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停在路口,我可不敢讓他直接送我回到家門口。
我們剛下了車,他剛提過東西,而出租車剛發動離開。突然有幾名黑衣大漢從車上跳了出來,攔在我們面前。
其中一人說:“虎少,姚爺請你走一趟。”
虎二淡淡地吐出一字:“滾。”
說話之人微愕,沒想到竟有人敢不買姚爺的賬,直接令命他們走人。那人畢竟是老江湖,馬上又說:“既然虎少,不樂意走一遭,那可就別怪咱不客氣了。”
先禮後兵,這人很懂江湖規矩啊!
虎二依舊不把這幾名粗壯放在眼底,不過就是七、八人,居然想攔他。“哼!就憑你幾人——”
兩把精製的銀槍閃着寒光,直指着我們的腦門,連帶打斷了虎二囂張的話語。
那人十分有把握地說:“虎少,得罪了!”說罷,擺手作請——
我餘光掃過那槍支,心下叮咚響。
媽媽呀!光天化日之下,露械,劫人。
又被我碰上了。
倒黴呀倒黴!
我肯定是我口袋裡那張黑色的卡片作怪,發揮黴運的磁場。
我假裝輕咳:“咳……咳……既然你們有事忙,那我就不打擾了,先行告辭了!”一大包的零食啊!好心痛,但保命要緊。
我忙退開,想逃走。
兩名大漢卻硬是攔在前面,不准我離開。
我馬上轉過身,對爲首的大叔解釋:“這位大哥哥,我不認識他啦!他只是……只是幫我提個東西的路人甲……你們有事趕快去忙…我要回家,晚了我爸爸會打我的……”
虎二冷冷地看着,聽着,不發一言,只是當我把他稱爲路人甲時,眉頭輕挑,嘴脣抿緊。
壯漢一邊掃過虎二,一邊又打量了我一眼,吩咐下去:“一起帶走。”
寧可殺錯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媽媽呀!
“我真是不認識他啦!大叔你是耳背還是眼瞎,怎麼可以亂抓良好市民?我要打————”
虎二見那人顯得相當不耐煩,趕緊上前,喝道:“丫頭閉嘴。你很丟人。知道嗎?”
是嗎?
“很丟人?!”我輕聲反問。
那個氣氛不好嘛,人家只想搞搞氣氛!竟然說我丟人。
小老虎,是你不懂欣賞啦!
我仍擺着一臉白癡樣,對爲首的大叔說:“請等等——”
“還有什麼事?需要進去喝杯茶再走嗎?”大叔惱火地反問。手下的槍支直指過來。
好。你有槍,我忍你。
我指着一道矮牆,對小老虎說:“喂,你把我的東西丟進去,記得靠邊,丟在草坪裡。”
虎二應聲走了過來,反諷道:“你怎麼往人家的院裡亂丟垃圾?”雙手卻不曾閒下來,用綿力把兩袋重重的東西拋入院內。
想必他也知道提着兩袋重重的東西,逃走時是非常不利。因爲貪錢的丫頭,肯定要他提着東西一起逃。
“什麼垃圾?你倒清高,提着垃圾從東區來到北區。”我涼涼反諷。
虎二沒有多餘的時間生我的氣,餘光掃過那兩把銀槍。心想:平常就算再多十把,他都不放在眼裡。無名小卒,竟然敢威脅他。但丫頭在身旁,她是那種光說不練的人,沒半點武功。
即使是萬分之一機會,他都不願意拿她的小命開涮。
姚老大算是有頭有臉的老江湖,斷不會對他這等小輩來陰的。更何況他還是虎家人,就算伯父的猛虎幫正在漂白,但勢力仍是不可少看。
他不會笨到自找麻煩。
虎二權衡利弊之後,最後選擇不逃跑,拉着我的手,坐上了他們的汽車。
陌生且灼熱的體溫從指間四散,如燒起一團火,直竄上心門,熱得我的心跳加速跳動…我下意識地掙開,虎二感覺到我的退卻,以爲我害怕,馬上握緊。
“喂,放手啦!”我壓低聲音說。
“別吵!”
他使力把我拉入他懷中,俯身在耳邊說:“丫頭,現在情況緊急,你別再鬧了。小心把命給玩丟了,知道嗎?”
帶着熱氣的吐息噴在我耳窩及臉上,癢癢的,純男性的氣息,令我不由地僵住。因爲他的話,也因爲他過分親密的動作。
宋淨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敢玩?
小心把命給玩沒了。
X城最大,最有實力的幫派加南幫的第二把交椅的姚老大“請”人談話。誰知道你來時直着走進去,是不是橫着擡出來。
你就真得不怕要光顧“真記棺材鋪”了!
話說,我還是很在意這張黑色的卡片,又不敢亂丟,怕他知道我丟了,再發一張,那可就黴上加黴,怎麼死都不知道!
