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唸到底是何許人也?
吳越仔仔細細查了好幾天,沒查到半點有用的線索。他來奉春城,不過短短數月,卻能混得風生水起,可見,此人的背景不淺,然而,他仔細追究下去,卻發現和他走得近的那幾位,對他的背景,皆是一無所知。給他牽線搭橋的人,多半都是收了錢,所以才幫他辦事。
“少夫人,沈念這個人的確很有問題。他來歷不明,出手闊綽,爲人處世更是十分圓滑。”
盛薔薇正在整理衣物的手,稍微頓了一下,想了想才道:“這個人的事,你暫時不要跟少帥提起。”
“這個……”吳越面有難色。
盛薔薇看他一眼:“少帥還有傷在身,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我不能再讓他受半點打擾。”
她早已打定主意,在他養好身子之前,她不許任何一件事情來煩他。
宋曉武也好,沈念也好,都不能擾了他難得的清淨。
“少夫人,那您準備怎麼辦呢?”
盛薔薇把女兒的連衣裙,仔仔細細疊好,又撫了撫上面的褶皺:“拿下沈念,他到底是什麼來路,我親自來問。”
吳越臉上再露遲疑之色,見她望着自己,不由又低了低頭:“少夫人,屬下實在很爲難。”
盛薔薇淡淡道:“你不用爲難,我做事素來有分寸,更何況,人在自己的人手上,不會有什麼麻煩的。”
“你現在就去替我安排。記得,在大帥的跟前,暫時一個字都不要提。”
短暫的沉默過後,吳越點頭應是。
…
下午三點,沈念剛從王家大宅出來,就被一路不明來歷的人圍堵起來。
沈念倒是沉得住氣,不躲不避,只是看着來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一個高個男子,站了出來,手刀一揮,直接朝着他的脖頸砍去。
沈念脖頸吃痛,眼前一黑,當場昏了過去。
圍上來的人,將他的眼睛一蒙,手腳捆住,直接往車上一扔。
等到沈念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蒙着眼睛,側身躺在冰涼的地上,觸手之處,有點潮溼。
他知道自己着了道兒,卻是不慌不忙道:“有沒有人在?”
他可以感覺都周圍有人走來走去,卻沒有人應他的話。
“吊死鬼也要喘口氣,你們的頭頭是誰?有本事站出來,和我說句話。”
沈唸的語氣不卑不亢,十分淡定。
盛薔薇剛剛進屋,就聽見他說了這句話,她目光微微一沉,吩咐下去道:“讓他坐起來,坐直了。”
這麼懶洋洋地癱着,算什麼樣子?
沈念聽到了女人的聲音,心裡立刻知道綁自己的人是誰了?
“韓夫人?”他雖被蒙着眼睛,卻還是主動發問。
盛薔薇見他能猜到自己,只覺在意料之中,只道:“把他臉上的布,拿下來吧。”
吳越伸手,摘下了沈念眼睛上蒙布,跟着又後退一步。
沈念使勁兒地閉了閉眼睛,復又睜開,坐在幾步之外的盛薔薇,臉上浮現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種表情是盛薔薇最討厭的。
“你就是沈念
?”她瞥他一眼,淡淡發問。
“在下正是。”
盛薔薇低聲道:“你似乎並不害怕啊。”
若是尋常人的話,估計會怕得要死。
“韓夫人,您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我能有幸見到您一面,着實不易呢。”沈念盤腿坐在地上,嘴角勾出一抹狡猾的笑。
“沈先生近來在城中的名氣不小,而且,和宋曉武先生也走得很近。我今兒“請”你過來,就是想要問一問你,你對韓家有什麼企圖?又或是,你的背後還有什麼人嗎?”
盛薔薇直接了當,沈念也不藏着掖着,只道:“韓夫人,我不過就是一個無名小輩,出門在外,想要多結識幾個朋友而已。至於,宋先生,不過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
盛薔薇見他不肯說實話,便道:“我原以爲你是個聰明人呢。”
她一邊說一邊拿出盛立寧的懷錶,拿在手中,輕輕搖晃。
沈唸的目光,果然瞬間被它給吸引住了。
他臉上的表情呆了一呆,眼神中突然浮現出一絲淡淡的不安。
“沈先生,還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盛薔薇故意拖長語氣問道。
沈念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嘴脣,立刻搖頭道:少夫人,既然什麼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瞞着的了。”
他的目光漸漸變沉,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緊張起來。
盛薔薇看得出來,他很懼怕她手裡的東西,彷彿那並不只是一塊懷錶,而是殺人的利器,鋒利無比,令人膽寒。
“你們的那套把戲還在用吧?”盛薔薇沉下語氣道:“你來奉春是爲了誰?我還是韓東戈?”
