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走兩步眼前突然又黑了, 直直地撞前,被一俱溫熱的胸膛抱拄,來人的胸膛不若小老虎溫熱舒服。
——不是小老虎……
我掙扎地推開那人。
我的眼剛掃過他的臉時, 突然瞪圓, 僵化了。
這……這就是常人說的, 人生何處不相逢?
眼前這名如詩一般華美的少年, 不就是傳說中的黑馬王子夏天麼!
“香菇包!”他吃驚地吐出三個字。
我抽動眉峰, 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我搶了他香菇包的事情,他果然有對我仍餘印象。在夏天眼中我大概是唯一一個沒有完全折服在他完美魅力的女生吧。
“是啊!好巧。”我順勢靠上他的懷中, 用力地呼吸一下夏天王子的氣味。
啊!太春風了我!
噢!夏天王子!爲什麼你偏偏是夏天王子呢!
夏天長相過分秀麗和精緻,有點偏女相, 狹長的單鳳眼, 挺直的鼻樑, 緊抿的薄脣,時刻散發出冷冰冰的氣息。他的眼神散發出王者般令人無法直視的尊貴。
他居然沒有推開我, 一手摟住我的腰,一手放在膝後,用力一提,以公主抱華麗麗地把我抱起。
小老虎請別怪我哦!
我一直保持在昏厥情況之下,被夏天抱到急症室的病牀上。他呼來了一名醫生, 我只聽到他說:“快替她瞧瞧。”
然後, 我暈了。
醒來的時候人躺在病牀上, 手插着點滴, 我強自打開雙眼, 哪還有夏天的影子。嗚……剛纔肯定是我的幻覺。
但是幻覺理應是小老虎出現纔對呀!
小老虎,我對不起你!
我正在反省當中, 一道陰影置在我頭頂,冰冷地吐了句:“醒了?”
我偏首一瞧,發現自己肯定睡糊塗了,居然又看見夏天那華麗麗,俊美的臉蛋兒在上方張揚着他的美麗。
我合上眼讓自己清醒些,再睜開眼——夏天仍站在牀邊,迷人的眼眸散發着誘惑人心的磁場,令人轉不開眼。
如果夏天願意,他光是用眼神便能秒殺一個人。
若是平常我肯定會高興到瘋掉,但此刻,我的心因爲有虎二的存在而變得相當平靜。竟然可以很淡然地面對這名擁有着迷人眼眸,極華美的王子之中的王子。
“你還沒有走?”我掙扎起身,問道。
夏天用他那迷人的鳳眸靜靜地迷惑着我,沒有動手幫忙,溫柔卻淡漠地任我跌落枕頭上,氣若游絲。
他說:“你病了。”
“我沒病,只是最近太累了。”
夏天仍只是靜靜地看着我,那俊美的臉蛋節節靠近,看得我都不由地羞紅了臉。話說被這麼一個極具誘惑的美男用幾萬伏特的電流目光電過,誰不會臉紅呀!
夏天泰然自若地看了一會,仍舊用那又清又冷的嗓音說:“我同學妹妹的病症和你一樣,醫生也確定了,你需要留院做詳細的檢查。”
我怔忡一會,反問:“病症?太可笑了。我說了我沒有生病。夏天,你別亂嚇我呀!”
我突然直呼其名,夏天鳳眸一閃,隨即淡定。他仍咬着那清冷及置身事外的態度說:“你的腎有問題,再不治療會出事的。”
“我的腎?”我喃喃自語。
我的身體狀況從幾月前開始不好,經常昏厥和嘔吐,我以爲是和大弟鬧情緒,悶氣攻心所致。
怎麼會是腎呢?!
“是腎衰竭。若是情況壞了,就一定要做透析。”此時的夏天如一名異常優雅、美麗又迷人的死神,冷冷地宣佈我的死訊。
回到了鄭家,我一如往常並沒有把自己內心的情緒表現出來。
虎二應該有感覺到,只是一直被鄭大小姐纏得脫不了身,就像這會他走到我身邊柔聲問:“還是不舒服?有沒有吃藥?”
我搖搖頭,對他說:“我沒事。我們明天離開吧!好不好?”
虎二一聽,整張臉都亮起來,正想抱住我,卻被背後的鄭蒼兒喚住了,他笑逐顏開,對我舉起手,示意我等他。
我回他一個淺笑,凝結在臉上。
小老虎,我會等你,只是不知道可以等多久?
