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進大殿,季晨曦便聞到了一股龍涎香的味道,這樣的香味,讓她有些厭煩。粉嫩的小臉兒皺在了一起。
看着坐在上座上的皇上,季晨曦水一樣的鳳眸不由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李劍揚。
李劍揚依舊面容冰冷,沒有半點的笑容,深邃的黑眸裡閃爍着一抹精光。
“曦兒給皇上請安。”
“草民給皇上請安。”
看着站在自己不遠處,不卑不亢的李劍揚,皇上的心底十分的複雜。
“晨兒……”
聽到皇上帶着責罵的嗓音,季厲晨趕緊站起身。
“父皇,兒臣在。”
“呯……”
皇上的大手突然用力的拍在桌子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臉上的怒容讓旁邊服侍的宮女和太監,嚇的臉色蒼白。
“容妃在哪兒?”聽到容妃二字,季晨曦嚇了一跳,只有奶孃一個人被季厲晨帶走,難道……難道皇上口中的容妃,指的是奶孃?
季晨曦不由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李劍揚。他那從容不迫,沉穩的樣子讓季晨曦驗證了心底的猜測。
“容妃在十年前便已亡故,父皇,您……您今天是怎麼了?難道……難道您忘記了容妃當年的背叛?”
季厲晨神色自然的說道。卻不曾想聽到這句話的皇上,騰地從椅子上走下來,直接來到他的面前。
“啪……”一記不容他有任何閃躲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他的臉上。
“朕不允許你侮辱容妃。”
皇上的臉上已經面露鐵青,雙手更是用力的握在一起,看的出,他十分的惱怒。
“父皇,容妃已經死了,她是揹着您偷偷和外面的江湖人士來往,您不要忘記了,是您親眼看到。一個男人在她的寢宮裡,您也不要忘記了,是您親自下聖旨,處死了容妃。這樣一個淫亂後宮的女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
死字還沒有說出口,季厲晨猛地感覺到一股冷風襲來,等他想要閃躲的時候,一塊絲帕狠狠的抽在他的臉上。巨他雙號。
粉紅的絲帕掛在季厲晨的臉上。樣子十分的狼狽。
“季晨曦,你……”
季厲晨惱羞成怒,雙手握拳的他,直接衝到季晨曦的面前。
“我不管奶孃以前的身份是什麼,我只知道,她現在是一個手無寸肌之力的女人,是一個安於現狀的女人,你……就算是太子,也沒有資格侮辱她。”
季晨曦據理力爭的反應,讓身邊的李劍揚,眼底劃過一抹諱莫如深的笑容。
“季晨曦,你在找死,憑你一個小小草民的身分。也敢對本太子無禮,今天本太子就給你一點兒教訓。”
惱羞成怒的季厲晨,揚起右手,一記夾雜着內力的耳光,無情的向季晨曦的粉頰上抽去。
“該死。”
發出痛苦聲音的,不是季晨曦,而是出手的季厲晨。
“李劍揚,你……你想做什麼?”
季厲晨怒目圓睜,狠狠的瞪着扣住自己手腕的李劍揚。
李劍揚緊繃的輪廓線迸發着冷冽寒意,深邃冷峻的眼眸裡閃爍着野獸般兇殘的目光。
“沒有人可以在我的面前,傷害我的女人。”
說完這句話的李劍揚,大手微微一個用力。
“啊……”一向高高在上的季厲晨,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太子……”身邊的侍衛快速的衝上前,不過在李劍揚那雙殘忍奕絕情的目光注視之下,膽戰心驚的停下了腳步。
“父皇,救……救兒臣。”
驕傲自大,目空一切的季厲晨,在生死攸關之際,選擇了向皇上求情。
皇上面露難色的看着李劍揚。
“揚兒,放了他吧,他畢竟……畢竟是你的……”皇上的話還沒有說完,李劍揚已經鬆開手,一臉厭惡的看着被侍衛擡到椅子上的季厲晨。
“皇上,李某隻是一介草民,不屑和皇宮的人扯上任何的關係,我只是帶走我的奶孃。”
李劍揚骨子裡透出一股雍容沉穩的氣質,看似無害,實則讓人不寒而慄,毛骨悚然。
“朕……朕可以彌補你們母子的。”
“彌補?”
