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頓

樑少秋自從當上大哥後,幾乎可以說是一帆風順,除了偶爾需要打鬥外順風順水地從沒遇到過什麼大風大浪,然而,身爲一個集團的老大,是不可能什麼都遇不到的。

沒錯,樑少秋至今的路,可以說是太平坦了,平坦到一點都不自然,這平靜,往往是暴風雨要來的預兆,但這麼久的平靜,實在無法想象會引來多大的災難。

而正當梁氏集團的所有人都幾乎已經習慣了這份平靜的時候,災難也要來了。

是啊,世道這麼亂,有很多人都因爲一點小爭端丟掉了性命,無數集團滅亡了,無數集團興起了,這其中又不知有多少人死去,而樑少秋有什麼理由擁有地位、名譽、愛情、親情以及這所有的一切呢?

有不知多少人在無名的地點,不明的時間莫名其妙的死去了,他們付出的,不只是生命,還有努力的思考、勞動,而樑少秋沒費多少力氣就飛黃騰達,這不科學,也不合理。

而樑少秋偏偏是個不愛挑起爭端的人。

並不是說不愛挑起爭端,就不會有爭端,這個道理,就像不想吃飯,也不能活活餓死一樣,十分簡單的道理,而少秋卻似乎不想貫徹這點。

該說是他太善良呢,還是太天真呢?抑或是又傻又天真?

少秋一直以來,關心下屬,把他們當自己的親兄弟一樣,甚至比家裡的哥哥、妹妹都疼愛許多,可還是有人被金錢和利益矇住雙眼,想要妄圖造反,推翻少秋的統治。

這是一個滿月的晚上。

少秋很信任的一個幫主(少秋是集團首領,首領下有三位堂主,即當年結拜的幾位兄弟,堂主下有若干名幫主,統領零散的小弟)進入了一個黑巷子。

幹什麼呢?密謀。密謀造反之事,密謀如何除掉少秋,因爲少秋,無疑是整個集團中最麻煩也是最關鍵的人物,只要除掉了樑少秋,就隨便他們興風作浪了。

他們是這樣想的。

王某先說話了,“那麼麻煩幹什麼?!乾脆直接領着手下的兄弟殺進去,擒住了樑少秋,啥都好說。”

汪某馬上接着說:“不行!據說樑少秋平常都隱藏着實力,要是他拿出真本事對付我們,恐怕幾百人也不夠他殺的。”

“那還能拿他怎麼辦?這不是根本拿他沒辦法了嗎?”最後,李某純粹毛了。

“冷靜,李哥,別忘了,再強的人也會有弱點啊,你不知道嗎?我們這位大哥,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軟啊!”

“對啊!不能對他下手,那就對他身邊的人下手,那比對他下手還管用呢!”

這幾人以爲沒人知道他們的小心思,還越說越起勁了,殊不知少秋已經派人在暗中提防這幾個人了,並且已經奪了幾人的兵權他們現在,別說是什麼大風大浪了,恐怕就連一絲空氣也無法煽動。

別看樑少秋平日裡表現的好像純粹無害的樣子,要說這人的心機有多深,那恐怕是馬里亞納大海溝都比不上,樑少秋的武力少有人知,但殺人於無形,纔是他最讓人恐懼之處。他曾讓一個組織上下幾百號人,在一夜之間,被一個不知名勢力悉數肅清,而起因,也只不過是他的一句話而已,可想而知,這人有多麼陰險,那句話又是多麼的狠毒啊。若是不惹到他還好,若是惹到他……不好意思,您可以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悄悄地離開人世了,因爲偏偏,這麼厲害的人還是個喜歡斤斤計較,十分護短、雞毛,並且記仇的人,若是惹到他,即使不被殺死,這輩子也別想好好過了。

這,纔是樑少秋被人們恐懼的原因,因爲像老虎一樣,喜怒無常,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生氣,並奪走你的性命。

