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豐十一年伏月,天氣炎熱,百姓苦不堪言,舉國上下一片荒蕪,君主無道,朝臣更加過着酒肉狂歡的日子。
又是一年旱年,百姓望着乾裂成溝壑的土地,竟忍不住跪下來抱頭痛哭,他們祈求君主能救濟,祈求上天能降雨,哪怕是一點點也能讓莊稼起死回生。沒錯,貧民百姓和這地裡的莊稼根本不祈求太多,他們只想生存,只要能活下來便是好的。
街頭巷口擡眼望去,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愁苦,只有不諳世事的小孩子在街上玩鬧,他們的小臉上黑一塊灰一塊蓋住了原有的血色。
“孃親,孃親,小寶玩累啦,小寶好渴啊!”一個孩子拽着一個婦人的衣角說道,她滿眼都是期待。
“孃的好孩子,今天的水已經喝完了,小寶乖,等明天這老天爺施恩下了雨,小寶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婦人心中難過極了,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得過多久,她自己苦就夠了,可看着站在身邊傻笑的孩子,她再也忍不住了,躲到一邊暗自流淚。
舉國上下毫無生氣,而朝中確是另一番景象,朝臣們舉酒屬歌,觥籌交錯,消耗着從貧民百姓那裡掠奪來的財富,卻毫無羞恥之心,一個大臣伸手摟過身邊的小宮女,試圖非禮。
小宮女嚇得渾身發抖,咬着牙,可是不敢發出一口氣。她知道,她受再多屈辱也要受,她只有領了這個月的銀兩,在宮外的爹和娘纔能有一口飯吃,她強忍着眼淚阿諛奉承着。
皇宮內依然有酒有肉,歌舞昇平。走進大殿,正中央是一個兩米高的朱漆方臺,這方臺兩邊是各是三根蟠龍金柱,柱身通體散發着金光,龍頭龍鬚龍爪的每一處都雕琢的精細無比。
威嚴極了,象徵着帝王的權利與地位。方臺上是一個更加華貴的寶座,而這寶座上赫然躺着兩個男子,樣子看起來曖昧極了,其一身着湘絲扣衣,戴着一頂絨面珠冠,剪裁的十分得體 的落地金褂,渾身散發着貴氣。
再看另一人,一身暗綠色羅衣,如天邊晚雲漸收,美的不行。這人就叫謝林然,而懷抱着他的就是這翟國昏君卓瑪釋梵,而看他卓瑪釋梵,毫無理會朝政的樣子,他寵溺的看着身邊的謝林然,眼神中充滿了霸道和佔有。
謝林然是他卓瑪釋梵最寵愛的男寵,不是因爲他的容貌有多出色,技藝有多不同,而單純是因爲在謝林然身上獲得的征服感最強,別的男寵似乎天生都具有奴性,見了他卓瑪釋梵恨不得立刻跪倒在地。而謝林然確是那麼與衆不同。
他第一次來到宮中,氣宇不凡,絲毫不畏懼眼前九五至尊的卓瑪釋梵,反而一身傲氣讓人不敢靠近。而正是這一點,直擊他卓瑪釋梵的內心,他不滿於現狀,他不滿於後宮佳麗三千,偏偏想要定了眼前這個小子。就是這個想法慢慢的實施,曾經滿身傲氣的小子,現在呢,正以曖昧的姿勢躺在卓瑪釋梵懷裡。
“林然,跟着朕去甾都避暑吧,這裡天氣太炎熱,熱的我好生痛苦。”卓瑪釋梵心想宮中煩悶,一切都陳舊毫無生氣,要是能與自己最心愛的男寵謝林然依偎在甾都避暑山莊舒適的冰榻上,遠離這討厭的災民和酷暑那一定舒服極了。
他心想,今年花了小半個國庫新建的避暑山莊終於有機會享受了,心中不由得興奮起來。
“君主,你去哪我便去哪”謝林然恭敬而諂媚地說道,恨不得像一滴水一樣融進卓瑪釋梵的身體裡。但是心中冷哼一聲,暗自謀劃到這翟國早晚有一天我會從你的手裡搶過來,到時候讓你生不如死。
呵,我現在只要繼續假裝完全順從你尊重你,對你卑躬屈膝,讓你對我毫無防備時我再狠狠地咬你一口。你卓瑪釋梵不就是喜歡這種將我征服了的感覺嗎?好,我給你。
“哈哈哈哈!”卓瑪釋梵充滿着自信的笑了起來,他很得意自己能讓眼前這個男人對他卑躬屈膝,他認爲是自己的魅力讓謝林然毫無抵抗之力,想想當年那個傲氣的小子還不是被自己這幾年來的悉心照顧所征服。
卓瑪釋梵認爲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沒有人能逃脫得了他的掌心,而他全然不知,他所獲得的尊敬,畏懼,卑躬屈膝都只是因爲他是皇上,只是因爲他萬人之上的地位,然而就是卓瑪釋梵這毫無由來的自信與征服欲讓謝林然鑽了空子。
一切都按卓瑪釋梵的命令進行着,第二日,卓瑪釋梵一行人便浩浩湯湯的出行了,他將宮裡幾乎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帶了走,自己被馬車拉着,而他們呢,在後面慢慢的趕路,卓瑪釋梵就是喜歡這樣所有人都爲了他轉悠,所有人都臣服於他的感覺。
殊不知,舉國上下無一人服他,所有人都有着各種各樣的理由恨着他。特別是他最寵愛的男寵,此刻正謀劃着這一片江山。
