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你下去吧!”傅茜宇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裡,她根本聽不進華嬤嬤口中的任何一個字,她一雙深潭般的美眸只是盯着自己的母親,她需要一個答覆。
“茜宇……”碩王妃啞然,華嬤嬤知趣地退了下去,房內唯獨留下母女二人!
“娘,您告訴我,我這究竟是要去哪裡?”傅茜宇口中問着,卻已眼眶溼潤。
“茜宇!”碩王妃調整了心情,低低道一聲,“你聽娘說……!”
傅茜宇卻又搖頭道:“女兒知道,女兒都知道!”她跪在母親膝下,嚶嚶哭泣,突然一個激靈,“娘,您別難過,或許女兒選不上……”
“怎麼能選不上?”碩王妃拉起女兒,顏色肅然,“你是王府的千金,怎麼能選不上?娘同你父親都是皇親國戚,身份尊貴。倘若不是,你也不會被挑中參選。這次你去,若是選不上,我們王府的就會遭人笑話。你父親雖在朝廷上有權勢,但直着眼,等着看笑話的人也不少。”
“娘……”傅茜宇愣愣地望着母親。
“宇兒!這次你三哥失蹤,你隻身跑出去尋他,雖然我們極力掩飾了,但還是被一些外頭人知道了。藩營險惡,你父親爲防不測才上請皇帝派兵去邊疆尋你。卻因皇上欣然應允,更因此遭到他人嫉恨,個個言辭鑿鑿,只巴巴兒望着王府再鬧笑話!這次你若選不上,他們定然會說我們碩王府女兒不懂規矩,缺乏家教。你讓你父親的顏面何存呢?”碩王妃說着,卻止不住落淚,心內的愁苦何止一般。
“娘!”傅茜宇萬般的委屈無處可訴,撲在母親懷裡痛哭,爲什麼偏偏是她要來承擔這一切,她不願意,真的不願意,卻那樣無可奈何。
是日夜裡,沁園內,傅茜宇盈盈立於閨閣迴廊之上,俯視着園內各處景緻。花團錦簇的春色即便在夜裡也能因芬芳而感受到它的盎然生機,可她卻聞不到任何香氣,在她的眼裡,一切皆無妍。
“小姐,怎麼不回屋,小心吹着風了。”華嬤嬤給茜宇披上了一件斗篷。自打出生,茜宇就是由華嬤嬤伺候長大的。華嬤嬤從宮裡出來多年,閒暇時茜宇就會纏着她講宮裡的事情。茜宇雖然會好奇,但有些事情說多了,便使得她對於那個皇宮生了些牴觸,故而每次皇宮舉行家宴,她都推辭身體不爽而不去參加。
“嬤嬤,我真的要去那個皇宮?去那裡度過自己以後的日子嗎?再也見不到爹爹、娘還有哥哥嫂嫂和小侄子們了嗎?”華嬤嬤對茜宇來說不僅僅是伺候自己的奴才,更是一個貼心的長輩。
“我的好小姐。”華嬤嬤勸道,“這事兒奴才也不好說,之前奴才對小姐說的那些個兒事情,未必都會發生的,在宮裡過得好不好那還是要看自己的。”
“嬤嬤,倘若我進了宮,還請你能好好照顧我爹爹和娘。”
“難道小姐不要奴才跟您進宮嗎?”華嬤嬤以爲茜宇會讓自己跟着進宮的,按例律三品以上官員家的小姐是可以帶自家奴才入宮的,何況茜宇是親王的女兒,雖無封號,但也尊貴。
“這怎麼行?華嬤嬤你大好的青春都已經奉獻給皇家了,難道我忍心再讓你回到那裡度過晚年嗎?”茜宇滿臉不捨。
“小姐。”華嬤嬤很是感激,抹淚道:“小姐這一去,老奴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您了!”
