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萱沒有擡頭, 卻感覺的到,段闌玉灼灼的目光。
是的,從語言到小曲。
她在勾引他。
她在千方百計的引誘他。
而一切, 卻不是因爲愛, 只是出於跟楚墨容的交易而已。
她潛伏段闌玉身邊, 替他得到兵付, 而他放她自由, 恩恩怨怨,自此,一筆勾銷。
一曲終了。
看着虞小萱面色淡然的擡眸, 段闌玉輕笑,轉身走出了湖中小亭, 並不留戀其中的佳人。
他的聲音輕佻而慵懶, 遠遠傳來。
“我段闌玉從來不缺女人。”
她微微一怔, 似是沒有料到今日的相遇會以此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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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怎麼會知道,她其實, 亦不想做他的女人。
虞小萱瞧着他離去,然後無聲的笑笑。
“萱兒。”身後傳來一個溫潤低柔的聲音,她的身子猛然僵住。
“方纔的曲子,你彈的可真不怎麼好,連續錯了好幾個調子。”
楚墨容依舊一襲白衣, 如墨的長髮被一條銀絲帶, 隨意束着肩頭。
他的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意, 語調輕緩:“彈曲子的時候, 心不在焉, 不知萱兒你在想些什麼?”
虞小萱靜靜的瞧着他,眼睛閃爍了一下, 沒有答話。
她在想什麼。
她在想過去的一切,那些美好,那些溫情,爲何轉眼之間,便變成了過眼雲煙。
她在想,如今難道再也尋不回當初,她身爲毛兔時那單純美好的感覺了麼。
然而,千言萬語涌上喉嚨,卻硬生生的哽住了。
她說不出口。
畢竟,他早已經拒絕自己了。
看着虞小萱閃爍的眼神,楚墨容微微一笑,莞爾道:“莫不是在念我?”
虞小萱心中暗慌,面上卻不得不裝的淡然無事。
她收回目光,低頭瞧着木琴的絲絲琴絃,矢口否認道:“沒有。”
楚墨容輕笑一聲,並不追究她的謊言,他緩步走近,動作不疾不徐坐在了她的對面。
伸指輕挑幾根琴絃,發出幾聲悠揚的調子。
“這月的十九是王爺的生辰。”
他嘴角含笑,悠然道:“萱兒,你可定要把握住時機,在壽宴上好好的表現。”
看着撫在木琴上的手指,修長白皙,襯着深褐色的琴身,格外的優雅漂亮。
虞小萱閉上眼睛,不想看見屬於他的一切。她輕輕的點頭,道:“你放心吧,就算不爲了你的計謀,爲了我自己的自由,我也會盡力的。”
“我的計謀?”楚墨容輕挑秀眉,嘴角溢出漂亮的弧度,他傾身靠近她,好笑道:“是誰跟你說我有計謀了?”
兩個人的距離,因爲楚墨容的動作,而刻意拉近。
他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面頰上。
虞小萱臉微微一紅,睜開眼,卻瞧見他溫潤幽深的雙眸,此刻正含着戲謔的笑意,緊緊的盯着她。
“難道不是麼。”虞小萱紅着臉,身子稍稍後仰,與他拉開了些距離,她看着他的眼,努力穩住情緒道:“你刻意隱瞞自己的生死,又要我接近恭親王去偷兵符,這一切,難道不是你早就設計好的計謀麼?”
楚墨容並未作答,他瞧着她,眼神裡充滿了無畏,他身子繼續前傾,就在虞小萱快要後仰倒地的瞬間,他微微一笑,伸臂,將她的腰攬在半空中。
兩個衣白勝雪的身影,隔着小桌和木琴,一上一下,一笑一愣的對視着。
楚墨容笑了笑,削薄的脣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宛如新生的月牙般魅惑。他故意貼近她的臉,悠然,甚至有些隨意道:“還真看不出來,萱兒原來是個有心思的人。”
她原來是個有心思的人?
如此說來,她在他的心中,以前一直是個沒心沒肺的傻姑娘麼?
虞小萱又氣又羞,緊緊的閉着雙眼不去看他。
因爲兩人距離的靠近,又因爲楚墨容刻意的親近,他的鼻息,輕輕的吹拂在她的面上,不僅如此,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冰涼的脣,若有若無的觸碰着她面頰的細小毛孔。
虞小萱緊閉雙眼,她的身子在他的臂彎之間,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她想睜眼瞧他,看他是不是存心如此惡整自己,卻又害怕看見他那雙溢滿柔情的眸子。
她想開口答話,好讓他放開自己,結束如此曖昧不堪的動作,卻又害怕一個不經意會親吻到他的面頰或是脣邊。
尷尬的動作,尷尬的僵持。
虞小萱的面頰通紅,似乎他再做稍一過分的舉動,便會漲紅的滴出鮮血來,她雙眸緊閉,因爲距離的貼近,他感覺到了她身子的僵直。
雪白的紗裙,烏黑略顯凌亂的髮絲,將她此刻的緊張無助,表現的淋漓盡致。
楚墨容眸光微閃。
腦海中浮現的,皆是有關於懷中這個女子的畫面。
她身爲毛兔之時,面露擔心憂慮他花毒的樣子,沐浴之時,她緊張羞澀,緊閉着眼不敢看他身體的樣子。
化爲人形後,初見之時,她慌張無措的樣子,跳崖之時,她義無反顧卻又恐懼至極的樣子。
時間似乎凝固了。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般的久遠。
就在虞小萱覺得,她僵硬的身子都有些痠痛之時,楚墨容卻忽然如觸電一般,收回了手臂,放開了她的身子。
“咣”的一聲。
沒有了楚墨容抱攬的力道,她的身子一下摔落在地面上。
“唔……好疼。”
始料未及,虞小萱被摔了個七暈八素,她捂着腦袋,不由齜牙咧嘴的痛呼一聲。
回過神的楚墨容不禁莞爾,他伸手去拉她,神情溫和散淡,彷彿方纔鬆手摔虞小萱的人並不是他。
他笑道:“萱兒,可摔疼了?”
虞小萱站起身,捂着腦袋,心裡暗暗道了句:廢話,能不疼麼。
當然,這句話她也只是敢在心裡說說罷了,她不滿的甩開他微涼的手道:“當然疼了,不然你也試試。”
“萱兒,對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
楚墨容輕淺的微笑,似承諾一般道:“下次,定不會再摔到你。”
虞小萱忍不住暗暗嗤笑,對他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下次?
她與他之間,怕是沒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