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回家,直接去了顧圭璋的書房。
顧圭璋這兩天暴跳如雷,連得寵的四姨太也不敢惹。
顧輕舟敲門。
“滾!”顧圭璋在書房裡罵,不管是誰他也不想見。
女兒出了這等醜事,除了打她一頓,顧圭璋也沒了其他的主見,又不能真的趕出家門。
顧圭璋暴怒。
他這一輩子,從未如此丟臉。
“阿爸,是我。”顧輕舟低聲道,“我下學了阿爸,沒什麼要緊事,我先回房了。”
顧圭璋反而緩和了些,道:“進來!”
顧輕舟推開書房的門,書房全是煙氣,似白霧縈繞,還摻雜着紅葡萄酒的清香。
顧圭璋問她:“關於維維,學校還有其他事嗎?”
“沒有了,此事已經處理完畢,學校在安排下週的小考。”顧輕舟道。
顧圭璋點點頭。
見顧圭璋愁眉緊鎖,顧輕舟道:“阿爸,您不要生氣了.......”
顧圭璋可能是憋得太久了,而且痛苦,他居然跟顧輕舟傾訴了起來。
他言語中,對顧維失望透頂。
“......花那麼多錢培養她,一點好處也沒有得到,盡給我惹事。”顧圭璋痛心疾首。
原來,顧維的罪大惡極,是沒有給顧圭璋帶來效益。
他培養女兒,不是因爲愛她們,想讓她們過得更體面,而是帶着很強的功利性,像商品一樣包裝她們,希望她們能賣個好價格。
顧輕舟也是他的商品。
聞言,顧輕舟低垂了羽睫,眼底有無盡的寒芒閃爍。
“她若是有半分良心,懂半點孝道,就應該像你這樣!”顧圭璋道。
他的幾個女兒,如今只有顧輕舟最有出息!
偏偏他對顧輕舟投入最少。
他是不是太偏愛秦箏箏的孩子,她們才那麼不知天高地厚?
“應該也把她們趕到鄉下去!”顧圭璋惡狠狠的想。
顧維被毒打了一頓,和秦箏箏一起關到了地下室。
眼瞧着顧圭璋又要讓二姨太當家,三姨太蘇蘇不平,她找顧輕舟出個主意。
二姨太的心思,和秦箏箏一樣惡毒。
“我雖然不喜太太,我更不喜歡二姨太。”三姨太道,“她當家做主,沒我們的好處。”
同時,她又對顧輕舟道,“輕舟別以爲她疼你,她不過是巴結,以後還不知道怎麼利用你呢!”
這是實情,顧輕舟也懂。
顧圭璋生氣起來,雖然打罵秦箏箏,可秦箏箏到底替他生了四個兒女,這份恩情是割捨不斷的。
只有顧圭璋對秦箏箏仍有恩情,顧輕舟就無法借他的手處理掉秦箏箏。
顧輕舟也需要秦箏箏犯更多的錯、更大的錯,讓顧圭璋徹底對她絕望,甚至憎恨她。
這樣,纔是秦箏箏的末日。
秦箏箏倒下,砍去顧圭璋的一條枝椏,接下來就是收拾顧圭璋。
現在,秦箏箏被關到地下室,捱了打,可顧圭璋不會處理掉她。
秦箏箏犯的錯還不夠大。
讓秦箏箏繼續當家,她纔有作死的權力,纔有犯更大錯的機會。
二姨太不是顧輕舟的魚,她不需要打撈二姨太,也就不需要二姨太蹦躂。
秦箏箏越是作死,顧圭璋對她的恩情就越少,她離顧輕舟的目標就越近。
李媽多次告訴顧輕舟:“想要爭奪家業可以,但是對於家人,自己手上別沾血,要借刀殺人。”
自己不沾血,不是爲了別的,而是世俗不容。
顧輕舟不能爲了復仇,葬送自己,她還有自己的前途,她不是殺人的劊子手。
她要做的,是讓秦箏箏和顧圭璋自己走上絕路,而不是顧輕舟殺了他們。
三姨太不忿二姨太,不想讓二姨太管家,寧願繼續是秦箏箏管着;顧輕舟也需要秦箏箏繼續作妖,於是她們一拍即合。
“我倒是有個主意。”顧輕舟道。
三姨太一聽就眼眸微亮。
她知道顧輕舟聰明,隨便轉一下眼睛,就能想出一個絕好的主意,這點比三姨太強多了。
“說來聽聽。”三姨太附耳。
顧輕舟就把她的主意,仔細告訴了三姨太。
三姨太聽了,有點猶豫:“這樣行嗎?”
“你不是怕不行,你只是不願意用四姨太吧?”顧輕舟笑問。
顧輕舟的計劃裡,用到了四姨太,這讓三姨太不喜。
三姨太嘴上說無所謂,心裡還是挺嫉妒四姨太的。
女人就是這樣,哪怕她再不愛那個男人,看到他對別的女人掏心掏肺,還是會嫉妒得發瘋。
顧圭璋和四姨太甜得蜜裡調油,三姨太少不得吃醋,從來沒男人那麼疼過她!
