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所謂女王歸來
第二天的大海,出奇的寧靜。
悅菱因爲想了*,睡到了中午纔起來。水木雅早給她端了水果和食物過來。
“我問了船長啦,”還沒等悅菱問起來,雅媽媽就非常體貼地對她說,“我們馬不停蹄地,也要三天後才能到C市了。幸好船上的食物還夠用,對了,還忘記告訴你一聲,無線電壞了,這片海域又沒有信號,我們暫時不能和外界聯繫。”
“什麼?”悅菱忍不住驚呼起來。
她醞釀了一晚上,想着今天就要去給瑜顏墨打電話,要聽聽他的聲音,要聽聽寶寶丫丫的聲音。她的寶寶,已經三歲了,想當初小麥還沒有三歲,已經鬼精鬼精的了,她的寶寶怎麼樣了呢,有沒有和小麥一起快樂的生活呢?
可是無法和外界聯繫,悅菱都要憋出內傷了。
幸好的是,三天還不算太難忍。
等到貨輪終於能眺望到大陸的時候,悅菱激動地發抖。她站在甲板上,看着闊別了三年的故土。
水木雅比她還要激動些,她跑到船頭,對着大海那邊的陸地揮着手,蹦跳着:“嗨——C市,雅回來啦!女王迴歸啦!啊哈哈……”
悅菱一頭黑線。
老媽自嗨的能力,雖然已經不是第一天見識了,但還是讓她流汗。
但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船上的船員們全都跟着水木雅一起笑,像是全都感染了她的歡樂。這次出海,他們相繼遇到風暴洋流,還險些被島主囚禁,火山爆發才逃了出來,都有種九死一生的感覺。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跑到了甲板上,扔着帽子,杯子還有不知什麼的小玩意,歡呼着,舉着手臂。
雅跑到船員當中,和他們一起扭着腰肢跳舞。幾名船員大膽地把她擡了起來。
他們一起喊:“一!二!三!木雅女王萬歲!”
然後把雅拋上了天,又接住,來來回回好幾次。
雅哈哈大笑,簡直就是一派女神風光。
悅菱目瞪口呆……雖然說,老媽自來熟的功夫,她也是自嘆不如的。她也知道,這僅僅三天,雅就已經和船上的人打成一片了。但是看到他們玩得這麼開,也是暗自驚奇。
尤其是船長,悅菱聽說他妻子死了好幾年了,一直鰥居。他看着雅的目光,也帶着一些深意。沒事的時候,他總喜歡邀水木雅進餐,散心,看月亮吹風聽濤什麼的。雅好像沒心沒肺,對於船長的殷勤邀請毫不拒絕,每次還玩得非常愉快。
悅菱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有個特種兵退役的船長老爸,就禁不住哆嗦。
沒過多久,船靠岸了。
船長去和海關那邊交涉。KEN集團那邊也派了個團隊過來處理這次的事故。雅和悅菱便一同下了船。
“要先過安檢再去免疫檢查,”船長貼心地對雅和悅菱說,“不過不用擔心,都是些過場。”
京走了,第二天船長就發現了。不過他也沒多問什麼。
船上少了一艘快艇和一些食物,影響倒不大,船長知道自己欠了京一個人情,所以這次讓他順利離開,也算是兩清了。他也不會傻到對集團或者海關彙報自己曾經和電鰻的首腦見過面。
悅菱忐忑不安地過了安檢,又簡單地回答了海關人員的問題。
她和水木雅事先就一些重要問題對過答案,因而回答得天衣無縫。
雅依然堅持不要讓別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她平時大大咧咧的,遇到關鍵時刻卻是老成持重,做事滴水不漏,考慮周全。