“華嬤嬤,我乏了,我們回房吧!”茜宇不想兩人在園子裡傷心,沁園是父母兄嫂帶給自己無盡的歡樂,她不願意破壞這一切。
“是。”華嬤嬤攙着茜宇向閨房走去。
四月初九,宮裡來了四個太監嬤嬤對茜宇進行檢選,這是皇室對三品以上官員家女兒的特殊待遇,而其他秀女就必須在皇宮選秀這天進宮參選,即便第一輪過了,最後見的也是皇后而不是皇帝,品貌出衆者也只能被封爲六品充容,日後升遷就要靠她們自己了。依後庭制度,充容之上還有皇后、皇貴妃、懿貴妃、貴妃、六妃、六嬪、六婉儀;充容之下有充媛、充人兩個品階只是人無定數。三品以上官家女子,入宮後依其父兄官職、個人品貌可被封爲五品婉儀至三品正妃;幸有娠者,晉封升遷也非難事。
“公公、嬤嬤辛苦了。”碩王妃對宮中之人和顏悅色道。
“王妃萬福!”四個奴才忙不迭跪地請安。碩王妃是一品誥命,地位尊貴,他們雖然是宮裡人,但仍必須向碩王妃下跪請安。
“今日還要辛苦你們,不必多禮。冬雪,看賞。”碩王妃微笑道。
“是。”侍女冬雪說着遞上了四封紅包。
“奴才謝王妃賞。”四個奴才領了賞齊聲道。
碩王妃對華嬤嬤道:“華嬤嬤,去請小姐來,就在我屋子裡檢選吧!。” “是。”華嬤嬤應諾,便轉身離去。
須臾,茜宇在華嬤嬤的攙扶下來到上房,傅嘉的兩位側妃和兩個兒媳都已到。
“娘、姨娘、嫂嫂。”茜宇請了萬福。今日她穿一身粉色罩衫長裙,梳着如意髻,通絨草花做的簪子斜插着,和平時大大咧咧的打扮已有不同,着實讓人眼前一亮。
“宇兒。”碩王妃拉着女兒的手,上下打量着,平時只知女兒漂亮可愛,卻不知有着這般傾國傾城之貌。
“娘,宇兒準備好了。”茜宇一臉的淒涼。
“宇兒。”碩王妃察覺到了女兒的悲傷,也忍不住眼眶紅潤,轉頭對宮裡來人道,“辛苦你們了。”
“奴才遵命。”說着,兩個嬤嬤領着茜宇到屋裡頭去,兩個太監在外頭候着。
一個嬤嬤對茜宇請了萬福,說:“奴才斗膽,請小姐……將衣衫褪盡了。”
“褪…褪盡了。”傅茜宇一臉緋紅,隨即吸了口氣,慢慢地脫下衣裳。要脫衣檢查身體,茜宇事先已經從華嬤嬤那裡知道了,只是真的要這麼做了,還是不免羞澀。
待衣衫褪盡了,兩個嬤嬤在茜宇的身上上下打量着,還不時耳語幾聲,茜宇身材勻稱、略顯瘦削,膚白如玉,玲瓏剔透。一個嬤嬤走上來,伸手要摸茜宇的身體,雖然這些過程華嬤嬤早都跟她說過,但是一個姑娘家這般赤身裸體地站在陌生人面前,還要被撫摸檢查,茜宇早已羞的腦袋裡一片空白。那嬤嬤在茜宇的背上、腰上輕柔的撫摸着,弄得茜宇奇癢難當。罷了兩人滿意地退後兩步,請萬福道,“奴婢伺候小姐穿衣。”茜宇早就希望快點結束,便順從地穿上衣服。
整裝後,茜宇跟着兩人出了房門,一見到母親便撲了過去,淚如泉涌。
“宇兒乖。”碩王妃也是過來人,年輕的時候也參加過大選,知道女兒爲了什麼哭泣。
“妹妹,嫂嫂送你回房。”兩位少奶奶過來攙着茜宇,他們也是貴族家的小姐,自然也經歷過這些,只是因爲各種緣由脫離了那個“苦海”
“嗯。”茜宇順從地跟着兩位嫂嫂走了。
“恭喜王妃,奴才在宮裡也未見過小姐這般美貌的嬪妃。小姐來日進宮後,定能平步青雲,大富大貴。”一位嬤嬤說道。
聽到稱讚自己的女兒,雖有誇大之嫌,碩王妃還是喜又是悲,只道,“冬雪,賞。”
“是。”冬雪又遞上了四錠銀子,喜的那四個奴才連連跪地磕頭。
“請小姐明日寅時進宮參選。奴才們告辭。”
“德全,送客。”碩王妃又道,“去議事院找王爺,請王爺今日早些回家。”
“奴才遵命。”德全說着領着四人出去了。
夜裡,花廳裡擺了家宴,一家人齊齊的在一起吃飯,卻沒了往日的談笑風生。這段日子傅嘉都很晚纔回府,不知是朝廷太忙,還是爲了其他。飯桌上,他只喝酒不言語,衆人見他這般也不敢說話,一頓飯就早早的結束了。
回到沁園,茜宇看到華嬤嬤在收拾東西,閨房裡霎時空蕩很多,她知道,華嬤嬤瞭解她,知道很多東西她是捨不得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