也是他的手下至今都從不敢不認真辦差的原因,亦或是他們至今都不敢反對少秋那“苛刻”的幫規的原因。

“以至高的武力壓制不聽話的人”,這是少秋成立梁氏集團的宗旨,可以說是他的成功之處,也可以說是他的失敗之處。雖至今以來取得了不錯的成果,但也爲他的統治帶來了一系列負面影響,比如人心不齊,手下不服,甚至心生反抗之意等等。

這也就導致了現在的狀況,雖然少秋早料到了幾人的反意,並向下屬交代了做法,但還是有一部分早就對他心有不服的人跟着這幾人反了。一衆人等就這樣擁進了梁氏集團的總部,雖不到少秋的辦公室就被攔住了,但也是近在咫尺,觸手可及了,少秋也是,聽到門外的動靜立即出門來看,才發現樓下有不少自己曾交代過的手下,此刻,他們正一眼憤恨地看着自己,少秋還是整理了下思緒,微笑着走下幾節臺階,說:“這麼多人排隊來報道,還是來上廁所嗎?”少秋還沒說完,就有人插言到:“費什麼話!你要是個英雄,就別躲躲藏藏的,跟我們正面分勝負!”

“馬桶不夠喲!”他笑着說了這最後一句。

接着,他的眼神變得鋒利,使得面前的所有人都同時一凜,心想“難道這纔是老大真正的感覺嗎?”但已經沒時間給他們想這麼多了,少秋一手翻雲,一手覆雨,已經掀起一陣氣浪,頓時將衆人掀翻了,等他們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躺平在地上,動彈不得了。想求饒時,少秋冷笑着說了一句,

“梁氏集團不需要無情無義的東西!”

他們的心徹底涼了,本還想一向寬容的老大會給他們悔過的機會,可沒想到,老大給出的答案這麼堅定,這麼直接,彷彿直接將他們打入了地獄,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留,想到這,纔有人後悔了,後悔當初不該反對大哥,好好的日子不過,造什麼反啊你說,這條死路,是自找的,也沒什麼可怪的,本來,少秋成立這個集團的時候就說過,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背信棄義的人,是自己要打破這一禁忌,也不能怪老大,誰也怪不得,只怪自己不該鬼迷了心竅,不該去違背誓言了。

死,也是自己找的,也是該。只是因爲背叛而已?並不是背叛,而是在他們背叛少秋時,就丟掉了自己身爲“人”的一切了。而少秋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會反對自己。

今夜,損失了太多。

想着那些,幾人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只等少秋來下這一個死手,不知不覺地,他們笑了,想到自己爲何當初要鬼迷心竅反抗老大呢?明知老大一直以來都在爲自己着想,明知來反抗老大就像拿雞蛋碰石頭,可自己還是來了,與其說是來搏命,不如說是來受死。於是,幾人理所當然地笑了。

遲遲等不到才發現,少秋沒有要殺他,而是走到身邊去,把倒下的兄弟們都扶了起來,並一一給予安撫,臉上還帶着微笑。

在他看來,那微笑多麼的危險,應該說是過於偉大讓人無法接受呢,還是面帶微笑地收拾他們時陰險的恐懼呢,總之,這回,他們是真怕了。這是少秋成立梁氏集團以來,頭一次在下屬面前展露實力,也是頭一回展現陰險的一面,他的屬下卻已經嚇尿了,真是事半功倍,可喜可賀。

但很快,少秋就發現問題不僅如此,隨着此次造反事件的落幕,集團內又出現了很多質疑者,他們將少秋一舉平叛,除掉不服衆人的力量充滿崇拜,一方面又在質疑,平日裡看似純粹無害的老大,真的有着那麼恐怖的實力?很多人表示不信。