她一再吩咐悅菱,不到她們兩人也就完全安全了,不可以泄露自己的身份。
“你的瑜顏墨和寶寶就在那裡,是你的,始終也是你的,跑不掉。”下船之前她反覆叮囑女兒,“但是你要知道,我們母女倆,是爲了什麼才受了這些苦難。不要忘記爸爸對你說過的話,敵人一天不除掉,我們就一天不能過幸福安穩的日子。具體你要怎麼個忍法,你自己考慮。”
悅菱咬住嘴脣。
媽媽說得對。雖然在島上的時候,她成天不正經,連鬥個地主都糊里糊塗,但真正遇到事,心思卻慎密得不可思議。
等過了安檢,她們便跟着船長船員一起做車去海關醫院進行體檢。
這三年,雅和悅菱的生活環境十分健康,因而一番檢查下來,母女倆的身體都非常好。
“我們就要走了哦。”雅對船長笑着,“大家後會有期了。這次多虧了船長,我們才能離開那裡。”
船長被水木雅這一番稱讚,一個鐵血的漢子也顯出不太好意思的樣子。
“哪裡,我們能逃脫那裡,都虧了木雅小姐。”他已經通過悅菱側面瞭解過了,雅雖然有了悅菱這個女兒,可是根本沒有嫁過人。今年雖然剛剛40歲,但是從外貌上看,最多隻有三十歲出頭。並且她的性格和笑貌,甚至有種勝過青春少女的感覺。
“我的電話和聯繫方式雅小姐都記住了吧?”船長十分擔心就此一別,從此就再也見不到雅了,“要不要,我把你們送回家吧,或者通知你們的家人來接你們。”
“沒事沒事。”雅是絕對不可能讓船長送她的,她平時吃飯賞月都不會拒絕船長,但是重要問題上卻是原則一點不可動搖,這一次,她拒絕得十分有力,“我和女兒想給家裡人一個驚喜。船長借我的錢,我一定會還的。”
她說到錢,船長倒是連連擺手:“不要不要,兩百塊錢,哪裡好意思讓雅小姐還。你幫我們拿到了島主的全部家當,還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呢。”
船長是個正直不阿的人,島主的財務,他全部上繳了集團。但是集團也根據相關法律,會拿出10%分給了這次出航的船員。
哪怕只有10%,那也是非常龐大的一筆財產了。
原本雅也是可以分得到的,但是從一開始她就聲明瞭,財產她一分錢也不要,只要能安全回家。船上因而從心裡更加敬佩和愛慕雅,覺得她根本就不是那些世俗的女人可比擬。
他哪裡知道,在雅的眼裡,島主的家產,不過就是點渣渣,全給她她也未必看得上。
船上還想再堅持送雅回家,卻再度被雅拒絕了。
他覺得奇怪,雅拒絕的方式十分溫和,看起來也不是特別強硬,但是她自有一股氣質,讓他沒勇氣堅持。
他只能送雅和悅菱上了出租車,目送着她們遠去。雅沒有留下電話和地址,他只能祈禱她會主動打電話給他了。
雅上了車,就對着司機一揮手。
“去水木財團!”就這一句話,她顯示出了一股水木家主人的氣勢。
司機見到後排雙胞胎一樣的兩個美女,本來還通過後視鏡在賞美呢,聽到這霸氣外露的一句話,頓時不敢懈怠,忙把油門踩了下去。
一個小時以後,水木雅和悅菱就站在了財團的總部大廈前。
悅菱記得自己上一次來到這裡,還是瑜顏墨的律師狀告財團,她還順帶收到了離婚協議書。說起來真慚愧,自己家的公司,從小到大卻只來過一次。
不過,悅菱這種識羞的覺悟,在水木雅的眼裡是不存在的。
她只是打量着大廈外部,點了點頭:“嗯,看得出來,這二十幾年來還是翻新過的。從前的玻璃不是這顏色的,也沒有金屬外邊框。”
悅菱聽到老媽的話,差點栽個跟頭。
水木雅可是從懷上她開始,就再也沒來過了。
“走,”雅太后玉手一揮,“上演王者歸來去!”
