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道無情

日暮西沉,昏黃的光芒披灑在整個乾京上。昔日人聲鼎沸,車水馬龍的乾京一片寂靜。人們都躲在屋子裡不敢出來。

乾京北門,兩匹快馬,帶着濃重的殺戮氣焰,一路衝入城中。

嘶!

一入城,兩匹馬長嘶一聲,口吐白沫,摔在地上。

他們這一路,數百里的山路,沒有片刻停留。到了乾京,兩匹馬終於支撐不住,倒地身亡。

“十年前,我偶得血魄。曾有一個自稱龍虎山弟子的道士給我算過一卦,馬亡人亦亡!”姚遠合上血魄的眼睛,站起來,拔出長刀,氣勢猙獰。

“進宮!殺人!”莫之瀾望向皇宮上空糾纏着的光芒,吐出四個字。

……

……

皇宮中,地上到處都是太監,宮女,禁軍慘死的屍體,還有一些神通秘境的人的,也都死了。

莫之瀾和姚遠就像走進了一處慘烈的戰場,空氣中瀰漫着死氣和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兩個人往前走着,快要接近內宮的時候,姚遠忽然停了下來,躲到一處草叢中。肉身修煉到第九重通靈,對任何危險都有一種微妙的感應。

“秦殤師兄當真手段了得,以數萬生靈的氣血,硬生生截取夏國龍脈氣運,佈置九幽血煞大陣。這是酆都鬼蜮一百零八座護宗大陣之一,是秦殤師兄同酆都鬼蜮一個真傳弟子賭鬥贏來的,暗合天地陰陽五行八卦,可以壓制所有仙道真氣,罡氣。”

“這座大陣可以禁空,我們守在內宮外面,運轉九幽血煞大陣,把他們困在裡面。一個小小的星雷宗,東夷的散修門派,聽都沒聽說過,現在攀上星宿海,也敢和我們天邪魔宗作對。等到魏師兄帶領着內門弟子到了,我們就衝進去,把他們統統殺了!還有星雷宗,以後也要滅掉。”

……

聽聲音是兩個天邪魔宗的人在說話,莫之瀾和姚遠都聽明白了。現在鬥法的兩撥人,一撥是星宿海,他們把那些皇室子弟放到了內宮中,佈置陣法,守在裡面。還有星雷宗的人,人數非常多,天邪魔宗的人一時攻不進去。

不過裡面的人也出不來,九幽血煞大陣十分厲害,一出來就會被擊殺。

“星雷宗,就是這些人殺了父皇。我們現在偷偷進去救人。”莫之瀾當機立斷道,紫嫣還有十三弟都在裡面,不論如何他都得闖一闖,危險在大也不能退卻。

“好,現在天邪魔宗的援兵沒到,正是時候,聽他們的口氣,似乎那個魏師兄來了,局面就一邊倒。”姚遠看了一眼天空說道。他最擔心的還是那個秦殤和星宿海的人鬥法。一個一伸手,就能將數百人輕鬆擊殺,一個凝聚星河,跨越幾百裡。這倆人一旦抽出手來,遠遠不是他們能抗衡的,連一招都擋不住,必死無疑。

莫之瀾對皇宮地勢瞭如指掌,天邪魔宗只有十來個人,他和姚遠很容易就避過去了。

三米高的圍牆更攔不住他和姚遠,兩人一按一躍就能翻過去,不發出任何聲音。

剛一落到地上,莫之瀾就感覺如芒在背。

“小心!”姚遠低喝一聲,聲音還未完全落下,一柄飛劍破空而來,鋒銳無比,直朝莫之瀾刺去。這一劍如果刺中,就算是一隻大象也能被一下洞穿,在肚子上開個大洞。

這一劍無比刁鑽,毒辣,正好趁着莫之瀾剛落在地上,舊力以竭,新力爲生的的時候飛射出來。

只是莫之瀾身兼夏國各種武學,還有星雷宗的星雷拳,不說擁有化腐朽爲神奇的手段,但身體一動一躍一靜之間都有極高明的道理。看到飛射來的長劍,莫之瀾根本不慌張,身體不可思議的扭動了一下,如同一隻滑不流秋的泥鰍,在地上一滾就躲過去了。但即便這樣,肩膀上也被劃出了一寸多長的傷口。

“地躺拳!”

