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痕,你又跑出去亂轉,萬一出點事,你讓我怎麼辦?”
剛剛還擠眉弄眼,活蹦亂跳的碧痕在姐姐楚寒鏡面前立刻溫順的像只乖乖貓,濡喏道,“姐姐。”
這‘月幽之境’的確如碧痕所說十分陰寒,洞中並無它物,只有一棵奇怪的大樹長在中央,據碧痕所說那是梭羅樹。
“這些人……?爲什麼這裡會有生人?”
菱紗上前施禮道,“楚姑娘不要害怕,我們來這裡是想找一件至陰至寒之物用以救人,冒昧打擾,實不得已,如果姑娘知道,還請指點一二。”
沒想到楚寒鏡聽完菱紗的話,面色一冷,“這裡並無此物,幾位還是速速離去吧,此地妖孽羣生,不宜久留。”
“姐姐,這麼多年來只有這幾人到此,他們要至陰至寒之物,而我們想要的東西也需要有人相助才能到手,或許他們的出現正是天意,爲什麼不把握住這次機會?”
楚寒鏡嘆了口氣,幽幽道,“你還在惦記着那塊石頭,要怎樣才能讓你死心呢?”
碧痕定定的看着楚寒鏡,語氣堅定,“我不會死心的,只要我還存在着,就永遠都不會死心。”
“碧痕,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拿到那塊石頭的。”
碧痕嘴角一揚,湊到楚寒鏡耳邊悄聲道,“難道姐姐是怕自己魂飛魄散纔不肯說出石頭的下落?你可是說過什麼都會依我的,原來是個膽小鬼姐姐。”
楚寒鏡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片刻,終於開口道,“那塊石頭在西北面的炙焰洞,其實我也曾試圖去拿到那塊石頭,不過那裡有個十分厲害的妖獸看守着炙焰石,不單沒取到石頭還險些把性命搭上,你們若去的話也要加倍小心,如果打不過就趕緊退回這裡,那妖獸討厭寒氣不會追到這裡來。幫我們取來石頭,我把你們想要的東西給你。”
“真的?”天河並不知道兩姐妹吵架背後的含義,聽到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樂得跳了起來。
碧痕對天河一笑,“看把你樂得,那妖獸是熔岩獸王,厲害的很,我也去過那個地方,只是探了探頭看了他一眼,現在想起來就心有餘悸,不過天河那麼厲害一定沒問題的,走吧,我送你們到洞口。”
菱紗和夢璃都聽出了這姐妹兩個要這塊石頭的事並不簡單,卻又不好直接打聽別人的私事,而且現在自己要做的事是先集齊三寒器,便未再深究。
碧痕送走天河幾人,見楚寒鏡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望着自己,輕輕笑了一下,回到洞中央倚着梭羅樹坐了下來。
“沒想到姐姐也曾試圖找過那塊石頭,真讓我吃了一驚。”
楚寒鏡沒有迴應,碧痕也不介意,自顧自的繼續說着,“姐姐,你說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呢?今天來的這幾個人很有趣,也很厲害,外面的人應該不會都這麼厲害吧,不然那可真是個可怕的世界呢。”說着碧痕自己咯咯笑了起來,“如果我離開這裡,要好好聞聞外面世界的味道,還要吃遍所有好吃的。你說主人壞不壞,明知道我們要在這裡呆這麼久還偏要講那麼多關於外面的有趣的事,害我整天夢到自己離開這裡了。”
楚寒鏡依舊一言不發,碧痕依舊喋喋不休的說着自己對未來的暢想。
炙焰洞
“喂,喂,這個傢伙也太厲害了吧!”天河左躲右閃,伺機出手,但對方個頭雖大,卻意外得靈活得很。
“菱紗,上次你用的那韓家秘製的□□不能給他用麼?”夢璃因躲閃出了許多汗,心情更糟糕了幾分,揮手使了個驚雷閃,獸王竟用頭頂的角接下雷電,轉身撲了過來。
“這傢伙個頭太大了,用那種藥的話對他還沒起到作用,你們幾個就已經掛了。”菱紗一邊答話,一邊把手裡的亂七八糟的暗器都往獸王身上招呼,奈何對方皮厚,暗器只劃破了層皮,沒給獸王造成傷害不說,反倒讓它更加狂暴。菱紗暗暗咒罵,拔出短劍衝了上去。
“嘖,竟然要對付這種東西,麻煩。”慕容紫英皺了皺眉頭,身形一晃,與熔岩獸王擦身而過,獸王哀號一聲,已被紫英傷了一條腿。
戰局終有起色,幾人振作起精神,繼續攻擊。不想獸王受傷之後,狂暴之氣收斂了許多,謹慎起來,這下幾人想要傷它倒比之前更難了。
“天河,給你望舒。剛纔楚寒鏡說這傢伙討厭寒氣,那就讓它好好嚐嚐望舒的滋味。”
天河伸手接過蘇三丟過來的閃着寒光的望舒,“小三,你這樣會不會太勉強了?”
