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下三盤,伍繼宗連輸三盤。他不得不對伍賀蓮刮目相看,這個臭小子什麼時候棋下得這麼好了。記得小時候,他就參加過象棋社,還代表社團去比賽。可是那個時候,他也沒得什麼獎,所以他一直認爲他的棋技不怎麼樣,可是現在怎麼突飛猛進了?
伍繼宗有些不服氣,冷聲說道,“再來一盤!”
“不來了。”伍賀蓮沉聲回道,開始收拾棋盤。
可是伍繼宗的棋癮犯了,他不繼續下,心裡就不高興,“你留下來吃飯,吃好飯再下!”
伍賀蓮還在繼續動作,不疾不徐地說道,“我約了人,今天就不留了。”
伍繼宗冷哼一聲,他當然猜到他是約了誰,幾乎是不假思索,他脫口而出,“那你就讓她……”話說到一半,這才察覺到不對,他立刻收了聲,支吾着說道,“你走吧走吧!你愛和誰吃飯就和誰吃飯!”
伍賀蓮不再多說什麼,默默收拾了棋盤,說了聲“明天再下”,轉身走了。
伍繼宗盯着桌上的棋碗,暗自呢喃:明天一定要贏他!
從伍家而出,伍賀蓮的心情不錯。他想去見見她,可是他們剛剛纔鬧矛盾了不是嗎?心裡有些慪氣,他硬是忍着沒有去見她。回到銀申的公寓,多多也不理他,像是上演家庭“冷暴力”。他不時地瞥向手機,竟像個傻瓜一樣不時查看。就這麼反覆地糾結,一個晚上就這樣過去了。
隔天下午,伍賀蓮再次出現在顧曉晨的公寓外。
不等她開口,他沒好氣地質問,“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一個信息也沒有?”
天知道他以前從來不會去等誰的電話誰的信息,手機這個東西對他而言,那是可有可無。但是自從她出現後,他也慢慢開始期待鈴聲響起的剎那,期待看見號碼顯示的人是她。
顧曉晨頓時一悶,動了動脣,卻也不知道說什麼。
她以爲他短時間內不會來找她了,至少會在三天以內。他總是若即若離,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她甚至感覺自己從來沒有把握過一樣。不安和彷徨,讓她有些卻步,她低下了頭,輕聲說道,“你說你明白了。”
“所以?”伍賀蓮反問。
顧曉晨抿着脣,沉默不語,他繼而又道,“我說我明白了,那你明白了沒有?”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伍賀蓮喝了一聲,彆扭地說道,“不就是意見不合吵架嗎?”
吵架?顧曉晨狐疑擡頭,瞧見他俊魅的容顏有一抹可疑微紅,“吵架很正常,有什麼奇怪的。好了,換衣服跟我走。”
“去哪?”
“去我家。”
伍賀蓮不打算和她繼續羅嗦,催促她去換衣服。顧曉晨被動地轉身,卻瞧見餘玫朝她微笑。餘玫聽到動靜,識趣地替她將外套和包包拿來了,只說了兩個字,“去吧。”
顧曉晨像是在跨越溝渠,鄭重地接過衣物,重拾了信心。
伍家的別墅裡,老爺子已經久等多時。
用過午餐,伍繼宗就擺好了棋盤,等着某人到來。過了一會兒,伍賀蓮和顧曉晨兩人雙雙前來。伍繼宗眉宇微皺,一張老臉立刻鐵青,似乎是有些不樂意,可也沒有多說什麼,“來這麼晚!沒有時間觀念!”
“路上堵車。”伍賀蓮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拉着顧曉晨走向他。
顧曉晨依舊緊張,輕聲喊道,“伍董事長。”
伍繼宗冷漠得不予理睬,沉聲命令,“觀棋的時候,不要說話。”
來伍家的路上,伍賀蓮並沒有告訴她要去做什麼。現在才知道,原來是要下棋。顧曉晨果然不再說話,乖巧地坐在一旁觀看。棋局下到一半,她瞧着茶水快沒了,靜靜地端起茶壺重新衝了熱水。伍繼宗剛好口渴要喝水,扭頭瞥見她細心地在替他倒茶,他緊皺的眉宇舒展了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將軍——”伍賀蓮執起棋子對了他的帥,伍繼宗瞪目以對,“再來一盤!”
