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雁棲城之戰(二)

莫名繞過阿嬌的防守,獨自往山上敢去,走到半山腰的時候發現一個人靜靜的站在中央,似乎在等他的到來。他在原地頓了頓,苦笑一聲迎了上去。

“我不想傷害你,讓我過去。”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不敢擡頭看她。

“你知道不可能的,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我都理解,。”如畫微微一笑擡手挑起他的下巴“你知道我不會武功,來吧,要麼與我留下來,要麼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我們別無選擇,你知道的。”

他的雙手不禁攥緊,內心大喊着他不知道,可是她說得對,他知道。莫名睜開眼睛對上那雙溫柔似水的雙眼,咬了咬下脣:“我愛你。”

一股鑽心的痛從小腹傳來,她第一次挨刀,卻是致命一刀。以前的她一直很畏懼死亡,所以想盡辦法保護自己,可是當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她突然很平靜,可能是因爲要她命的是他吧——是她摯愛的他。如畫忍痛看着將刀刺入她體內、卻哭得跟刀刺入的是他身上的莫名,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她知道,比起她身上的痛,他的心更痛。

“對不起,對不起……”他哭得像個孩子似的跪在地上向她道歉。

“我知道,各爲其主罷了,無需道歉。”她也癱軟了下來,伸出手輕撫他的頭,每吐出一個字幾乎痛得都要暈過去了。他抓着她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依舊不停地道歉。如畫很想笑,可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她還要做完最後一件事。

“噓——”她擡起他的頭面對自己,忍着劇痛湊近那雙婆娑的淚眼“既然這麼捨不得我,就跟我一起死吧,好不好?”

“……好。”他主動覆上她的脣,那裡塗着致命的毒藥,爲了這一吻,他願意付出生命的代價。

死亡真是一件好事呢,可以卸下一切重擔,可以對自己有個一交代,也可以對自己的主子有一個交代。終於解脫了……

莫名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摟着他的愛人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我的本命花是罌粟,終究還是逃不過罌粟花的宿命麼……如畫摸着他的臉頰心中輕嘆一聲,也閉上了眼睛,而她手中的紅色面具應聲而碎……

咻——啪!

一個璀璨的綠色信號彈在天空中炸開,正在山腳下並肩作戰的阿嬌立馬拽着澹臺樂逃跑,她們走到半山腰就見到躺在路中央相擁死去的二人,她沒有說什麼,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淚將如畫的面具拿走;北防線的十三釵相互對視一眼也匆匆離去,順道去通知十二宮的人一起撤退。她們的任務完成了,該去支援雁棲城了。

雁棲城城外。

累累白骨堆積成山,黑色的破布纏在破碎的白骨中被風颳起一角,放眼望去,黑白兩色鋪滿了黃色的土地,覆蓋了草木的顏色。白冥召喚出來的歸來軍團已經覆沒了,而對方的軍隊才消滅不到一半,此時的她已經有些筋疲力盡,若是再打下去,不但她會交代在這裡,雁棲城也會保不住的。

雁棲城,那裡有她最重要的人,她不能倒下。她攤開手,一顆如血的珠子躺在掌心裡。

赫連族有一種禁術,只有她一個人能用,並且一生最多用兩次。赫連芙娜告訴她,這個術對身體消耗很大,能挺過一次已經算是很幸運了。

微微一用力,珠子平整的掰成兩半,她拿起一半兒放入嘴中慢慢吞下。火炭般的溫度令她不適的皺緊眉頭,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蔓延全身,她感覺自己要被撐爆了。

赫連芙娜說,用過一次後,她的身體將會很脆弱,經不起一點兒劇烈的衝擊;當她用過第二次後,便無法吸收靈力,反而會加速消耗,直至靈魂與身軀同時灰飛煙滅。

蠶絲般的白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遠遠地望去好似一條流淌的小溪。終於,一團黑色光霧不受控制地從身上發出,猛然睜開的雙眼不同於往日冰冷的銀色,取而代之的是腥紅的獸瞳。

殺神領域——開!

嗡——黑色光霧以她爲球心,向四周擴散,草木瞬間枯萎,就連空氣彷彿也失去了生命,淒厲的哭聲清晰可聞,拿着刀刃的厲鬼從地獄的深淵而來,尖叫着將領域中的活物切成肉沫。光霧的半徑僅達到五百米,可是並不代表會保持原狀,不可抑制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涌出,肉沫先是化爲一灘血水,最後變成一縷青煙,就連那人骨和石頭一樣,碾成粉末也化作青煙而逝。大地也無法承受這股力量,以她爲中心向下塌陷,周圍也受到影響裂成道道網狀。

啊——

她終於知道什麼是痛了,忍不住仰頭大叫,比起這個她認識到一個更令她恐懼的事實——她無法控制自己停下來了。她的理智還在,努力的想要將這恐怖的力量收回,再這樣下去雁棲城也會完蛋的。是的,她很清楚的知道後果,可是卻無法停下來。恐懼和無助兩種心裡交替着侵蝕着她,白冥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停下來,快停下來,誰能幫幫我!