一路上我沒有再說話,車廂的氣氛近乎窒息。虎二身邊坐着一大漢監視,而前座也坐了兩人。
雖然沒有再出動槍支,卻仍沉着一張兇狠的臉,凶神惡煞的模樣,一言不發地盯着你的舉動。
還真讓人看不出這夥人到底意欲何爲?
我輕輕地靠在虎二懷中。小老虎身上總有淡淡,乾淨的肥皂清香,衣服整齊乾淨,連手指甲都修理的乾淨。
這人肯定有潔癖。
我觀察過他的手指節節帶勁,力量凝聚,爆發力極強,顯然是個練武之人。
只是對手是黑幫老大,手下衆多,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一把槍,一顆銀子彈就可以搞定一個英雄了。
路程有點遠,不久後,我的意識開始迷糊,有點昏昏入睡。
我無聊地把玩着小老虎的手。我的小手雖然白,但指間卻並不乾淨,總染着不同的色彩,又因畫素描,黑色的鉛長期依附,指腹沉溺了許多黑色素,看上去蠻怪異的。與小老虎的修長白皙相比,真是有點難看。
但不知爲何,我並不會覺得難堪。
我不過是爲了我的夢想付出罷了!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差點睡覺的我,被虎二搖醒了。他胡亂地揉着我的頭頂,嘲笑道:“你還真敢睡!”
換作別人早就嚇破膽子了。
有時候真不知她是膽子太小了,還是太大?總會做出意想不到的反應。
我揉着惺忪的雙眼答道:“我昨晚趕畫……嘛!”才睡了三個小時。
他沒有時間再追問,拉着我的手,雙雙下了車,臨下車前,他慎重地警告:“不要放開我的手,也不要說話。”
我微點頭,回握。
眼前是一棟氣派的別墅,仿日式設計。爲首的那位大叔領着我們進了庭院,院內小橋流水,草木扶疏,一派綠意盎然的好景緻。
大叔也不防我們,大概是認準了我們不敢在這裡撒野。
他在前面走着,我們在後面緩慢地跟着。
我拉拉小老虎的衣袖,輕聲吩咐:“別搞得太晚,我要回家吃晚飯。”
小老虎沒有說話,只瞪了我一眼,彷彿又在罵:都什麼時候,只記得吃。吃。吃。
我回瞪他:那又怎麼樣?你不是人哪!不用吃,也可以活嗎?
他沒有再理我,因爲大叔已在前方停下,對着一名老先生恭敬的行禮。這人肯定就是姚老大了。
姚老大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白髮蒼蒼,滿臉皺紋,是位個子不高的老頭子,除了眸光仍閃着年輕時暴戾之氣。他和普通的老頭子並無區別。
我們緩步走近。
姚老大坐在院內的涼亭之內,桌上擺着精緻的茶具,正在品茶。他見到我們走來,本來波瀾不驚的臉上,有點微訝,尤其是看到虎二緊緊地拉住我的小手。
他記得他的指示只是請虎二一人,沒想到他竟拉着一個小女生一塊來了。
不過,這樣也好。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不必浪費時間。
姚老大露出溫和的淺笑,對虎二說:“賢侄,請坐!”
“不必了。姚老大有話請直說。”虎二不疾不徐地應道。不願領情。
姚老大見他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雖然容貌過於奶油,身板不夠強壯,但一雙眼眸頗有氣勢,是個可造之才。
猛虎幫因無人繼承而決定轉型,若是由這小子領頭,猛虎幫興許不必漂白。他一直以爲是孫女過分美化虎二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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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來,盈盈的眼光倒是不錯。
姚老大聽了,不怒反笑。“哈哈……果然是爽快之人。那老爺子就直話直說好了。我的孫女盈盈,你認識吧!”
虎二一聽,心下也有底了。這任大小姐求愛不成,竟然出動了姚老大,可見她的任性、野蠻,都是這樣寵出來的。
我躲在小老虎身後,聽聞,差點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自古美男多磨難啊!
傳說潘安美男就是被女人用水果硬生生給砸掉小命的。
這會可有好戲看了。
虎二冷着臉,點頭。“認識。”
“那,不知你對她的印象如何?”姚老大繼續問。
“只見過幾面,談不上印象。”虎二隻覺得她煩,很煩,很很煩!如果不是礙於姚老大的面子,他人在他地頭上,他還真想直接這麼回答。
姚老大一聽,臉上還是掛着淺淺的笑意,不把他的冷淡放在眼裡,繼續說:“哦!那沒關係,多見幾面,彼此熟悉了,自然瞭解。”
“姚老大,你請我,是與姚小姐有關?”虎二直接挑明問題所在。若是再任這老爺子繞圈子,都不知繞到哪裡去了。
“哈哈……”姚老大大笑,點頭。“我家盈丫頭,對你的印象很好。你們雖然年青,這事提出來,也太早了。猛虎幫與我們走得不是同一條路線,但也算是門當戶對,都是道上的人家。我想讓你和我家盈丫頭先訂婚。呵呵……當然詳細的情形得和你父母談。我想先聽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