有一件事可能連宋鶴望都沒有仔細注意過,那是我血型裡的血糖溶量,是隱性家族遺傳,是極罕有的特徵。
就算同樣的是O型血,但若不是親近血液是無法相溶。
我知道大弟和小弟都是O型血。大弟兩年前曾動過盲腸炎的小手術,醫生給他準備的只是普通的O型血,而小弟小時候腳傷也動過手術,同樣不需要我們去捐血。
他們兩兄弟只是普通的O型血,而我卻不是。
這件事我曾經懷疑過,一直沒有膽量去證實。現在不必去驗證,結果已給攤在眼前了。
宋徵你爲什麼要瞞我?
腎衰竭得換腎?
我應該去哪裡找合適的腎?
我知道上天從來不會這麼優待一個人,就算我花盡了我童年的樂趣和時間來學習畫畫,學習棋藝,學習如何不給宋徵帶來麻煩,拼命地吸收考古的知識。
我不是特別聰明,也不是好學。
我只是努力,不斷地努力,咬緊牙關,不斷地……不斷地努力。
但是到了最後……最後上天回報給我的,是我最尊敬的人離開了我,我散盡了金錢費盡了心思,也無法尋回他。
我最疼愛的大弟對我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我必須與他反目,令他傷心絕望。
我以爲我終於可以得到自由,我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和明白自己愛着一個人的時候,他卻在此時把我的命收回去。
爲什麼?
我是哪一點做得不夠好,哪一點做得不夠努力?
畫一幅畫,不好……我畫十幅,十幅不好……我畫一百幅,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爲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我死了,小老虎怎麼辦?
他怎麼辦?
我獨自站在窗前如一尊雕像,靜靜地等着虎二回來,回到我身邊來。
但玻璃窗上映出的卻是另一個人的臉。
“喲!真生病了。讓人看了好心疼。”言謝單手按住我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說。我擡起眼,看着玻璃窗上他和我的臉。
“你現在的眼神,我喜歡。”他圈住我嬌小的身子,另一隻手點在玻璃窗上,以極緩慢的姿態描摹着我的輪廓——
我大眼微顫,視線持平,直直在看着他修長的手指划動。
原來我竟然瘦成這副模樣了。
蒼白,瘦弱,浮腫……
虎二都沒有看見麼?
不,他看見了,所以才咬牙替我接近鄭蒼兒。
虎二……虎二……
我默默地念着他的名字,淚悄悄地在玻璃窗上劃落……
言謝眼眸一沉,手指停住,撫上我的臉,淚珠涌過他的指尖,墜落。他的眼神有些異樣,怔怔地看着我的淚,莫名地竟令他心揪住。
這世界上除了母親的淚,他從來沒有爲誰的眼淚而揪心。這小女生到底遇到什麼事?竟然連淚水也有刺痛人的力量。
他用手指輕拭,親密地圈抱住我,忘了我們正站在鄭家偏廳的落地玻璃窗邊,而我卻在等着我的小老虎。
果然當玻璃窗上突然多了一道身影時,言謝人已飛了出去,我則落入一熟悉的懷抱之中。
虎二以下巴抵着我的頭頂說:“沒事了。”
他以爲我被言謝欺負,才流了一臉傷心淚水。我輕搖頭,搖落更多淚珠,忙用手背拭去,可是那淚珠卻像止不住的溪流,不斷地流下……
虎二見此怒不可遏,逼視那同樣怒髮衝冠的言謝。言謝快步上前,而虎二把我推向身後,迎擊。
“你這個小子,憑什麼對我動手?嚇!”言謝大手指着虎二,厲聲斥道。
虎二冷哼一聲,答道:“我不准你接近她。”
“你不準?哈哈……有你這樣做弟弟啊!”
“我不是她弟弟。她是我的女人。”虎二慢慢地說道,那聲音充滿肯定,一字一句直打進言謝的心口。
言謝收起玩笑的臉說:“我就說嘛!你們怎麼看着這麼奇怪。沒關係呀!我越瞧她越喜歡。有對手,玩起來纔不悶。”
虎二一聽,眯起眼,張開氣場,兩人正想動手。
突然管家先生慌張地跑進來大聲叫道:“壞了!壞了,外面有一堆……人包圍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