“不要——”

淒厲的叫聲響徹天空,驚飛了雁棲山的鳥兒。

“冥!”白煞猛然回頭,飛快的往雁棲城門趕去。不要有事,你千萬不要有事啊冥……

她心中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一把脫下最外層累贅的外袍,飛速往雁棲城趕去,她嗅到一股危險的氣息,那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東西,就連她也畏懼。突然,她注意到前方有一個人攔住了去路,仔細一看是姬玄天。她急忙上前詢問情況,可他卻搖搖頭。

“前方一切有白冥,魔塔的人也會奮戰在前線,而我到這裡來的目的是攔截你。”

“攔我?是白冥出什麼事了對不對?”她的反應很敏銳,不顧形象的抓住他的領子“告訴我,冥到底出什麼事了!”

姬玄天苦笑一聲聳聳肩:“我也不清楚,她只要我在此攔截你而已。”

“讓我過去。”她咬牙道。可是後者卻堅定的往中間挪了一步,這可把她惹惱了“我說——讓我過去!”

“不,爲了白冥,哪怕是死我也要攔住你。”

當她當真不會殺他麼!白煞毫不猶豫的出手。在白冥的問題上,其他人都排在後面,無論對方是誰,哪怕是赫連芙娜本人也不行。

“那就死吧!”

——

“冥,我在這裡,不要害怕。”焚寂踏入光霧之中,身上的衣服馬上被撕成碎片。

厲鬼哀嚎着刮下他身上的肉,很快,他的身上沒有一塊兒完好的地方,很多時候都能看到森森白骨。刺鼻的血腥味兒令厲鬼們更加興奮地撲向他,啃食他的血肉,即使這樣也阻擋不了他的腳步。很快,厲鬼們發現了一個問題,無論他們怎麼砍,他的傷也會很快復原,哪怕被削下來一大塊兒皮肉下來,也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好,他的身體總是處於受傷再修復的輪迴中。

越接近你孤單的白影,那股力量壓迫他的內臟就越狠,就好像一隻大手死死捏住他的五臟六腑,幾乎要捏碎他一樣。血水不停的從口中溢出,而後蒸發在空氣中。此時他已經顧不上其他,眼睛死死盯着她,恨不得立刻到她身邊。

“救救我,我好害怕。”埋在雙手中的臉擡了起來,那腥紅的獸瞳驚慌無助的看着他,兩行血痕從眼中流出,順着臉頰滑下,而後蒸發在光霧中。

焚寂的心中一緊,邁開大步趕到他身邊,他與她四目相對,他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在二人之間有一道分界線,一旦越過那裡,他的手臂就變成了白骨。

“不要碰我!”見狀,她下意識的往後撤了一步,巨大的球體也隨之移動了一分。她害怕,害怕看到他變成白骨,而後在她眼前化成一縷抓不住的青煙。

“沒事的,我不會死的。”焚寂揮了揮那隻重新長好的手臂,示意自己安好“冥,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發誓。”

他的話猶如一劑強心劑穩定了她的情緒,即使他伸出雙臂擁抱她時也沒有閃躲。熟悉的溫暖將她包裹,所有的躁動不安瞬間歸於平靜。她感受到從他胸膛裡傳出來的鏗鏘有力的心跳,當白煞的心臟在她體內時也沒有聽到過如此之快的心跳聲,好似要爆炸似的。

“焚寂幫幫我,讓我停下來,我討厭自己現在的樣子。”她的聲音發顫,顯得是那麼無助。

“冥,看着我的眼睛冷靜聽我說。”他用手捧住她的臉頰“什麼也不要想,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睡吧,冥,等你醒來噩夢也就結束了,你還是你。”

“不,我怕自己再也醒不來了。”白冥抓住他的手,眼神猶如要離開母親的孩子。

焚寂俯身在她冰冷的額上烙下一吻:“乖,有我在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保證。睡吧冥,睡吧……”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變成一片黑暗,腦海裡只剩下他低沉而富有魔力的咒語在迴盪……

——

她實在是沒想到姬玄天的功力會這麼高,竟無法從他面前繞過去,相反卻被步步緊逼。這樣下去她根本無法趕到白冥身邊,必須忒想辦法才行……她摸摸自己的臉突然眼睛一亮,虛晃一招跳出圈兒外。

“我必須去白冥身邊,因爲我就是白煞,我沒有死。”白煞上前伸手在他耳邊打了個響指“暗示,解除。”

啪。原本因爲她這句話還很震驚的姬玄天在她這個動作之後更加震驚,他狂喜地抓着她的雙肩不停地打量。原來白冥說的秘密就是這個!

“太好了白煞,你沒死。”

“恩,我沒死。”白煞點點頭“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就趕快讓我過去。”

聞言,姬玄天放開了她的肩膀退後了兩步,她以爲他終於放她過去了,但是剛要從他身邊走過去卻被攔住。白煞一皺眉不高興地問道:“你什麼意思?”

“正因爲知道你是白煞,我更不能讓你過去。”他總算是理解爲什麼白冥會說只要神姬不死她就會沒事了“我答應過白冥不會讓你過去,我更相信她的話。你若是要過去,就殺了我吧,否則即使我還有一口氣在,你就別想去。”

“你以爲我不敢嗎?”

“我不認爲你不敢,我只是聽從白冥的吩咐而已。”

“好,那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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