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和司行霈還沒有兒女。
雖然決定要養玉藻,卻從未真正盡過父母的責任。
父親對兒女們的感情,他們倆是模糊的。
司行霈沒心沒肺的話,輕飄飄的落下,也沒有在顧輕舟心中引發太深的漣漪。
她只是隨口道:“歲月不饒人,阿爸是一年年老了......”
旋即,顧輕舟又明白,司行霈這是陰測測的罵司督軍,當場反擊他:“別說阿爸,就是你,眼瞧着也要一年年老了。”
司行霈擡手在她額頭彈了下:“放屁,老子年富力強。”
顧輕舟捂住額頭:“年富力強的人,纔不會害怕被人說‘老了’。”
司行霈:“......”
這媳婦不能要了。
和司行霈料想的一樣,總司令府上的確是忙忙碌碌。
傭人們早已收拾好了客房。
客房裡什麼都準備齊全了,就連顧輕舟和司行霈的睡衣也準備了,洗乾淨整整齊齊疊好。
顧輕舟:“......”
這個瞬間,她承認司行霈那張刻薄嘴裡說出來的話有道理,阿爸真的老了。
他對孩子們過度的細心,讓人心酸。
“瞧着瘦了。”司督軍端詳顧輕舟,“最近很苦?”
顧輕舟摸了摸自己的臉。
胖瘦的問題,她很少考慮,不成想居然真有點消瘦。
可能是冬天太冷了。
“不苦,我前些日子長胖了,特意少吃了點。”顧輕舟道。
司督軍微微蹙眉:“胡鬧,你都快瘦成麻桿了,還需要少吃?”
司行霈:“......”
說自己兒媳婦是麻桿,你確定是想做個慈父嗎?
顧輕舟笑起來。
總司令府上,管事的人是五姨太。她話少,恭敬又盡責,替衆人安排好了一切。
司瓊枝則帶着顧輕舟,見了不少的人。
正好顏洛水也在南京。
顏洛水和謝舜民沒有住在謝家大花園裡,而是單獨買了一套公寓房。房間三室,有個專門打掃和做飯的女傭,其他一概從簡。
小公寓是乳白色的裝修風格,處處雅緻清新,又時髦溫馨。
“只有我們倆住。”顏洛水道,“簡陋了一點,你們隨便坐。”
司行霈就坐到了沙發上。
顏洛水帶着顧輕舟到處看看,然後留顧輕舟:“今晚住我這裡吧?”
顧輕舟道:“好。”
她們是兒時的友誼,牢固且真摯,隔得時間再久,也不會有生疏感。
謝舜民道:“胡嫂不巧生病了,我去打電話讓飯店送菜來。”
顏洛水道:“叫幾樣海鮮,我記得輕舟愛吃。”
顧輕舟道:“在太原府沒有太多新鮮的海鮮,的確是想吃。”
謝舜民會意,去打電話了。
顧輕舟和司行霈、顏洛水坐在沙發裡閒聊。
兩個女人談得熱絡,司行霈也插不上話,起身出門去抽菸,她們竟然沒察覺。
晚飯之後,顧輕舟和顏洛水出門散步。
瞧着司行霈,顧輕舟道:“要不,你先回總司令府上吧,我今晚住在洛水這裡。”
司行霈跟謝舜民不熟,他也不是愛東拉西扯的性格,想起自己還有幾個朋友要見,就道:“那行,我明天來接你。幾點來接?”
顧輕舟想要回答,顏洛水搶先道:“下午五點吧。我和輕舟估計要聊很久。”
司行霈頷首。
他離開之後,顧輕舟和顏洛水坐在客廳,圍着暖爐說話。
話題是說不盡的。
太原府的事,顧輕舟都告訴了顏洛水;而南京這邊的事,顏洛水也告訴了她。
她們聊到了凌晨四點多。
“.....真不睡嗎?”顧輕舟雖然也沒什麼睡意,卻問了這麼一句。
顏洛水還以爲她困了:“那睡吧,明天再聊。等你回來了,咱們少不得天天一處,還跟從前一樣。”
還跟從前一樣?
這話甫一說出口,顧輕舟和顏洛水都愣了下。
她們全想起了霍攏靜。
也許,再也不可能跟從前一樣了。
顧輕舟整頓了心緒,道:“是,還跟從前一樣。”
她們也沒有提顏一源。
這件事,突然就變成了禁忌。一旦提到,所有人心頭有迷茫着無能爲力,會壓垮他們。
顧輕舟一覺睡到了早上九點。
顏洛水半個小時前就醒了,正在自己熬煮米粥。
“喝點粥,咱們去逛街吧?正好趕上午飯。”顏洛水道,“吃了午飯,我再帶你去工廠瞧瞧。”
“好。”顧輕舟拉開椅子坐下。
一碗米粥墊底,顧輕舟和顏洛水更衣出門。
兩人直接去了一家餐廳。
餐廳剛剛開門營業,顧輕舟和顏洛水是最早的客人。
可等她們吃完,餐廳已經熙熙攘攘坐滿了人,外頭還有排隊等候的,可見生意不錯。
“輕舟,那就是徐小姐。”顏洛水突然悄聲對顧輕舟道,“穿紅色毛衣的那位。”
昨晚和顏洛水聊天,顧輕舟知道了顧紹曾經女友的名字。
她叫徐歧貞。
顏洛水也見過顧纓。
聽顧纓的意思,阮家之所以找到顧紹,是因爲徐家從中間推波助瀾了。
不成想,前不久顧紹就跟徐歧貞分手了。
“是嗎?”顧輕舟好奇,微微側眸。
她看到了一位很漂亮活潑的女孩子。那女子一張蘋果臉,笑起來有兩個淺淺梨渦,肌膚白皙,眼眸清湛。
又漂亮又甜美。
她穿着紅色的毛衣,那鮮豔的顏色更添了她的穠麗。
“長得真好。”顧輕舟低聲道。
顏洛水點頭:“是的啊。我若是男孩子,我也會喜歡她這樣的。看上去很甜美,又乖巧,是不是?”
顧輕舟頷首。
“你知道顧紹爲何要分手的嗎?”顏洛水又問。
顧輕舟還以爲她知道。
“爲何?”
顏洛水愣了下:“你也不知?”
“我怎麼會知道?”顧輕舟道,“我都沒見過我阿哥幾面。這次回來,先來看你了,也沒去找他。”
顏洛水有點失望。
顧輕舟笑道:“你還是這樣八卦?”
她們這邊說話,顏洛水已經喊了侍者,說記賬。
她跟這家餐廳很熟,每個月會有人按時送賬單給她。
她們準備離開時,徐歧貞卻突然站起來,朝她們走了過來。
她的視線,落在顧輕舟身上。
“我認識你,你就是輕舟。”她突然道,笑容仍是那麼甜美,有點意外,上下掃視着顧輕舟。
顧輕舟微愣。
“你還不認識我。”徐歧貞性格開朗,自己說着就笑開了,“我叫徐歧貞,以前是顧紹的同學。”
分手了,她就以同學自居,進退有度。
“你見過我?”顧輕舟問。
“見過很多次。”徐歧貞笑道。顧輕舟略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