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給女兒取名叫“司玉藻”,心中竟莫名其妙有了一陣期待。
顧輕舟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司慕突然道:“我回去看看。”
然後又問,“你確定是女兒嗎?”
“怎麼了,兒子不是更好嗎?”顧輕舟笑道。
她想起司行霈說,女兒要當公主的養,兒子就拿去填充國家兵力,不免覺得司家的教育可能有點偏頗。
世人都喜歡兒子吧,怎麼司家兄弟都覺得女兒更重要?
“......女兒好些。”司慕沉吟了下,說道。
他的考慮跟顧輕舟不同。
司家是權貴門第,男人之間爭權奪利,將來少不得走他和司行霈一樣的老路,沒意思。
女兒們反而溫和親熱些,就像瓊枝和芳菲,她們和和氣氣的。
最羨慕人家兄友弟恭的是司慕,最想要殺了司行霈的也是司慕。
他這個人很矛盾。
他可能是很討厭自身的性格,故而推演出來,不喜歡一個跟自己一樣的兒子。
“是女兒。”顧輕舟篤定道,“我會把脈,你相信我吧?”
司慕點點頭。
放下電話,司慕就開車往回走。
潘姨太這一胎生得很艱難,直到凌晨五點,產房裡還是沒有消息傳出來。
而司慕,他已經到了。
他想到五號產房門口去等,顧輕舟卻道:“你過來。”
司慕不解。
顧輕舟把他領到了顏洛水這邊。
顏太太已經回去了,只有謝舜民和顏一源等人陪着。
司慕過來,衆人叫了“二哥”,謝舜民就去把他的兩個兒子抱過來,都給司慕瞧瞧。
司慕的反應是很平淡的,始終不太喜歡兒子。
“.......算時間長嗎?”司慕問顧輕舟。
他是說潘姨太的生產。
他從駐地回來,就是等着看自己的女兒,不成想至今還沒有落地。
顧輕舟道:“有點。沒事,一會兒你就能看到了。”
司慕頷首。
他想要站起來,去產房那邊等,顧輕舟卻道:“沒事,一會兒就有人抱孩子過來。”
司慕不解。
顧輕舟衝他眨眨眼。
這個眨眼,讓司慕瞬間瞭然:潘姨太那邊有事會發生。
司慕眼中,頓時涌現了寒潮:那個潘姨太,果然是片刻也不肯安分,非要弄出點事情,她才能如願以償嗎?
“她怎麼了?”司慕直接問。
顧輕舟笑了笑:“沒什麼事,無非是想折騰折騰。隨便她吧,她折騰了一次,也就安心了。”
顏洛水他們還在,司慕也不多問。
病房是連間的,中間用簾幕隔開,霍攏靜和顏一源正在沙發上打盹。
顧輕舟和司慕坐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
她自己也困。
一夜未閤眼,顧輕舟在等待消息。
雖然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可還沒有看到孩子,她到底不敢太放鬆了。
晨曦從鏤花的窗簾裡透進來。
司慕看了看手錶。
就在這時,副官敲門。
顧輕舟道:“進來。”
就有副官拎着一個提籃,籃子裡鋪着碎花小被褥,穩穩當當走到了顧輕舟面前。
顧輕舟推了下司慕。
司慕沒明白。
顧輕舟站起身,接過了提籃,遞到了司慕跟前。
司慕這才發現,提籃裡有一張小小的臉。
臉很小。跟顏洛水的孩子不同,這個孩子體重有將近七斤,故而不怎麼皺,紅撲撲的。
剛剛出身,就有一頭很濃密烏黑的頭髮,映襯着紅撲撲的小臉。
司慕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
“這是玉藻。”顧輕舟俯身,把孩子從提籃裡小心翼翼抱出來。
孩子睡着了,任由顧輕舟抱在懷裡。
司慕吃驚,上前碰了下孩子的小臉:肌膚很嫩,比上等的蠶絲緞子都要柔軟。
“這.......你偷了孩子?”司慕擡眸問顧輕舟。
顧輕舟失笑。
她低聲,把事情告訴了司慕。
司慕抱過了玉藻,非常小心輕柔,生怕碰到了這小傢伙。
他眼底有了種濃郁的欣慰。
“輕舟,咱們的孩子。”他道。
說罷,他呼吸一頓,深感這話失態,同時心情一片灰白。
不成想,顧輕舟卻接腔,笑道:“是咱們家的孩子。”
這是司家的第一個孫兒輩。
可惜了,若是老太太再活幾個月,也能四世同堂了。
睡夢中的孩子,伸展了一個小胳膊,一雙稚嫩的小手,握住了司慕的一根小手指。
司慕輕喃:“玉藻......”
眼底全是溺愛。
顧輕舟站在旁邊,看着燈火下的父女倆,心情也柔軟了。
司慕回眸,問顧輕舟:“她像誰?”
孩子闔眼睡覺,顧輕舟實在看不出她像誰,故而笑道:“不管像你還是像潘姨太,都是美人兒。”
司慕微笑了下。
顧輕舟好些日子沒見到他笑了。
“你很喜歡玉藻?”顧輕舟問。
司慕毫不掩飾:“她是我的女兒。”這個孩子身上帶着他的血脈,他第一個女兒,如何能不喜歡?
那邊,顏一源和霍攏靜也清醒過來,走過來瞧玉藻。
副官再次進來,低聲說了句什麼。
顧輕舟就看了眼司慕。
“我出去一趟。”她對司慕道。
司慕很警惕,他把孩子交給了霍攏靜暫時抱着,出來追上了顧輕舟。
他道:“我也要去看看,這次她能作出什麼花樣來。”
顧輕舟道:“沒什麼可看的。她沒事,孩子也沒事,就萬幸了。”
司慕堅持要去。
兩個人到了產房門口,他們聽到了哭聲。
司慕看了眼副官。
副官就故意高聲,對裡面道:“少帥和少夫人來了,可能進來?”
裡面紛亂的哭聲戛然而止,沒有再說話。
司慕臉色鐵青。
顧輕舟拉了拉他的衣袖,聲音更低了:“別急,看看情況吧。”
司慕就停住了腳步。
他沒說什麼,屋子裡卻鬧翻了天。
尤其是接生的黃醫生,她已經嚇得昏死了過去,軟軟倒地。
潘姨太大哭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啊洪嫂?”潘姨太哭着問洪嫂。
洪嫂捂住了她的脣,不讓她驚動外頭的顧輕舟和司慕。
“姨太太,爲今之計,只有把過錯都推給她了。”洪嫂指了指癱軟在地的黃醫生。
“怎麼推?”潘姨太急得更厲害。
洪嫂惡狠狠道:“死人是不會爲自己辯解的,她可以承擔一切的責任。”
說罷,洪嫂抓起了旁邊的手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