這炙焰洞比外面的洞更熱幾分,蘇三早就試驗過,平時的望舒的殺傷力遠比不上發光時的望舒,她爲對付眼前這樣的硬茬才忍住頭暈目眩咬緊牙關與望舒共鳴。
“別管那些了,趕緊把這大傢伙滅了離開這裡纔是正事。”
好在蘇三一直躲在角落裡,幾人倒也不必擔心她的安危,有了望舒天河攻擊力暴漲,幾人終於佔到上風。但對手畢竟是獸王,有的不只有殘暴,還有奸詐。他在幾人的輪番攻擊下漸漸佔了下風,身上也多處受傷,耐心逐漸消失,恰巧看到貓在角落裡的人,也覺出這人在幾人裡最弱,便心念一動,佯裝落敗,身形一晃撲向蘇三。
“笨蛋,爲什麼不躲開?”
蘇三仰頭看着那人的臉,竟一時忘了剛纔是怎樣的危險,直到一滴鮮血滴到自己臉上。“大惡魔!”
天河幾個趕過來時發現獸王已被一柄劍穿透,慕容紫英肩膀亦被抓出三道深深的口子,傷口處血肉模糊,而蘇三隻是傻呆呆的抱着紫英哭。
菱紗急忙拿出隨身帶的金瘡藥,仔細察看了一下紫英的傷口,“小三不用擔心,沒傷到筋骨。”
紫英雖痛的厲害,但看到蘇三坐在旁邊傻呆呆的嚎啕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別哭了好不好,我又沒死。”
“死了再哭還有什麼用?笨蛋,嗚嗚嗚~~”
“我活着你哭難道就能活血化淤了?明明看到危險都不知道躲開還說別人笨蛋。”
“那傢伙速度那麼快,我發現他撲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嗚~嗚~你是嫌我礙手礙腳了不是?嗚~~~”
蘇三嚎得更加厲害,紫英不敢再逗她,轉向菱紗問道,“你們都是女人,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停下來麼?這樣哭得實在聒噪。”
菱紗一笑,“哄女孩子應該是你們男人的事吧,身爲女孩子,只要會哭就夠了。”
“……”
每個人都多多少少受了點傷,處理好之後天河拿了炙焰石,幾人回到‘月幽之境’。
天河開心的揮了揮手裡的石頭,“碧痕,你看是不是這塊石頭?那個妖怪真的好厲害。”
楚寒鏡見幾人竟真取回了炙焰石一愣,見紫英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是一愣,就在她愣神的功夫,碧痕已經搶前幾步奪過炙焰石。
楚寒鏡見碧痕搶到石頭大驚失色,“碧痕,你想做什麼?把炙焰石給我,聽到沒有,你們幾個快幫我搶回來!”