梁氏集團,一時之間,人心浮動,上下不安。

樑少秋可沒什麼經驗,至今的問題,他都是用數理化的處理方式辦的,如果要說生物學心理學的問題,他還真沒接觸過。

對於人心,樑少秋是最沒辦法的。因爲他,崇尚科學至上的世界,並認爲世上就沒有科學無法做到的事,才按照章程成立了這個梁氏集團,有按照歷史、科學的組織結構構築了集團的內部構造,連這棟大樓,都運用了無數的科學知識才構成。

可他沒想到,這麼嚴謹地努力後,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他按照科學的原理,分配了獎勵,地位高低,和合作夥伴,本想這樣,絕不會出現人心的浮動,不滿了,可這必要的一關,還是擋在了他的面前。

還有諸如此類的很多問題,比如有很多人在他面前畢恭畢敬,謹言慎行,生怕說錯一句,做錯一下,惹他生氣了,招來滅頂之災,於是,在她的面前,大多數人說的都是假話;諸如有的人在他面前說的像花一樣,做的卻是另一套;諸如有的人知道他喜歡講義氣的人,就在他面前表現得義薄雲天,豪氣無限,實際上卻是陰險的背後捅刀子,等等等等,說也說不完的問題。只是之前,他一直都沒有注意到罷了。如今他注意到了,卻已經堆積成山,處理不及了。

這,該說是他的失敗嗎?

比如在他身旁的幾兄弟,恐怕也是組織裡少有的忠臣了吧,因爲少秋給予他們的,實在太多太多了,少秋心中僅存的溫存,對於兄弟的愛,對於兄弟的幫持,全都用在了他們身上,要怪就怪少秋那個不爭氣的哥哥自己不上進吧,不然少秋也不會一絲一毫的愛都沒分給他,而是給了幾兄弟。

“對了!他們叫什麼來着?本少好像還沒問過呢……”

樑少秋忽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很逗比吧,人家都工作了這麼長時間了,你纔想起來這麼重要的事,還“好像”……

對了對了,這就開始介紹樑少秋的結拜兄弟:

幾兄弟中,少秋是老大,叫大哥;

老二叫三興,是個看起來有點賴,但實際上十分講義氣的瘦高男;

老三亞偉,是個富貴人家的少爺,雖然吃不了什麼苦,但爲少秋辦事,還是從不打折扣;

老四帥哥,帥哥是外號,因爲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帥;

老五權頭,姓權所以被少秋叫做權頭,因爲長得白白胖胖,像個拳頭,辦起事來從不拖泥帶水,像揮出的拳頭一樣利索,所以叫“權頭”。

就是這幾個人,一直以來對少秋忠心耿耿,才讓少秋能騰出空來幹別的事情,不然一天到晚被拴在這裡,少秋還怎麼正常生活?

但絕不是說有了這幾個人,少秋就可以高枕無憂,什麼都不管了,多數的重要決定,還是要少秋親自操刀來決定的,梁氏集團,沒了樑少秋,還能是“梁氏集團”嗎?

所以,這次人心浮動的事件,還是要少秋來親自解決。

沒有可喜可賀,沒有皆大歡喜,這回,少秋可有的忙了,因爲一衆人等造反的事件,讓他不得不警惕起來,發覺這個集團內部,不得不整頓的事實。

(十八)殺戒

少秋一直隱忍着,壓抑着自己的力量,爲了不讓無辜的人們失去生命,爲了能夠讓自己融入人羣中。

但是,紙裡,終歸包不住火。上天賜予他這份能力,也不是爲了讓他藏着的,總有一天,要拿出來用。如今,正是需要他獨自一人拼搏的時候,也就是說,他的功力,多半是藏不住了。應該說,不得不顯露了。

第三次,是他的底線,“凡事不過三”,這是他常掛在嘴邊的話,這次,有人就偏偏過了這個“三”。

虎山行是早就對少秋心生不滿的一批人的領袖,造反之事也幹過不止一回了,這次,剛好觸碰到了少秋話裡的“三”。

第三次造反,也是最後一次。

少秋問他:“爲什麼要反對我?”他只憤恨地說了一句:“看你不順眼。”少秋苦笑着說:“爲什麼單單找上我?你找誰不好,偏偏要找我?要知道,對於背信棄義之人,本少可從不手軟的。”