鈴聲不是時候地響起,壞了興致。
伍賀蓮拿出手機瞥了一眼,叮嚀一句“我去接個電話”,他起身走出書房。
這下子,只剩下伍繼宗與顧曉晨兩人。
伍繼宗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伍賀蓮,但是棋癮又大,他望向一旁默不作聲的顧曉晨,冷聲問道,“你會不會下棋?”
“會一點。”顧曉晨微笑迴應,他指向對面的位置,“伍二接個電話慢死了,你來和我下。”
顧曉晨一愣,順從地坐到了他的對面,開始和他下棋。
等到伍賀蓮接完電話回來,發現他們兩人已經開始對局了。他往顧曉晨身旁一坐,望向棋盤,眼底躥過一抹深邃,有些驚奇。他不動聲色地掃向顧曉晨,而她一臉淡然沉靜,下棋的時候也是靜靜的。再望向伍繼宗,他正認真地盯着棋盤研究,想着剋制的招數。
“哎呀!剛纔你那麼下,原來算到了這一步!”她的“馬”上位,和“炮”前後夾擊,伍繼宗這纔想明白之前那麼多步的“埋伏”,只爲了此刻。他猛地拍案,嚇了顧曉晨一跳,“再來一盤!”
“爸,我和你下。”伍賀蓮插.嘴道。
“不和你下!我要和她下!”伍繼宗開始擺棋,他不信自己連一個女孩子都贏不了!
伍賀蓮湊近顧曉晨耳邊,低聲問道,“我怎麼不知道你會下棋?”
“你沒問我。”
“你就不會主動說?”伍賀蓮真想敲敲她的木魚腦袋。
兩人在竊竊私語,伍繼宗喝道,“不要說悄悄話!”
“噢!”兩人默契地同時出聲,相視一笑。
伍繼宗斟酌再三,每一步都下得很謹慎。
不僅是要扳回一局,也是要扳回顏面。
顧曉晨依舊十分安靜,清澈的雙眸緊盯着棋盤,似乎是在計算着棋步。下棋的時候,她認真專注的神情會讓人癡迷。俏麗的短髮貼着臉頰,散發出一種獨特魅力,伍賀蓮不禁瞧得有些失神。
他突然想起從前。
那是週一的季度會議。
她第一次參與這樣的會議,第一次獨當一面發言,她也是這樣沉着冷靜的模樣,白皙的側臉,沒有塗抹任何脣膏的粉脣,像是一縷清風徐徐習來。她可以這麼輕易這麼簡單就吸引他人的目光,同樣吸引了他。
又是那麼突然的一瞬間,伍賀蓮的腦子裡浮現起某個疑問。
他是在什麼時候吸引她的?
“啊?將軍了?”伍繼宗濃眉一皺,瞪大了眼睛。
伍賀蓮莫得回神,視線掃向棋盤,卻見她的棋子已經對上了他的“王將”,不管是左躲右避還是前後進退,都沒有轉圜的餘地。再望向老爺子,只見伍繼宗目瞪口呆,口中唸唸有詞訴說着剛纔下棋的棋路,時而輕笑,時而撇嘴。他肅穆的臉龐卸了那份嚴苛,表情也開始生動活潑。
“你是幾歲開始下棋的?”伍繼宗隨口問道。
“八歲。”
“八歲就開始了?”伍繼宗不免吃驚。
顧曉晨“恩”了一聲,點頭說道,“爸爸很喜歡下棋,我就學着一起下。”
“那你爸爸呢?”伍繼宗一邊擺好棋子,一邊問道。
顧曉晨同樣擺放着棋子,輕聲說道,“他很早就過世了。”
聽到她這麼說,伍繼宗默了下,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喝了一聲,“再下一局!”
