到了,天冷,披上吧。”
“謝謝。”月西在白天的時候,明明還是對這個男人恨得咬牙切齒的,此刻卻對他說謝謝。世事也真是無常。
月西接過外袍披在身上,不知道下面該說些什麼,難不成要直接對他說:“我們上牀睡覺吧。”
這時綠萍的聲音在外間響起:“皇上,宣室殿齊大人求見!”
齊大人?齊勝?這麼晚了,他爲何要進宮?月西藏在寬大的衣袍下的手不由握緊,隨後又鬆開,他不是個衝動的沒頭腦的人。再說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自己好像從來
都沒有看清過。
雲黯對外間候着的綠萍說:“夜已深,讓他明日再來。”
“皇上,徐將軍去世後,徐家軍怨聲載道,齊大人說徐家軍今夜要攻進京城了,事情緊急,還請皇上速速定奪!”綠萍說道。
雲黯聽到這裡也有些震驚,沒說什麼,直接出了內室,走了出去。腳步聲漸漸消失,他已經去了宣室殿。
吹熄蠟燭,月西躺在牀上,睡覺。還有什麼事情,都明天再說吧,今天她累了。
第二天月西被小春叫起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候了。後宮中就只有兩個女人,且分位相同,誰也不用向誰請安,按道理說,月西后入宮,是個新人,應該向徐貴妃問安的,可是徐貴妃的徐氏一門自徐太尉去世後,形勢一天不如一天,正在竭力自保,哪有功夫計較別的事情。至於太后娘娘,小春說太后已經好長時間不見外人了。所以月西樂得清閒。
月西在鳳儀宮中安靜地生活着,沒有去拜見徐貴妃,也沒有過問皇上的事情。不僅如此,爲了不招惹上不相干的麻煩,月西讓小春和小六也都呆在鳳儀宮,輕易不得外出。徐家軍膽敢造反,京城中怕是有段時間不平靜了。
秋天一天比一天冷,落葉紛飛,花木枯萎,一片肅殺的氣氛。月西在鳳儀宮中呆了十多日,此期間皇上沒有來過,徐貴妃也沒有來過,日子平靜的讓月西覺得自己並不是在宮中。
這一天,月西在鳳儀宮的院子裡焚香撫琴,秋風乍起,吹起了她烏黑的髮絲和清麗的衣裙,纖纖玉指撥弄琴絃,一曲哀怨的梁祝自指尖流淌而出。
美人秋風撫琴圖,如此美景,如此清雅,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囚犯給打破了。
一個身着囚服,披頭散髮的男子,突然闖進了鳳儀宮,不由分說地拉起月西,烏黑的手指掐住月西白皙的脖子,恨恨地看向鳳儀宮的大門外追趕而來的侍衛:“你們都不要進來,否則我殺了她!”
“你就是殺了她,也逃不出去。”冷然的聲音傳來,接着一個身披龍袍的男子出現在了門口,滿目的森然,冰冷一片。
逃犯挾持着月西,在她耳邊悄悄地說:“娘娘,幫我拖延一炷香的功夫,我的人很快就來接應了,等我脫身後自己會放了你。娘娘今日的大恩,徐悠感激不盡!”
逃犯的話剛說完,皇上似乎沒了耐心,揮了一下手,簡短地說道:“放箭,不留活口!”
衆侍衛聞言立刻取下弓箭,搭箭上弦,瞄準
了挾持着月西的逃犯。
“慢着!”月西心中大驚,自己擋在逃犯的前面,這麼多箭射過來,自己豈不成了人肉擋箭牌?那人也太過絕情了!
月西瞟了一眼身穿龍袍的雲黯,冷笑了一下說:“皇上可有想過臣妾的生死?”
雲黯沉默不語。
月西轉過身去對逃犯說:“我在你後面掩護你,你快逃!這邊來!”月西扯着逃犯的衣服,引着他往鳳儀宮的邊緣跑去,那裡有個小門,出了小門在走一會兒就是宮牆了。
眼看着月西放走了逃犯,侍衛們正要追上去,雲黯搖了搖手。侍衛頭領不解的道:“皇上,再不追他就真的逃了。”
“追什麼,沒看見他挾持了朕的林貴妃嗎?都撤了!”雲黯對侍衛頭領說道。
侍衛頭領不甘地攥緊了手裡的彎弓,片刻後還是喊了一聲:“皇上有令,撤了!”
月西帶着逃犯離開了鳳儀宮,在快要來到宮牆的時候,響起了幾聲清脆的鳥叫聲,逃犯也跟着學了幾聲鳥叫,接着幾個武士裝扮的人翻過宮牆一起將逃犯救了出去。
逃犯離開了,後面的追兵卻沒來,月西獨自站在宮牆邊,心裡一團亂。好端端的生活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打亂了。皇上親自帶侍衛追的逃犯被自己放走了,後果會如何?月西揣着忐忑的心情,往鳳儀宮走去。
回到鳳儀宮後,四周一片沉靜,沒有侍衛,沒有皇上,秋風陣陣,古琴完好地擺放在原位,放着古琴的桌案的右上角放着香爐,香爐的上空飄蕩着嫋嫋煙霧,被一陣陣的秋風吹得四處飄散。剛纔的種種,似乎只是一場夢。
小春拿了個披風走上前給月西披上:“小姐,風大了,快些回屋吧。”
“小春,你剛纔可有看到皇上帶着侍衛來這裡?”月西問道。
小春點了點頭:“是有來過,可是又走了。奴才聽到聲響過來的時候,皇上已經讓侍衛們都撤走了。”
月西不再說話,披着披風,走進了內室。這一會兒纔開始想着剛纔那個逃犯是誰,他如何會在宮裡出現,又如何會被皇上追捕?
悄無聲息的又過了三天,這一天福公公親自來鳳儀宮傳旨:“後日皇上要去秋獵,命林貴妃娘娘伴駕隨行。”
月西帶着鳳儀宮的一衆人領旨謝恩。是啊,是該出去玩一玩了,自從進宮之後一直都呆在鳳儀宮裡,悶壞了。
皇上有心情去秋獵,可見徐家軍叛亂的事情已經平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