李劍揚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猖狂。
“我和奶孃不需要皇上的任何彌補,希望皇上可以穩坐江山,不要因小失大。”飽含着威脅的字眼兒,讓皇上的臉色瞬間大變。
“你……你要做什麼?”
觸及到李劍揚那雙飽含無情冷漠的黑眸,皇上不禁有些懼意。
“皇上,你應該慶幸,奶孃對您依舊戀戀不忘,要不然……”李劍揚稍微有些停頓,右手突然拍在旁邊的椅子上,一把上好的紅木椅子,在他的內力之下,頓時一劈兩半。
“李劍揚,你……你瘋了?”李劍揚的舉動讓季晨曦花容失色,瀲灩如琉璃的水目,劃過一抹驚詫。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李劍揚會在皇上的面前,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皇上,您一向知道,李某沒有任何的耐性。”
李劍揚那猶如天上繁星般,熠熠生輝,晶亮璀璨的幽暗黑潭,劃過一抹冷意。
“罷了,罷了。朕老了。”
皇上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衝着太子府的管家擺了擺手。
“將容妃帶過來。”
管家不敢反抗皇命,快速的跑出了大殿,功夫不大,兩個宮女攙扶着奶孃,走進了大殿。
“奶孃……”
看到奶孃,季晨曦幾乎是立刻衝到她的面前,仔細的打量着,直到確定她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季晨曦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奶孃,我們走。”
李劍揚走到奶孃的面前,直接轉身向門口走去。
“慎兒……”皇上一句充滿深情的招喚,讓已經走到門口的奶孃停下了腳步,嬌媚如月的臉頰上滑滿了淚水。
“朕當年真的錯了,朕願意彌補曾經對你的傷害,只要你答應,朕可以隨時讓揚兒回宮,隨時讓他坐在太子……”
位置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皇上明顯的感覺到李劍揚那雙迸射着閃電般寒光的黑眸,正狠狠的射在自己的身上。
過了好半晌,奶孃才緩緩的回過頭,看着皇上那張充滿愧疚的臉,她笑了。
“能夠聽到皇上這些話,慎兒已經死而無憾了,慎兒已經習慣了宮外的生活,有揚兒和曦兒的照顧,慎兒相信一定會安享晚年,也希望皇上可以保住龍體。”
說完這句話,奶孃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殿。
“父皇,您……您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放過那個女人?如果被外界知道,身藏在李府的女人,便是十幾年前應該處死的女人,老百姓會怎麼想您,您的金口玉言又在哪兒?”
看到李劍揚輕鬆自在的從自己的身邊走過,季厲晨氣的臉色鐵青。
“以後不許找揚兒他們母子的麻煩,如果讓朕知道,朕立刻廢了你太子的位置。”
皇上轉身拂袖而去。
該死的李劍揚,早晚有一天,本太子要將你碎屍萬斷。
一路上,李劍揚一直沉默不語,直到回到李府,季晨曦也沒有聽到他的半點聲音。
攙扶着奶孃下車,剛剛走進大廳,皇上的聖旨便隨後而來。
聽完聖旨的內容,李劍揚陰鷙邪佞的黑潭頓時危險的眯在一起,腥紅的眸子迸發着濃濃的恨意。
“揚兒,不要……”看到李劍揚要衝出去,奶孃急忙的拉住他的手。
“這是皇上的聖旨,我們……我們不可以抗旨,相信奶孃,奶孃一定可以照顧自己的,如果你因此而抗旨,奶孃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爲了阻止李劍揚衝進皇宮做傻事,奶孃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匕首,毫不留情的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奶孃,您這是……”
看到奶孃脖子上的絲絲血跡,李劍揚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痛苦,他沒有想到,自己多年的守候,居然被一道聖旨所打破。
“答應奶孃。”
沒有聽到李劍揚的承諾,奶孃的手又加重了力氣,眼看着滴滴的鮮血染紅了雪白的宮裙,李劍揚不敢再反抗,只好答應了奶孃的要求。
直到將奶孃的傷口包紮好,季晨曦纔回到自己的房間。
今天發生的一幕幕讓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妍兒給少爺請安。”
看到李劍揚走進自己的房間,季晨曦不禁有些意外,當她看到李劍揚俊臉上那一抹痛苦時,她更是大感震驚。
這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狂妄,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的李劍揚嗎?