“其實我挺喜歡下棋。”顧曉晨也沒有因爲提到父親而影響情緒,笑着說道。
“現在的女孩子,很少會下象棋,就連詠心那丫
頭也只是會點皮毛。”伍繼宗幽幽說道,“她和我下棋,每次都被我殺個片甲不留。”
“是嗎?”顧曉晨狐疑出聲,她記得言旭東說過姚詠心特別聰明,她都是跳級讀書。
“那丫頭什麼都好,只有下棋不行。”
伍繼宗和顧曉晨就這麼隨意地攀談閒聊,恐怕是連他們自己都沒有發覺,氣氛漸漸由緊滯轉爲緩和,伍賀蓮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卻微揚起脣角。這個下午,他耐心地坐了一下午,主動替他們倒茶。
“咚咚咚——”傭人敲門而入,“老爺,醫生來了。”
棋下到一半,可是醫生來了。
伍繼宗戀戀不捨,起身時不忘記叮嚀,“留下來吃飯,吃完飯我們繼續下棋。”
伍賀蓮望着伍繼宗離去,門一關上,他一下摟住顧曉晨,嘟噥說道,“我好無聊。”
“不是你要來的嗎?”顧曉晨側頭說道。
伍賀蓮劍眉一凜,“可是你都不理我,也不和我說話。”
“我在下棋。”她扭頭望向他,心裡好笑。
伍賀蓮捧住她的小臉,霸道吃味地說道,“你和別的男人聊了一下午。”
“他是你的爸爸!”顧曉晨愕然,受不了地說道。
伍賀蓮可不管,頑固說道,“我要補償,你親我一分鐘。”
顧曉晨小臉微紅,聲音也輕了幾分,“被別人看見不好。”
“這裡沒人。”
她退讓了一步,“回去以後我再親。”
“不行!就是現在!”伍賀蓮固執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個要不到糖的孩子。
餘光瞥向那扇緊閉的大門,想着會不會有人來,顧曉晨抿着脣猶豫躊躇,聽見他喝了一聲,“快點!你再不親我,我就要親你十分鐘了!”
十分鐘?顧曉晨一驚,她知道他絕對做得出來。這下更是沒轍了,他漸漸壓下俊容,她主動將脣湊了上去親吻他。一分鐘不知道有多久,她只好盯着座鐘看時間。伍賀蓮卻被她搞得心裡癢癢,原本只是溫柔的甜蜜細吻,轉而成了纏綿炙熱的舌吻。
“時間到了!阿賀……”她的聲音從他的身體裡發出,含糊不清,他卻不肯將她放開。
“喀嚓——”突然有人闖了進來。
伍昊陽剛處理完一個合作案,只差半個小時就下班了,索性也不回公司提前回家。到家後就從管家那兒得知醫生在給伍繼宗檢查身體,伍賀蓮和顧曉晨兩人則在書房。他立刻前來瞧個究竟,卻沒想到撞到這樣一幕。
伍昊陽面不改色,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鎮定說道,“噢,你們來了。”
顧曉晨橫了眼伍賀蓮,紅着臉低下了頭。
被人打斷好事,伍賀蓮理應不悅,可他同樣面不改色,大手輕撫着顧曉晨,示意她沒事,黑眸對上某個不知趣的男人,但是話卻是對着顧曉晨而說,“晨晨,打個電話給詠心,讓她晚上一起來吃飯。”
“恩?”
“不必打!她很忙的!”伍昊陽譏諷喝道,明顯是負氣。
伍賀蓮催促道,“打!”