姚遠十幾年前就是神變巔峰的高手,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莫之瀾所用招數的出處。

地躺拳腿法猛烈,跌法巧妙,隨機就勢,順水推舟。十分的難練,姚遠也只能認出來,沒有習練過。

莫之瀾妙到巔毫的躲過這一劍。砰砰砰,假山後面躍出三個人,這三人身穿紫色八卦道袍,氣血非常充沛。踩在地上,勁力直透地面,青石板都被震得四分五裂。其中有一個人正御使飛劍飛回去,看來偷襲的就是他們三個。

“怪不得星宿海幾位修煉到神通秘境的真傳弟子沒有察覺到,原來是兩個凡夫俗子,身上沒有邪氣魔氣。”

“這兩個人敢闖進來實在是找死。”

“你們現在快點自盡謝罪,等到我們出手,就讓你們生不如死。”這三個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根本看不起莫之瀾和姚遠,彷彿他們已經是待宰的羔羊,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就憑你們!”

莫之瀾冷笑道:“你們三個還沒有修煉到神通秘境就這麼囂張,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本事。”

轟!

姚遠重踏一步,率先出手。他的實力十分厲害,以“魔猿飛縱”的身法,傲視天下的腿功,同樣神變境界的高手,他一個照面就能殺死。

面對這三個人,姚遠根本就沒有等待和莫之瀾一起圍殺,他非常有自信,既然莫之瀾說了這三個人不是仙人一流的人物,只不過會些妖法,根本擋不住他。

姚遠所踩的地面,像豆腐一樣癱軟下去接近一尺深的窩!沒有碎片,地面就好像是軟泥巴似的,被他這一下蹬力借勁衝刺踩化了!

三個人只感覺肝膽俱裂,姚遠衝出的一瞬間,耳朵裡全都是音爆。他們能清楚的看到姚遠的一舉一動,但是身體根本反映不過來。

近距離攻擊,姚遠比一支鐵胎大弓射出去的箭還要快,他身體拉過空氣,震爆出噼裡啪啦聲響。

“快,逃……”御使飛劍偷襲的那個人,實力最強,在勁力的壓迫下,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

下一刻,姚遠的拳也轟在了他身上。這一拳的力量可以把千斤大鼎打透,洞穿,打在那人身上,卻沒有撕裂紫色八卦的道袍,只是把他轟飛出去。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死的不能再死了,全身的耐髒筋脈全部被一拳震碎。

“啊!陳師兄……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快走!快走!”一個人大叫道,想要逃走。莫之瀾星雷拳轟出,一道雷光炸在他頭頂,把他腦袋轟爆了。

另一個人剛好瞥到這一幕,雙腿打顫,差點摔倒。被姚遠追到一拳打死,姚遠的魔猿飛縱身法,可以空中捕捉飛鳥,追虎擒豹。別說這個人害怕速度慢了,就算髮揮十二成的速度也跑不了。

把三個人殺死,莫之瀾和姚遠拿起兩件紫金八卦道袍穿在身上。這件道袍可以擋住姚遠一拳,是件寶貝,比起虎賁營將士穿的百鍊精鋼鎧甲還要好上十倍。穿上它,任何刀劍都刺不透,就算飛劍也能緩和一下去勢。

至於那把飛劍則被姚遠撿起來,這把劍不知道用什麼鍛造的,比他的飛龍裂空刀還要鋒利。劍刃上凝聚着一層青光,自動吞吐着,就是這層青光劃傷莫之瀾的。

“走!”

莫之瀾不拿任何武器往前走去,他雖然有星雷幡,但那件靈器不是拿出來的時候,出其不意或許可以殺人。一旦被人事先知道,效用就大大減少了。

兩人走出不足數步,就感覺到一股冰寒之氣席捲過來,入墜冰窟。

這時候,一個人出現在前方道路中央,非常突兀,以姚遠的實力都沒看到他怎麼出現的。

這個人雙臂十分長,垂直正好接近膝蓋。面容也非常古怪,似人非人,似猿非猿,像是世俗百姓口中所說的妖怪。

他叫做猿煞,是星宿海的真傳弟子,本體是一隻修煉千年的通天白猿,踏入神通秘境,修煉水系神通,法力比同樣神通秘境第一重的人強大十倍。

“你們兩個竟然敢殺仙道弟子,膽大妄爲,入了魔道,必須得死!”猿煞大手一揮,一蓬一蓬的冰晶凝聚成大手朝兩個人抓去,十幾只門板大小的手掌,鋪天蓋地,壓迫過來。如果被抓中,神變境的肉體也抵擋不了,頃刻間就得粉身碎骨。

“星雷幡,星雷罡煞!”