“陪我出去走走。”
李劍揚的語氣中,帶着濃濃的疲憊與……哀求。
不知道爲什麼,當看到這樣的李劍揚時,季晨曦居然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心痛。
沒有多想,拿起一件斗篷的她,隨着李劍揚,走出了房間。
李劍揚沒有說話,季晨曦也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站在他的身邊,陪他一同仰望着天上的繁星。
看着站在院子中間的李劍揚,季晨曦突然感覺到,原來一直高高在上的李劍揚,也有脆弱的時候,站在夜空下的他顯的是那麼的清冷,那麼的孤獨。
季晨曦多次想要打破這詭異的氣氛,不過看到李劍揚那張冷漠的臉時,她還是打消了這個決定。
“奶孃便是我的孃親。”過了好一會兒,李劍揚突然微啓薄脣,吐出了讓人震驚的事實。
“那當今的皇上便是……便是你的父皇?”
季晨曦試探性的問道。
聽到父皇兩個字,李劍揚的情緒有些激動,季晨曦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憤怒。
“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奶孃一個親人。”
季晨曦聳了聳肩膀。只有一個親人又如何?自己連一個親人都沒有,長時間的特工生涯,早就讓她忘記了所謂的親情。
“孃親曾經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她出生於江湖,所以會有江湖人士去探訪她,就在一次的探訪當中,她被其他的妃子陷害,被那個該死的男人認定,孃親背叛了她,所以當場下旨,處死孃親。”
說到這裡的李劍揚,情緒更加的激動,那雙微眯的寒潭,散發着陰鷙噬骨的寒意。
“那些江湖人士費勁心機,從死牢裡救出了孃親,孃親一心求死,卻沒有想到,發現懷有身孕,我的出生讓她產生了生的希望,不過爲了防止那個男人的手下知道孃親未死的消息,李府曾經的當家,將孃親帶回了李家,讓我生在李家,成爲李家的大少爺,爲了掩人耳目,孃親只能以奶孃的身份生活在李府。”
李劍揚痛苦的蹲在地上,嘴角劃過一抹悽楚的笑容。
“這些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從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的季晨曦,蹲在李劍揚的身邊,雙手輕撫他的肩膀,柔聲的在他的耳邊低喃着。
“原以爲可以這樣平靜的生活,可是在三年前,我卻發現孃親身中劇毒,這不得不讓我懷疑李府中有人想要毒害孃親,在沒有辦法解除孃親體內寒毒的情況下,我只能將她藏在後院。偶然的一個機會,我知道季王府的你,有着高超的醫術,所以爲了給孃親治病,我只能以歐陽紗兒的事情做誘餌,將你帶進李府,卻沒有想到,你不但擁有高超的醫術,居然還擁有讓人難以想像的武功。”
李劍揚一雙銳利的黑眸目不轉睛的盯着季晨曦。
季晨曦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她很想告訴李劍揚,自己並不是以前的那個季晨曦,可是自己說了,他又會相信嗎?靈魂互換的事情,就連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曦兒在很小的時候,偶然和師傅相遇,醫術以及武功,都是他老人家傳授的,不過不想讓外人知道罷了,生活在毫無人情味的季府,曦兒已經厭倦了那樣的生活,在凌美母女設計的情況下將計就計,導演了一出殘花敗柳的大戲,原以爲可以平靜的生活,卻沒有想到陰差陽錯,讓咱們相識。”
季晨曦雲淡風輕的說着,隨意的編造了一個沒有半點破綻的謊言。
“皇上恢復奶孃的貴妃身份,相信他是他對奶孃的彌補,憑奶孃的聰明才智,她應該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想到聖旨上的內容,季晨曦也是大感意外,完全沒有意料到,皇上會突然下這樣的聖旨。
“如果他敢讓孃親受到半點的傷害,我保證會血洗皇宮,奪走他的龍椅。”冰冷低沉的聲音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無情的劃破寂靜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