母女倆幾乎手挽着手走了進去。
水木財團的一樓前廳非常之大。但員工通道的右側,有一排前臺,裡面是專門負責接待的前臺小妹們。
水木雅走到員工通道前,卻被電子欄杆擋住了。
她用手推了推,欄杆巋然不動。
“呀,這個要怎麼進去啊!”雅對一旁的人喊道。
悅菱差點又一個跟頭栽倒。她差點忘了,水木雅這二十年都在封閉的環境裡生活,很多現代化高科技的東西,她都已經不熟悉了。
悅菱悄悄地:“媽,要刷卡。”搞了半天,她還要比老媽現代化一點呢。
門口的保安已經過來了。
一開始水木雅和悅菱進來的時候,保安就已經注意到她們倆了。只是因爲雅和悅菱都十分貌美,容貌相似卻又各有各的風韻,保安所有的心思都全部仰望去了,現在纔想起來,他都沒盤問她們是來幹什麼的。
前臺小姐也出來了一位,和保安一起走了過來。
“請問這兩位小姐,你們是來做什麼的?”前臺小姐上下打量着水木雅。
只見雅和悅菱還穿着島上的服裝,小背心加長長的布裙,濃濃的海島風味,尤其是雅,出來的時候還是“婚禮”上,滿身都掛着奇奇怪怪的小裝飾,猛一看,還真能唬一下人。
雅也打量着前臺小姐,她看了半天,得出一個結論,這人她不認識。
“水木華堂呢?”雅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前臺小姐的問題,她來幹什麼,說是回家來的,誰會信啊,說不定還以爲她們倆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呢。
前臺小姐和保安了嚇了一大跳。
這個女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可是談吐和神情的氣勢又總讓人說不出的強大,而且她一開口,居然就是要見水木華堂。
“對不起,請問您是哪位,有什麼事要見堂少。”
三年了,財團的人依然習慣叫水木華堂做堂少。
水木雅聽到前臺說出堂少兩個字,不由鬆了口氣。水木華堂還在,那證明財團一切都還正常。
她正想要開口再說什麼,悅菱已經插上了話:“請你去告知堂少一下,就說他的姨媽和表妹來看他了。”
悅菱沒有說出自己和雅的名字,因爲她擔心就算說出來,前臺和保安也不會知道她們倆是誰。倒不如說是親戚好一些。
沒想到前臺小姐和保安聽到這話,都像是看怪物一樣看了一眼水木雅和悅菱。
悅菱看到前臺的小姐們全都站了起來,像看什麼珍稀動物一樣的看着她。
“對不起,”前臺小姐笑了一下,她對悅菱的話幾乎是不信的,“我們財團的堂少好像是沒有什麼親戚的。”
水木家的人能站出來已經只剩下水木華堂一個人了,還有一個半植物人的老爺子,常年只能依靠輸營養液來維繫生命。這幾乎是C市公開的秘密了。
悅菱還沒回答前臺小姐什麼,水木雅已經爆炸了。
“沒有親戚?”她啪的一掌拍在電子欄杆的柱頭上,“沒有親戚,我是什麼?少給我廢話,馬上把水木華堂那小子給我叫出來,告訴他水木雅來了。他要敢廢話,信不信我……”
“媽……”悅菱見水木雅越說越激動,知道再說下去她就要亂說話了。雅屬於那種看場合看人看事表演的演技派,人生總是活在戲劇裡。而且有種不把事情鬧大就不舒服的賤性。
“叫我幹什麼?”雅瞪了悅菱一眼,這種興致正上來的時候,悅菱要是敢來攔着她真是找死了。
前臺小姐和保安見水木雅這麼兇,一時有點吃不准她到底是什麼角色了。
可是水木雅看了悅菱兩眼,突然臉上出現一個*不明的笑。
悅菱打了個激靈。老媽每次有折騰人的新奇想法的時候,就會露出這種笑容。頓時,她有種先把老媽拉到一邊去再說的想法。
可是,很顯然已經遲了。
水木雅突然把心口一挺,拍着心口說道:“對,我也算不上他的親戚。不過,我身邊的這個女人,你們知道是誰嗎?”
前臺和保安完全不知道她要說什麼,一起搖頭。
悅菱祈禱老媽最多說自己是水木家的繼承人,誰知道水木雅頭一昂:“她肚子裡懷了你們堂少的孩子!”
“媽!”悅菱嚇得大叫起來。
這種胡話水木雅也敢說,她是精神病又復發了嗎?
前臺和保安一起“啊”了一聲,然後張着嘴,上下把悅菱打量了一番。
悅菱忙解釋着:“你們別聽我媽說,她開玩笑的……”
水木雅一把抓住悅菱,眼淚閃閃地:“女兒啊,你還要忍到什麼時候?你懷了那個畜生的孩子,就算是要打掉,也必須是要他拿句話出來!”
所有的前臺和保安都圍了過來。把水木雅和悅菱繞成了一個圈。
其中一個前臺小姐悄聲對另一個說:“終於有人找上門來了……”
“什麼?”水木雅耳朵尖,聽到了這句話。
其他前臺小姐忙戳着那位說話的小姐,示意她別說。
可是水木雅已經捕捉到了這裡面的信息,她忙帶着一個和藹親切地笑問前臺:“終於有人找來了的意思就是……有很多人懷了你們堂少的孩子?”