莫之瀾不再藏拙,星雷幡祭出,旗幡之上週天星辰,絲絲雷電繚繞。一瞬間,倒也擋住了四五隻手掌。

姚遠數十年的武藝根底,也展露出來,他的身體似游魚,似飛猿,似騰龍,方寸之間騰挪趨避。已經到了武藝的巔峰。

“上品靈器,凡俗武藝也想對抗我,都給我死!死!死!”猿類脾氣本就極差,一擊無果,簡直是赤裸裸的羞辱,猿煞也惱怒起來。它大吼三個死字,每喊出一個就多出一個分身,頓時,猿煞身邊就多出了三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分身。

“試試我的星光大幻術吧!”猿煞咆哮道,四個身影暴起,朝兩個人攻去。

星光大幻術是星宿海的一門大神通,通過淬鍊星辰元力凝聚分身,主要分爲本體,虛體和幻象。本體不用說,攻擊力最強,是猿煞本人,虛體是幻術,攻擊力和本體相同。而幻象則不具備攻擊力。

猿煞用了十年的時間,凝聚出一尊虛體,和兩個幻象。四個同樣的猿煞,必須要判斷出那個是真的,那個是假的。最恐怖的是,本體和虛體可以互相轉換。打中本體也沒用,還是虛體。

猿煞發動攻擊。幻象?實體?虛體?

莫之瀾和姚遠不管真的假的,統統打死。

“去死吧!”一隻碩大拳頭轟向莫之瀾,星雷幡瞬間殺到。猿煞身影一擊破碎,是幻象。

“這樣不行!我們打中它也沒用,殺不死他,可是它只要打我們一下,我們就死了。”姚遠身形閃動,不敢和猿煞硬拼。繞是神變境的體能也經受不住,喘息起來。

刺啦!

一隻巨大手掌不懼雷電捏住星雷幡,磅礴的力量把莫之瀾甩了出去。這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莫之瀾身後,一拳轟出,正中他的頭顱。

“太子!”姚遠大吼道,正欲救援,忽然感覺胸口一疼。一隻手掌從他背後穿透,捏住他的心臟,一下拽了出來。

“哈哈哈!”猿煞站立着,將姚遠的心臟一下塞入口中,咀嚼起來。

姚遠看到擊中莫之瀾的拳頭忽然消散。“原來是幻象……”他想着,閉上了眼睛。似乎又看到了血魄,一人一馬縱意馳騁……

“我殺了你!”莫之瀾仰天長嘯,不顧一切衝向猿煞的正在咀嚼心臟的本體。

頓時,其餘三個分身攔像莫之瀾,他不閃不避,任由一個幻象擊中。忽然身體一矮,地躺拳,縮地成寸,拳法凜冽,直轟向猿煞本體。

砰!

莫之瀾這一拳,如轟在鐵鑄的山石上,這時候另外三個分身再度殺至。

“你自詡仙道,我倒要看看你修煉仙道的身體有多硬!”

轟轟轟……

星雷拳,三十二道雷霆罡煞,十丈之內任何東西全部絞碎。

三個分身瞬間消失,猿煞本體在雷霆之下並沒有被絞碎,不過全身血痕,觸目驚醒。

“如果是三十三道雷霆,你就死了。”莫之瀾平靜道,靜如止水,令人發寒。

他猛地轉身,望向宮殿彩瓦之上。

一老一少,老的仙風道骨,冷眼旁觀,少的正是莫之瀾的十三弟莫天,面無表情。

看到莫之瀾望來,莫天冷漠道:“大哥,我日後要修仙,求道,修無上神通,求長生不死。現在要斬斷俗緣,在不和凡俗有任何瓜葛。”說着朝莫之瀾拋下一物,是他出生時,父皇所送的玉佩。

上面雕刻破軍二字,天生破軍命格,可掌百萬雄師,縱橫沙場。

莫之瀾接過玉佩,眼神冰冷,再無情意。

“這就是天道無情嗎!你會後悔的!”

老道眉頭略皺,心中嘟囔了一句“凡夫俗子。”他抓起莫天化作一道遁光直衝九天,沒入雲霄。這一幕刻骨銘心。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別總那麼桀傲不馴、自己爲是,當你自譽是天之驕子時,在別人眼中你可能僅如腳底的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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