伍昊陽瞧着顧曉晨拿出手機撥打電話,但是電話的結果讓他繃緊了一張俊容,“詠心姐說,今天約了人,她不來了。”
伍賀蓮揚起脣角,一個字一個字說道,“約、了、人。”
“她不來最好。”話說的輕飄,伍昊陽卻氣得轉身就走。
“你怎麼這麼壞?”顧曉晨忍不住輕笑,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伍賀蓮挑眉,她微笑的麗容炫耀,他輕撫着她的臉,又想繼續方纔的事情。可他剛要低頭,伍繼宗又回來了,“我們接着下棋。”
“好!”顧曉晨應道,伍賀蓮黑了一張臉。
每到天氣晴朗的週末,伍繼宗都會讓司機開車載着他去港口的海岸那邊釣魚。而這個週末,晴空萬里無雲,自然也沒有例外。紀嶽華有偏頭痛的病症,吹不得長時間的海風,所以伍繼宗就會獨自前去。釣魚的工具全都準備好了,馬上就要出發。
“老爺,戴上圍巾吧,海邊風大。”伍繼宗剛要上車,紀嶽華急忙追出,替他戴上了圍巾。
伍繼宗頓了頓腳步,轉身吩咐,“他們要是來了,就說我不在,讓他們別來找我。”
“剛纔蓮打電話來說了,今天有事不來了。”紀嶽華笑着說道,輕聲叮嚀,“早點回來,彆着涼。”
“恩。”伍繼宗應了一聲,方纔還心情不錯,突然就板着一張臉,顯然不高興了。
伍賀蓮和顧曉晨這幾天一直都有來陪伴伍繼宗,起先是兩父子下棋,現在反過來了,伍繼宗直接漠視伍賀蓮,拉着顧曉晨一起下棋。再怎麼說他對象棋琢磨研究了幾十年,輸給伍賀蓮也就算了,現在沒道理輸給一個女孩子。不管是爲了顏面,還是爲了爭一口氣,他總想着要扳回一局。只可惜,總是一直沒有如願,他反是越挫越勇。
車子徐徐駛離,紀嶽華走進別墅,立刻拿起話筒按下號碼,“蓮,你爸爸已經出發了。”
陽光燦爛,碧藍的海面都染上了金色光芒。
海風溫柔吹拂,波光粼粼。
港口的海岸,沿着鑄起的石頭堤壩,可以瞧見三三兩兩聚集的老人。一人一個小板凳,釣魚杆垂在海水中。老人們坐在小板凳上,安靜地等待魚兒上鉤。不知道是誰的魚杆輕輕顫動,微胖的老頭興奮地收杆,“釣到了!”
一尾魚從海水中被迅速拉起,甩過空中,漂亮的弧度。
“老張,你今天這麼快就釣到魚了!這魚杆是新的吧?”老王發現了他的新魚杆,隨口問道。
老張一臉微笑,神色難掩得意,“這魚杆是我兒子給我買的!好用!”
“你兒子真是不錯,有福氣啊。”
“老王,你兒媳婦每次都開車接送你,我是羨慕不來。”
“她每天都很忙,我讓她不要接送了,她就是不聽。”老王雙手環胸,享受着溫暖日光。忽然扭頭,望向一邊默不作聲的老夥伴,“老宗,怎麼從來都不見你兒子和你兒媳婦來啊?”
伍繼宗笑着說道,“剛纔他們還要跟着我來,我不讓他們來。我們幾個釣魚,他們又不懂,來了掃興。”
“是嗎?”老王狐疑地反問一句,和老張對望一眼,卻是心知肚明一般。
伍繼宗臉上的笑容微僵,盯着海面發呆。
突然,不遠處有人大喊了一聲,“老宗,你兒子和你兒媳婦來啦!”
衆人尋聲望去,只見高大的男人牽着纖瘦的女人迎面走來,兩人手中都提了東西。待他們走近,幾個老人望着兩人,一個俊魅非凡,一個清純漂亮,不禁爲之瞠目,這兩人真是般配。
伍繼宗依舊板着一張臉,不屑地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釣魚。”伍賀蓮沉聲說道,拿出摺疊的小板凳,自顧自擺工具。
顧曉晨則是走近伍繼宗身邊,微微彎腰輕聲說道,“董事長……”
伍繼宗側頭瞥向她,低聲說道,“現在又不是在公司。”
顧曉晨一愣,笑容漾起了嘴角,第一次這樣呼喊,“伍叔叔。”
伍繼宗也沒有反駁什麼,依舊是那不屑的態度,“我不是說過別來找我嗎!”