被顧輕舟點破,三姨太尷尬微笑,道:“我是不太願意她平白無故得好處的。”
顧輕舟的計劃,會讓秦箏箏被放出來,同時也讓四姨太得到一些好處。
僅僅爲了打壓二姨太,就讓更多的敵人收益,三姨太覺得不划算。
三姨太想對付二姨太,卻又不想讓四姨太撿便宜。
“你覺得是便宜,是好處,對於四姨太而言卻是禍根。她得到這些好處,太太遲早是要報復她的,她會死得更快。”顧輕舟道。
如此一說,三姨太終於點點頭,同意了顧輕舟的主意。
這件事,顧輕舟和三姨太都不方便出面,所以顧輕舟就讓三姨太的女傭妙兒去說。
妙兒最是靈敏,一點也不比三姨太差。
顧輕舟親自教導妙兒,如何一步步引誘四姨太香雪上鉤,讓她成爲顧輕舟和三姨太的刀。
“你記住了嗎?”三姨太也在旁邊催促。
“三姨太放心,輕舟小姐放心,我一定會辦妥的。”妙兒道。
四姨太香雪有自己的女傭,妙兒還是獻殷勤,端了下午茶給她。
見四姨太臥在沙發上,妙兒給她捶腿。
“你叫妙兒?”四姨太問她。
妙兒道是。
“你的手還算有輕重。”四姨太滿意,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家裡的傭人很多,但是捶腿不知輕重,獨獨這妙兒的小手柔軟,知曉力道,四姨太很滿意。
妙兒一邊給四姨太捶腿,一邊諂媚問四姨太:“四太太,如今大太太被關到地下室,以後是您當家嗎?”
這句“四太太”,叫得四姨太渾身舒坦。
四姨太香雪看上去很胸大無腦,其實她非常精明。她清楚自己的優勢,也知道自己的劣勢。
現在讓她去管家,可能嗎?她初來乍到,而且是從鄉下來的,她能管家嗎?別說外人,就是四姨太自己,也知道她沒本事。
讓四姨太管家,除非老爺瘋了。
四姨太知曉自己沒機會的,妙兒的奉承,也聽着心裡舒坦,卻也沒有深想,慵懶說了句:“哪裡輪得到我?我一個鄉下人.......”
“四太太,二姨太這樣罵您,您可別自己罵自己啊。”妙兒道。
四姨太一愣:二姨太在背後罵她嗎?
轉念又想,也是情理之中。
上次秦箏箏犯錯,老爺讓二姨太管家,還讓人叫“二太太”,結果秦箏箏把四姨太接來,老爺大喜,二姨太重新被打回原形。
二姨太肯定恨四姨太的。
雖然明白,四姨太還是不高興:同樣是妾,那位人老珠黃了,就應該知分寸懂退讓,又什麼資格奢望更多?
“若是您不當家,那肯定還是二姨太。”妙兒嘆了口氣,“二姨太可嚴格了。”
二姨太不喜歡四姨太,她當家了,四姨太不免要受拘束。
到現在爲止,四姨太還算是秦箏箏的親戚,秦箏箏當家對四姨太更有利。
只是,四姨太不願意去觸黴頭,顧圭璋正發火呢。
萬一遷怒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
秦箏箏跟顧圭璋二十多年的感情,四姨太才幾天啊?
“那也沒辦法!”四姨太恨恨的想,最近是不太如意。
“四太太,您如此通透,您還沒辦法嗎?”妙兒低聲,“若是您還沒有,我倒也願意獻計,只是以後求四太太多提攜!”
這個女傭賺前途來了。
家裡的女傭,其實都有點瞧不起四姨太,覺得四姨太以色侍人,格調太低了。
而這妙兒有眼色,知曉四姨太是靠山。
第一個把四姨太當靠山的女傭,四姨太心裡頗有點滿足,同時也放低了聲音:“你若是有好主意,我將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妙兒道:“多謝四太太。”
然後,妙兒趴在四姨太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個主意,就是顧輕舟想的那個主意。
妙兒說完,四姨太眼眸微亮:“沒想到,你這麼個做工的,還有點腦筋!以後跟着我,如何?”
四姨太正不喜歡顧圭璋派給她的女傭。
“四太太,我是服侍三姨太的。”妙兒道。
四姨太微愣。
繼而,四姨太笑道:“三姨太對你不好?”
若是對妙兒好,妙兒就不會到四姨太跟前賣乖了。
妙兒低頭:“不敢妄議主人家,以後還求四姨太提攜。”
這丫頭背後不說舊主的惡話,四姨太更滿意。
“你放心,你安心替我做事,以後我受不了你的好處。”四姨太道。
四姨太到顧家這些天,算是看到明白,三姨太其實也是靠姿色籠絡顧圭璋,沒什麼實力。
她沒把三姨太放在眼裡。
妙兒的主意,四姨太越想越靠譜,起身去了趟地下室。
四姨太去見秦箏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