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臻傑告訴真悠兒御花園裡的臘梅花此時開得正濃,過段時日恐怕就要凋零了,如今不去欣賞就可惜了。於是兩人便不讓奴才跟着,悄悄地來到了御花園。臻傑穿了白羽羊毛風衣,迎風而立英姿颯爽,悠兒穿了大紅猩猩氈,紅豔豔地嬌美異常。兩人並肩站着,就着身後白皚皚的雪景及嬌嫩的臘梅,如同一幅美輪美奐的畫卷。兩人談些家常的玩笑話,也是愜意。
“皇宮裡的花就是開得比別處好些。”真悠兒折了一支臘梅在手裡把玩。
“你喜歡嗎?喜歡以後年年來看?”臻傑笑着看着真悠兒,自己從來只是專心讀書,勤於練武,從小到大見的女人無非都是些內外命婦,至於那些逢年過節進宮的小姐們,礙於規矩自己未曾多說過一句話。如今母親突然要自己娶妻,乍一下不免有些迷茫,但如今見到這三個天仙似的姑娘,又看到真悠兒言行舉止間完全合了自己的心意,自然喜歡的可以。
真悠兒紅着臉,笑道:“怎麼能年年來看呢?”於是垂了頭,輕聲道:“倘若以後嫁了人,就……不能隨娘進宮了。”說着將頭扭向別處,不看臻傑。
臻傑有些着急,慌忙拉了悠兒的手,詞不達意道:“怎麼不行了?以後常住在宮裡不就好了?”
真悠兒羞紅了臉,急急把手抽出來,笑道:“我又非皇家的女兒,豈能常住在宮裡?皇子莫要說些胡話逗我。”
臻傑急道:“嫁給我就可以住在宮裡,不就可以年年來看麼?”
“民女豈是這般隨意的人,皇子怎能說這些胡話欺人?”真悠兒一跺腳,便要往回跑。
臻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着辯解道:“不是胡話,真夫人沒告訴你們這次進宮是爲了什麼?難道……難道你不喜歡我?”
悠兒臉色緋紅,停住了腳步,淡淡道:“悠兒何德何能?不過是個小女子,況且還有兩位妹妹也一同來了,上頭想得也未必就是悠兒。悠兒只聽娘安排便是。”說着將手抽出來,提了氈子便急急地跑了回去。
臻傑怔怔地站住,並沒有去追,心中暗暗想到:這是什麼意思,母后不是讓自己選嗎?難道?臻傑心下感到不安,決心到坤寧宮去問個清楚。
且說真悠兒急急跑了出去,偌大的御花園,轉了幾個彎便就尋不到來時的路,只是原地的兜圈子,身邊又沒帶奴才,急得她臉紅心跳一陣慌亂。正愁無路可循,卻見到遠遠走來兩位宮人,一個穿着鳧靨裘,步履優雅,髮髻上翠環琳琅,高貴美麗;一個穿着哆羅呢對襟褂子,穩重得體。只是悠兒看着似乎並不認識,心裡便盤算着是否要迎上去問路。
原來正往這裡走來的不是別人,卻是茜宇和緣亦主僕。因茜宇送走皇帝后,想着臘梅花如今開得正濃,便想來折幾支回去插在瓶裡養着。且在牀上躺了足足一個月,一心盼着要出來走動,便就攛掇了緣亦陪着自己到御花園裡來折梅。老遠便看到一星紅點兒隨處晃着,走近了才發現卻是晨間在壽寧宮有一面之緣的真家大小姐。
茜宇見她手足無措,跑得氣喘吁吁,便知道是迷路了,回頭對緣亦笑了笑,便主動往真悠兒這裡走來。真悠兒見她們往自己這裡來,知道不好躲避了,便也站在原地不再走動了。
茜宇走到她面前,見她面若桃花、五官精緻,確實比自己更有一番風采,便盈盈笑道:“真小姐這是迷路了?”
真悠兒諾諾地看着茜宇,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再仔細一瞧,不正是早上太后嘴裡的恬嬪娘娘嗎?於是蹲下身子單膝跪地,口中道:“民女參見恬嬪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茜宇連忙要緣亦將她扶起來,笑着道:“小姐何必這麼多禮數,大冬天的跪在雪地裡多不好?”
真悠兒福身道:“謝娘娘恩典。”心中想,太后彼時說出那樣的話來,又見她生的如此出衆,可見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想來嬪位雖然不高,但也是正經的主子,自己千萬不要怠慢了。
茜宇笑道:“真小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也不帶幾個奴才跟着?”
真悠兒心想自己怎麼能說是跟了大皇子出來的,不然別人以爲自己不守本分,落了口實就不好。於是道:“民女因爲見花園裡臘梅開得正好,所以就自己跑了進來,沒想到……”
茜宇聽她說着,自己卻擡頭四處張望,恰遠遠看到一個白袍少年正往另一處方向急急地走去,雖然揹着身體看不到臉孔,但這身打扮,這個身形,不就是自己晨間在轎子裡看到的大皇子嗎?又聽真悠兒口吻毫無底氣,便也猜出了幾分,笑着接了她的話道:“沒想到這御花園這麼大,走着走着就迷了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