“事情忙完了,所以我們就來了,您不要生氣。”顧曉晨微笑說道,原本是要去伍家找伍繼宗下棋,可是伍賀蓮突然有事耽擱了,等事情辦完,他就載着她來這裡了。
伍繼宗望着海面,喝了一聲,“別擋着我的陽光。”
顧曉晨拿過小板凳,乖巧地在他身邊坐下了。而伍賀蓮甩了魚杆
,亦是坐在他的另一邊。伍繼宗不着痕跡地掃向老夥伴,眉宇挑高了些,暗自高興。三人並肩而坐,這情景可讓那幾個老夥伴眼紅。要知道他們的兒子、兒媳婦從來沒有一起來陪伴過他們呢。
過了一會兒,魚杆顫動,伍繼宗機警地收杆,釣了一條魚。
“好大的魚啊。”顧曉晨驚喜喊道,伍賀蓮立刻說道,“我釣的魚肯定比這條還要大。”
“你不行!”伍繼宗冷哼。
大概五分鐘之後,伍賀蓮果然釣到了一條魚。
顧曉晨望着兩隻水桶裡的兩條魚,老實說道,“阿賀,你的魚沒有伍叔叔的大。”
伍賀蓮凝眸,再次甩杆。
三點的陽光弱了些,風也有些涼意,顧曉晨去車中拿出烘烤好的曲奇餅乾,還有特意保溫的奶茶折回,“伍叔叔,喝點奶茶吃點東西吧。”
伍繼宗朝幾個老夥伴招了招手,“你們也來嚐嚐。”
老人們走到一起,小板凳圍了一個圈。一人一杯暖手的奶茶,倒也愜意。
“這餅乾味道不錯,像店裡買的。”
“店裡的奶茶太甜了,哪有這麼好喝。”
顧曉晨笑道,“這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啊?”老張和老王同時出聲,伍繼宗捧着奶茶喝了一口。
“不夠的話,還有的。”顧曉晨招呼幾句,拿着一杯奶茶走向伍賀蓮,“喝點熱的吧。”
“不喝。”伍賀蓮吐出兩個字。
伍繼宗朝她喊道,“別理他,讓他去釣。”
當天下午直到回家,伍賀蓮釣了一水桶的魚,伍繼宗只釣了那一條。但是那些魚沒有一條比他的那條大,伍繼宗樂了,“你說說看,誰的魚大。”
顧曉晨看了看,爲難說道,“還是伍叔叔的魚比較大。”
“啊哈哈——”伍繼宗大笑三聲,伍賀蓮撇嘴。
“老宗,下週再見。”
“好,下週見。”
幾個老夥伴揮手告別,伍繼宗笑着迴應。他剛要動手去整理釣魚工具,卻見伍賀蓮拿着釣杆和摺疊的小板凳,而顧曉晨兩手各提着一隻水桶。兩人默不作聲,就已經將東西全部整理好了。伍繼宗望了他們一眼,轉身就朝停車場走去,他們則安靜地跟隨在後。
左手的水桶裡有好幾條魚,這全是伍賀蓮釣的。
右手的水桶裡只有一條魚,這是伍繼宗釣的。
只是兩手的重量不一樣,再加上手腕還挽了點心袋,顧曉晨走的有些慢也有些吃力,倔強地抿着脣,沒有出聲。
伍賀蓮走在後邊,瞧見她的肩膀一邊高一邊低,他的步伐快了些,走近她身邊說道,“把左手的水桶給我。”
顧曉晨扭頭望向他,輕聲說道,“我可以拿的。”
“給我!”他皺眉命令。
“你手上都是東西,也不好拿。”顧曉晨望着他滿手的東西,搖了搖頭。
伍賀蓮卻硬是將小指勾出,沉聲說道,“給我!”
顧曉晨顯然很無奈,不滿地說道,“小指提水桶?會斷掉的!”
“給我!”伍賀蓮的耐心用盡,蠻橫地伸手就要去勾水桶。
“不給你!”
“給我!”
“不!”
兩人正在爭執不休的時候,前方漫走的伍繼宗突然停了下來,轉身走到他們面前,厲聲喝道,“吵什麼吵!”