沈念強自鎮定,緩緩語氣才道:“組織上的事,我一個字都不能說!”
“哦?”盛薔薇突然把懷錶打開,發出啪嗒一聲,這聲音立刻讓沈念面色發白。
盛薔薇故意站起身來,將懷錶又再度合上。
沈念下意識地低下頭,彷彿怕極了那聲響,眉頭皺起。
盛薔薇像模像樣地搖晃起懷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很害怕吧?若是沒了他們的催眠,你怕是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吧?”
沈念連連搖頭,開始不安地掙扎,想要掙脫開手腳的束縛。
吳越不許他掙扎,直接擡腳踩住她的後背,讓他無法動彈。“你給我老實點!”
“少夫人,您還是不要靠的太近,比較好。”
盛薔薇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她搖晃着懷錶,看着沈念縮着肩膀,臉上再無半點之前的得意和自在。
“你的真名是沈念嗎?恐怕不是吧?你每天面對鏡子的時候,看着自己的臉,你不會覺得恍惚嗎?”
沈念咬緊牙關:“我就是沈念,祖籍蘇州……”
盛薔薇用笑聲打斷他的話:“這套說辭你都背了上百遍了吧。”
這種自欺欺人的鬼話,實在幼稚可笑。
沈念還在搖頭,繼續喃喃唸叨起來。
“我叫沈念,祖籍蘇州,做茶葉生意……”
盛薔薇笑了笑,收起懷錶,對着吳越道:“暫時先把他關起來吧。”
“是……”
…
盛薔薇早晨的時
候,匆匆出門去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一刻。
韓東戈正在陪安安一起練大字,父女倆玩得滿手都是墨汁,鬧得好不狼狽。
一看見盛薔薇,安安就張牙舞爪地跑過來,笑嘻嘻地道:“媽媽,你看我變成小花貓了。”
盛薔薇無處可躲,往門外退,幸好,韓東戈眼明手快,一把將安安抱了起來。
安安用沾滿墨汁的手,去摸他的臉,給他畫眉毛,畫嘴巴。
韓東戈對着女兒一向好脾氣得很,不但不發火,還樂呵呵地笑。
“爸爸是大花貓,我是小花貓。”
盛薔薇忙拿過手帕,給安安擦了擦手,跟着抱過她道:“你怎麼這麼頑皮?再不聽話,媽媽不讓你吃點心了。”
她出去的時候,特意給她買了點心,安安果然聽話起來。
盛薔薇讓吳媽抱着她下去洗澡換衣服,叮囑要用熱一點的水,免得她又着涼。
“我纔出去了不過半天,這家裡就要翻天了。”
韓東戈聳聳肩,輕聲道:“這樣也好,家裡好久都沒有聽到這麼歡樂的笑聲了。”
他的語氣有點感慨。
盛薔薇從丫鬟的手裡,接過毛巾,給他擦去臉上的墨汁。
“安安很快就沒事了,最難過的是你,只有你開心,你身邊的人才會開心。不過下一次,你不能再這麼慣着她了。”
太多的寵愛,對安安並無益處,她不能只做父母掌中嬌滴滴的花朵,終有一日,她要獨自面對外面的風風雨雨。
“你別總是那麼嚴肅,安安還小……”
“這不是理由。”盛薔薇輕聲打斷他:“再有下次,我一定要做那個“壞人”,到時候你可別攔着我。”
韓東戈接過她手裡的毛巾,使勁兒地搓了搓自己的臉。
“你今天去哪兒了?”
他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盛薔薇淡淡道:“我去見一個朋友。”
“朋友?”韓東戈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你在這裡有朋友?”
她不常出門,又不喜應酬,打牌聽戲統統不感興趣,想要交到朋友,實在有些困難。
“是啊,一位新朋友。”盛薔薇故意賣了個關子。
其實,只要他繼續問下去,她就無所隱瞞。可他總是拿捏好分寸,不讓她爲難,不讓她難過,不讓她說一些違心的話。
“也好,只要你不孤單就好。”
盛薔薇抓住他的袖口,淺淺一笑道:“你這身衣服也要換了才行。”
兩人閒話幾句旁的,韓東戈不再多問什麼,盛薔薇也揣着明白裝糊塗。
次日一早,佑兒有點發燒,嚇壞了大家。
請來大夫看過之後,盛薔薇便寸步不離地守着他,爲了防止安安也被傳染,她只讓韓東戈看住了她,不要讓她隨意來偏院。
韓東戈一時興起,想要帶她去騎馬。
盛薔薇立刻反對道:“你的身子還沒好呢,不要逞強。騎什麼馬,在院子裡走走就好了。”
韓東戈聽她的語氣,無奈搖頭:“你現在越來越厲害了,身上都有姨娘的影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