“噓!”前臺小姐嚇得忙豎起手指,“我什麼都沒說。”
“哈!”水木雅得意地笑,“我已經聽到了。你們在堂少背後說他壞話。快說,有多少人懷了他的孩子,他這幾年是不是過得很放浪啊,快說快說。”
“你女兒真的懷了我們堂少的孩子嗎?”其中一個前臺小姐輕蔑地看着悅菱和雅,“不過,我實話告訴你們,堂少是根本不可能娶你女兒的。我們堂少是什麼人你們也知道,C市哪個女人敢找上門來?你識相的話,還是開點離開,別最後落個人財兩空。”
水木雅故意拿捏了個誇張的口氣:“哎喲,這位小姐,聽你的口氣,好像是堂少的代言人哦。”
悅菱已經聽不下去了。
她已經猜到了水木雅的“詭計”,她之所以要在大庭廣衆之下胡說她懷了水木華堂的孩子,一是爲了打探一下小堂的隱私,二是爲了激起這羣女人的妒忌。
要知道,小堂現在應該還是單身,這羣女人,哪兒有不做着傍上堂少的夢的。水木雅說悅菱是堂少的女人,已經讓她們很不舒服了。再刺激她們一下,她們會採取什麼言語和行動真還說不清。
如果事態再發展下去,她們母女一定會受到這羣女人的集體攻擊的。
當然,最後的結果……
果不其然,有個前臺聲音裡帶着明顯的嫉妒和厭惡:“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鄉下女人,穿得稀奇古怪的。做夢想要當我們堂少的女人。”
另一個前臺也立即說道:“保安,快點把這兩個女人拖出去吧,既然懷得上堂少的孩子,還需要到這種地方來找堂少嗎?”
水木雅神情激動:“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和我女兒,不要碰她,她壞得有你們堂少的孩子!”
悅菱正全然無語中,突然聽到大廳裡傳來嗙的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
所有人都轉過頭去,只見大廳不遠處站了一位嬌小乖巧的女孩,她的手裡端着一隻托盤,可是盤子裡的東西卻已經全部都掉在地上了。
“對、對不起,”她紅着臉,“我把奶茶全都打翻了……”她忙着跪下去撿,“對不起對不起,我會收拾的。”
有幾杯奶茶由於摔得太用力都破掉了,奶茶流滿了大廳的大理石地板上。
“你怎麼搞的?”有個前臺小姐正是氣頭上,對着女孩就罵起來,“叫你送個奶茶過來,都能摔壞。你把這裡弄乾淨再說,我們的清潔阿姨可沒拿這份工資。”
女孩一直紅着臉,不停鞠躬:“對不起,對不起,我會弄乾淨的。”
“那邊有拖把,你自己去拿吧。”另一個前臺小姐對女孩御使氣指地。
“誒我說,這些都不算錢的了啊。”又有一個前臺小姐對女孩說,“還有,打整好了再給我們送一份過來。”
女孩已經去取了拖布過來,開始打掃起來。
這件小事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一時大家都沒想要繼續攻擊水木雅母女。可是水木雅是何等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她輕輕笑了一聲:“不就是幾個前臺嗎?財團對底層的工作人員,居然自認爲自己比一個送奶茶的小姑娘高級多少。再說了,財團請清潔工來幹什麼,要是總大廳總是一塵不染,這工資才發得冤枉。”
“你說什麼?”一位前臺小姐立馬指着她,“你一個帶着女兒來敲詐勒索的鄉下女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評頭論足的。”
“對啊,說得自己好像是財團的老闆一樣。”另一個前臺譏諷道。
悅菱本來覺得老媽有些胡鬧,但聽她爲那個奶茶小姑娘說話,也覺得此刻老媽更有道理。但是她不想去和這些前臺爭辯,只走到了姑娘的身邊,輕聲道:“我來幫你。”
姑娘擡起圓圓的臉蛋,對着悅菱感激地:“謝謝你。”悅菱發現她有一雙月牙般的眉毛和眼睛,一笑起來臉上有兩個酒窩,嘴脣粉粉的,有種格外的甜美。
前臺小姐們見了,立刻笑開了。
“果然是下賤的人才喜歡做下賤的事。”
“她不是懷有身孕嗎?可不要嚇到我們堂少的骨肉了。”
悅菱不理她們,只幫着姑娘把大廳弄乾淨了。水木雅不知在想些什麼,她一直盯着姑娘看,等到她收拾妥當離開的時候,突然上前挽住了她的手。
“你在哪兒開奶茶店?”她帶着一個親切溫和的笑問姑娘。
水木雅想要溫柔的時候,那真是全天下的石頭都能融化,姑娘紅着臉回答:“就在財團外面。”順着她的手一指,雅和悅菱都能依稀看得到那個小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