不日便到了翟國的北部,風景秀麗,四季涼爽的甾都避暑山莊,這裡的風景美極了,一山一水都宛如在畫中,意境猶如在天宮一般讓人飄飄然。
這裡的樹木高大青蔥,這裡的河流清澈見底,每一個河裡的流沙都晶瑩剔透,這裡的風中都帶着花香,輕柔的拂過每一個生命,最重要的是這裡涼快極了,宛如人間仙境。
卓瑪釋梵看着眼前的景象,少有的滿意,他難得的賞賜了身邊的宮女太監,攬着謝林然就直奔他專門修葺的養身殿,殿中依舊富麗堂皇,但難得牀不是由金銀打造,而是散發着寒氣的冰榻。這塌子看似冒着讓人無法靠近的寒氣,其實人躺在上面並不會感到過分寒冷,而是溫度適宜,可以隨着室內的空氣而進行調整。
這塌子是外邦特意獻給他卓瑪釋梵的,他十分滿意這塌子,迫不及待的攬着謝林然躺在了塌子上,他寵幸着眼前這個他最疼愛的人。
而卓瑪釋梵到了甾都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卿凌天的耳中,他開心極了。他心想:呵,我等這個機會太久了,這些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在等這個機會。
這下卓瑪釋梵不在宮中,身邊的兵力少了很多成,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啊,這一次必能將那卓瑪釋梵除之而後快!他左手一拍桌,桌上的硯臺都被震了起來,卿凌天心中彷彿下了巨大的決定。這個決定只能成功,而且是一次成功。
“去把司徒顧君叫過來,該是用到她的時候了!”他心想司徒顧君他養了這麼多年了不是白養的,就是爲了這一天她能派上用場,他從小讓司徒顧君遠離外人,遠離塵世,一心只讓她習武。
他對司徒顧君的嚴厲讓外人膽顫,他給了司徒顧君超乎她忍受能力的壓力與痛苦,他一遍遍告訴司徒顧君,我對你這麼嚴厲就是想讓你早日爲你的父母報仇。而事實並非如此,從司徒顧君十歲時他就派給還是一個孩子的司徒顧君殺人的任務。
他告訴司徒顧君,只有殘忍才能在這個世上站穩腳跟,只有先學會殺人才能早日爲父母報仇。而司徒顧君現在長大了被他卿凌天培養的很好,眼前這次取了卓瑪釋梵狗命的任務自然交給了司徒顧君,他相信,以司徒顧君的武功,足以取了卓瑪釋梵的首級。
就在這時,門被緩緩推開,一個妙齡少女映入眼簾,她身着藍色素衣,外批白色紗衣,裁剪得當的衣服讓她露出了線條優美的脖頸,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而她面色毫無感情,一進門就帶着外人無法靠近的寒氣。
“說吧,這次又是讓我去殺誰?”她話語中帶着強行壓制的憤怒與無奈。司徒顧君心中苦極了,她心想再無人的命運如她般坎坷。
她對這世界充滿了絕望,她恨卿凌天,她恨他將自己培養成這樣一個冷血殺手,她恨這個世界,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她終歸是個女子,任人擺佈。她心裡明白極了,她清楚的很。終究自己的命是卿凌天救下的,自己幫他殺人,爲他賣命都是應該的,只有這樣,她才能生存下來。
“聽你的口氣不高興是嗎?我告訴你,你是我卿凌天帶大的,沒有我你不知死在了哪裡呢?還容你在這裡耍脾氣”他很不滿意司徒顧君的態度,他覺得司徒顧君是他一手培養的,她能活下來完全是靠他卿凌天,她還有什麼敢反抗的權利!
但他卻不知眼前這個女孩,早已明白了一切,看淡了一切,也知道很多真相,她繼續站在這裡的目的只有她司徒顧君自己知道。
殺了他!卿凌天說罷朝司徒顧君腳下扔去了一幅畫像,畫像由空中慢慢的滾落在地,慢慢的打開,而這畫像上的人則是卓瑪釋梵。卿凌天看到司徒顧君腳下的畫像,看到了讓他噁心的臉,頓時將桌上所有的掃到地上,氣憤極了。
“殺了他,如果出了一點差錯,你,司徒顧君就別活着回來!”卿凌天心中堅定極了,他相信司徒顧君能完成這次任務。司徒顧君慢慢的彎下腰拾起畫像轉身離開。
夜晚的空氣中都瀰漫着孤獨,司徒顧君一個人爬上了屋頂,她平時最大的樂趣就是看着自己的手心,彷彿那裡面纔是她的世界,從小身邊只有一個人就是師傅卿凌天,師傅對自己嚴厲苛刻。
在學武方面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她恨他,也愛他,只是一種複雜 的感情。可能是自己太孤獨了,每次卿凌天給他的畫像,她都會自己端詳,這個人是誰呢?他得罪了誰?他的生活是怎樣呢?是不是也如自己一般。
可是多年的殺戮讓她已經顧不得再同情別人。只知道,畫像裡的人是一個要殺的人,而她必須完成這個任務,不然就得受到更加嚴厲的懲罰。司徒顧君跳下了房頂,收拾起行囊,換上了自己一身黑衣,連夜趕路,想趁着卓瑪釋梵一行人未趕到茲都時自己就已將地方盤查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