他沒有再說話,這人也不知道怎麼了,偏要找少秋的麻煩,三番兩次聚衆造反,偏偏還次次失敗,次次重來,如今,他會造反都已經成了習慣,成了集團內部揮之不去的自然現象了。

但是,身爲普通人的他,怎麼會是異能者樑少秋的對手?還不是次次來次次敗,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屈不撓地向這裡進發,說白了就是找死,但他從沒放棄過,只是自顧自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記得母親聽到自己成爲都市第三方警備力量首領時,曾說過:“孩子,媽媽祝賀你,但你一定要記住,學會躲避危險,這對你來說很重要,那一次媽媽看見你在醫院,心都要碎了,要體諒自己,也要體諒家人,記住,一定不要摻入到危險的事情中。不要讓別人有機會傷害你,也不要去傷害別人,想從別人那裡得到什麼,就要先獻給別人什麼東西才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記住了。”因此,少秋一直隱藏着自己的力量,一是不想傷害別人,一是不想讓那個腹黑的理事長得知自己的實力,防範着多方勢力。

少秋會不時地摸摸自己的腦袋,因爲他太累了,生怕有一天,自己會像母親一樣,生出白髮,那並不是怕死,而是害怕生命的流逝,如果那麼明顯地感到時間流逝的時候,就代表自己已經不能再保護這一切了,而幸運的是,他還年輕,還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揮霍,還有很長的歲月在前方等着他。

因爲這一點,少秋纔是無敵的,身爲梁氏集團的首領,異能者和第三方警備力量的首領,少秋永遠無敵!

人,只要活着,就會有生老病死,就會有喜怒哀樂,少秋在人前可以捨棄那所謂的感情,在暗地裡還是會哭泣的,因此,他還是一個“人”,作爲一個人,就會在某時某地,某時某刻的一點上恐懼,會在明知無法撼動的事物面前動搖,會害怕,會退縮,也應會顫抖着吧。

但因此,他是一個人,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不像冰冷的機器,機器是沒有感情的,但它也不會理智地、臨機應變地處事,所以,它是機器,永遠受人操控,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永遠只是一具軀殼,一副空架子,是外表堅實內部空虛的殼。

少秋是那種兼具智慧與勇氣,頭腦與武力的全才,所謂天妒英才,才讓他生在了這樣一個註定多苦多難的家庭,可現在,卻是他左右了命運,支配了周邊的一切事務,將命運的巨輪掌在了自己手中。這,是一個巨大的變數,同時也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畢竟,在常人眼中,人類是無法忤逆神的,而眼前這個名爲“樑少秋”的生物,活生生地給他們詮釋了一遍什麼叫做一加一等於三。他左手翻雲,右手覆雨,硬是將必敗的局面變成了必勝,並一舉將來犯之人全軍覆滅!是的,全軍覆滅,而不是覆沒,一眨眼之間,所有人都憑空消失了,或者說,灰飛煙滅!

虎山行覺得腿肚子都在打架,眼前這個人,不,或許他已經不是人了,他絕不是凡人可以觸及的存在,絕不是自己這樣的小角色能夠滅掉的,或者說自己現在所做的,就是在引火**,簡直就是找死!要是平常,他一轉念或許就開始求饒了,但此時這樣的震撼容不得他轉念,此刻,彷彿所有的思緒都被凍結了,他甚至連動一下嘴都辦不到,只能眼睜睜看着少秋走到自己身邊,淡淡一笑,說:“永別了!兄弟。”

然後,連感覺都沒有,他覺得自己消失了。

事後,看着這一塵不染的總部大廳樑少秋卻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總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我,破了殺戒啊!”

他看着富麗堂皇的大廳,嘆了口氣。

“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