同時,伍賀蓮和顧曉晨收了聲。
伍繼宗眯起眼眸,目光掃過伍賀蓮,定在了顧曉晨臉上。他猛地伸手,奪過她雙手的水桶,輕鬆地提在手中,再次轉身前行。他的舉動讓顧曉晨莫得一愣,來不及有所反應,而他已經慢慢走遠。心裡有一陣異樣溫暖流淌,她不由自主地邁開腳步,追上了伍繼宗。
“伍叔叔,讓我提一個吧。”
“不用。”伍繼宗死板地拒絕,口氣還挺衝。
顧曉晨笑着說道,“我提那個輕的。”
“說了不用,你這麼小這麼瘦,像沒吃飯一樣,一個不小心沒提穩會把水桶打翻。”伍繼宗頑固拒絕。
顧曉晨雙手提着點心袋,聲音輕了幾分,“我有吃飯的。”
“我吃一頓的飯量,都夠你吃一天了!”伍繼宗嗤之以鼻,之前留她吃晚飯,他也注意到她吃的很少。
顧曉晨無言以對,伍賀蓮幾個大步追上了兩人,沉聲附和,“從今天開始,每天至少吃滿一碗飯。”
“一碗太少!”伍繼宗冷哼,“至少一碗半。”
顧曉晨一向吃的不多,聽到他們這麼說,這下犯難了。
釣魚回來,伍繼宗索性將那條大魚飼養了,只因爲伍賀蓮大言不慚地放話,他說自己一定會釣到比這條還要大的魚。爲了比較驗證他的諾言有沒有兌現,伍繼宗就將對比的證據細心保護。起初還讓管家去餵養魚兒,後來他就自己親自去了。
紀嶽華瞧着他那麼精心飼養,笑着說道,“老爺,蓮還沒有釣到魚呢?”
“他怎麼可能釣到。”伍繼宗觀賞着魚兒,肅穆的臉龐一抹得意笑容。他將飼料放進一旁的櫃子裡,扭頭問道,“這都幾點了?怎麼還沒來?”
“誰啊?”紀嶽華明知故問。
伍繼宗皺眉,“你說誰?”
伍賀蓮這幾天都有事要忙,於是每天下午來陪伴他下棋的人就只有顧曉晨了。辭職伍氏後,她也沒有去上班,打算過完年再作打算。紀嶽華當然也知道他問的是誰,可偏偏就是裝糊塗,“老爺,你是說蓮嗎?他這幾天忙。”
“我不是說他!”伍繼宗擰眉。
“那是誰?”紀嶽華忍着笑意。
伍繼宗有些不大情願,還是念出名字,“顧曉晨。”
“噢——”紀嶽華應了一聲,恍然大悟一般,“曉晨她很準時的。”
對於顧曉晨的準時,伍繼宗默然認可。瞥了眼時鐘,一點十分,還差了五分鐘。他徑自前往書房等候,可是擺好了棋盤,顧曉晨卻遲遲沒有到。等了一會兒,他有些坐不住了,作勢就要起身,顧曉晨卻在這個時候敲門而入。
伍繼宗見她平安無事,這纔不耐指責,“不想來的話,就不要來了!”
“不是的!”顧曉晨急忙解釋,走到他面前說道,“伍叔叔,我在家裡烤蛋糕,時間沒算準,所以遲到了!”
伍繼宗拿着手帕隨意地擦拭着菸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烤什麼蛋糕,買一個就好了!”
“店裡的蛋糕很多都用植物奶油,對身體不好,脂肪含量也高。您身體不大好,自己做比較安心。我把蛋糕給伍阿姨了,下完一盤棋,我們去嚐嚐?”顧曉晨期許問道,伍繼宗擦拭的動作一窒,放下手帕催促,“還不坐下!”
顧曉晨鬆了口氣,放下挎包乖巧坐下。
當伍賀蓮趕到伍家的時候,三人正在偏廳享用蛋糕。紀嶽華稱讚顧曉晨的手藝好,伍繼宗悶頭吃着蛋糕。伍賀蓮一走進偏廳,瞧見氣氛融洽,嘴角微微飛揚。他走到顧曉晨身邊坐下,她立刻切了一塊蛋糕遞給他,“你嚐嚐看,我新做的蛋糕,不會很甜。”
伍賀蓮對食物一向沒什麼知覺,卻還是接過嚐了幾口。
伍繼宗將盤中的那塊蛋糕全都吃完了,幽幽說道,“我已經委託高律師重新草擬協議,我手上伍氏的股份,你和伍三各拿一半。”
先前原本定好半年後將股份轉給伍昊陽,可是他逃婚遠走,一直沒有簽署協議。之後發生了太多事情,就被擱置了。
“我不要股份。”伍賀蓮擡頭望向他,卻是握住了顧曉晨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