天河完全沒有想到碧痕會衝上來奪走石頭,更沒想到楚寒鏡也會歇斯底里的喊叫着要搶那塊石頭,一下子愣在原地。
“姐姐,你知道,從我觸碰到炙焰石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晚了。”
“碧痕,你爲什麼要這樣啊?爲什麼……”
看着一直以來對自己既嚴厲又溫柔的姐姐跪在面前淚如雨下,嗚咽得像寒冬風雪夜裡的風聲,碧痕走過去,輕輕蹲在楚寒鏡面前,“姐姐,我們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多久想必你也不記得了吧,不過那些已經不重要了,今天就算做是你我的生日,而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我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姐姐是不是還記得?就當是爲我而做的也好,離開這個地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姐姐……生日快樂!”
“碧痕……”
在楚寒鏡淒厲的呼喚聲中,碧痕的身影漸漸消失。隨後梭羅樹抽枝,發芽,開花,結果。
“小三,……這是怎麼了?”天河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是因爲我們嗎?是因爲我們拿來那塊石頭纔會這樣?如果我們不要什麼至陰至寒的東西她們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早晚她們都需要一個結果,或許,這正是最好的時機。”
“真的嗎?”
“我們只能這樣想來安慰自己了。”
“小三,我心裡很難過。”
“我也一樣!”
終於,楚寒鏡哭到再也哭不出來,走到梭羅樹前,仰頭看那些大大的葉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當年主人在這梭羅樹中注入靈力之後意外的出現了我和碧痕兩個,梭羅樹一生只結一顆果實,我和碧痕也就註定只有一個能離開這裡,無拘無束的活下去。因爲我和碧痕體內只有陰寒之氣,要成爲人需要炙焰石,與炙焰石融合的那一個會消失,就像祭品一樣,而另一個則承此恩澤不再是受此地束縛的半仙。這件事主人只告訴了我,沒想到被碧痕聽了去,她想離開這裡,而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很早之前她就在到處尋找炙焰石了。然而對於我來說只要和妹妹在一起就足夠了,我也曾想成全她的幸福。可是炙焰石卻被那樣一個妖獸看守,我根本無力與之抗爭,也就慢慢死心了,碧痕卻不肯死心,她堅信總有一天能離開這裡。碧痕總是說如果以後離開這裡要怎樣怎樣,我聽了還多少有些難過,我竟是這麼自私的人,完全沒有發現她之所以對外面的世界如此不捨,是因爲她早已打定主意要讓我離開這裡了。明明是最想離開這裡的人,卻成全了這麼懦弱的姐姐。這棵樹上的梭羅果就是你們想要的至陰至寒之物,把它帶走吧。”
幾人聽着那沙啞的聲音娓娓道來,一個人都沒有動。
楚寒鏡苦笑了一下,“帶走吧,不要駁了碧痕的美意,你們剛纔離開這裡時碧痕對我說她很喜歡你們,說等你們回來要謝謝天河涼涼的手,也要繼續跟蘇三吵鬧,能認識你們她嘴上不說,心裡一定樂開花了。”
天河上前摘下梭羅果,“那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還要拜託你們一件事,帶我離開這裡吧,只要離開這個炎帝神農洞就可以。”
菱紗點點頭,“你……現在已經成仙了?”
“我現在是與你們一樣的人。”說完楚寒鏡苦笑了一下,“碧痕對我說了那麼多她要做的事,以人的壽命恐怕要快馬加鞭的去完成了。你聽起來覺得奇怪麼?我聽主人說過,很多人費盡心機想要成仙,當時我和妹妹都覺得好奇怪,做人那麼幸福爲什麼要成仙。像你們幾個這樣,有朋友,有心愛之人在身邊,吵吵鬧鬧的生活就是碧痕一直以來最嚮往的事情。”
離開炎帝神農洞後,楚寒鏡就辭別了幾人,獨自上路。
“碧痕,這是外面世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