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六十七,王府的黎明靜悄悄

仿似不夜城,這裡燈火通明。

即使是過年,京城裡也沒這麼熱鬧過,十家倒有六家人來人往,餘下那四家也禁不住點起燈火起來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這麼熱鬧。

一開始自然都以爲是吃壞了肚子,可是熱湯熱水下去,越發地厲害起來,張員外李鄉紳,湯水伺侍的好,所以肚子痛得特別厲害,剛一下牀,酒囊飯袋已裝不住那許多湯水,撲地一聲罷工了,這些個八面威風的大人物此時也只得哭笑不得地接受自己拉在褲子裡的事實。

然後大家發現,拉肚子的傢伙,大多非富即貴,至少也是小康之家,然後大家開始回憶,雖然每個人都在不同的酒樓,但是相似之處是都是在酒樓吃的飯,一時間,大家對品牌是質量保證這句話產生了極大的動搖。

不過即使是大家一起吃飯一起拉肚子不是個別現象,所有人也就當是吃了髒東西,上吐下瀉一陣之後,大富之家的大夫太醫們終於覺出不對來,這些個壞了肚子的傢伙,臉通紅,看起來好似在發燒,可是一摸身上卻冰涼,若干重症還流出口水來,好不詭異。綠豆水甘草汁甚至黃連黃柏服下去,立刻拉出來吐出來,真是熱鬧非凡,王府裡的貴族自是無事,可是若干當值的傢伙卻上吐下瀉不止,王爺半夜聽到動靜,出來一看自己的大內侍衛倒下四五個,一開始還勉強支持,後來竟蹲在茅房裡不出來,以免自己想拉時找不到空位。

這麼多手下鬧肚子,王爺不禁要問問了,一問,還不是在一個酒樓吃的飯,然後御林軍統領慌慌張張來報,說是城裡燈火通明不知何故,他已召集所有將士應對緊急情況,可是一半的頭領都在鬧肚子,他懷疑城中有什麼大陰謀,請王爺下令準他調城外駐軍護駕。

王爺急召太醫,然後發現所有太醫,除了當值的都忙得不見影。百年未見的大疫啊!

再一次急召太醫,一半的太醫終於被召到王府,大家經過會診,又把幾個侍衛叫來煎了幾副藥做了一下人體試驗,對比效果,終於斷定:“王爺,這是巴豆中毒!”

如此大型的投毒事件,前所未遇!

王爺立刻決定御林軍全體出動,一方面捉拿可疑外來人口,一方面把對症治療的藥分到各家各戶,也沒啥神奇的,就是請大家把甘草汁黃連水放涼了再喝。

此時京城府尹也捂着肚子求見:“王爺大人!城中有異!”一句話未完,已經屁滾尿流,王爺大人急令茅房中的侍衛滾出來,給府尹大人倒個地方。然後再一次吩咐:“調駐軍回防,保衛王府與王儲府邸。”再給坐在茅房裡的府尹一個命令:“你,派出你最好的捕頭,去調查這次的投毒案。”

溫琴捂着肚子,坐在馬桶上,看着窗外的燈火輝煌,不禁發出“嗤”的一聲笑。

溫劍怒道:“你笑個屁!”他正捂着肚子忍耐,同時試圖用內力把毒素逼出。不過巴豆這個東西,主要是刺激腸粘膜,雖然也有毒素進入血液,但少得很,巴豆的毒,會讓人呼吸衰竭而死,不過在毒素進入血液之前,把巴豆油拉出去,比讓它進入血液再以內力副出更簡單容易,所以溫琴與溫劍同凡人也沒啥兩樣,主要解決辦法還是輪流坐馬桶。頂多兩位少年英雄相貌堂堂,坐馬桶的姿態漂亮優雅一點,別的,也沒啥特殊性。

溫琴笑道:“你上次不是說要給下毒的人一個教訓嗎?我看這次,一定是他們接受教訓的結果!”大笑。

再沒人敢近身下毒,所以,那些人把全城的酒樓裡都投了毒,除非他們不吃飯,不知道水裡有沒有,溫琴回來時還從窗前拔掉了夾竹桃,把屋子裡一盆詭展異的大喇叭型花扔出去,盤子裡的乾果,杏仁白果有股子苦味,扔掉;房樑上繞着的一條蛇,砍成兩斷。手爐裡薰的香,味道可疑,滅掉;門口有顆萬年青,命人拿走;跑進門來狂叫的瘋狗,一腳踢死。爐子裡的火被壓住,通風口又堵死,命人進來通開。

溫琴笑道:“讓我想起咱們的第一次野外生存訓練。”

溫劍氣紅了臉:“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溫琴問:“怎麼付?你又不知道下毒的是誰!”

溫劍冷冷道:“不過是冷家人!把冷家人殺光不就行了!”

溫琴淡淡地:“說得好,豪氣干雲霄,若干年前似乎也有哪位先人這樣說過。結果,溫家與慕容家聯手也沒能把他從冷家弄出來。”

溫劍暴怒:“你他媽夠了沒有,快從裡面滾出來!快,馬上!”

溫琴伸手趕趕蚊子,似乎覺得有什麼東西落在他的頭上,不過,也許是蒼蠅,也許是蚊子,他伸手趕了趕,或者他本來還可以再警惕些,可是,結束戰鬥不太好受,別人又催得急,溫琴沒有再摸摸他的頭。

他走出房間,讓出地方給他的弟弟。

溫琴依在門上,對着背後裡間的弟弟道:“你不用那麼費力,到王府去,誰攔你,誰就是下毒的人,或者下毒的主使,對不對?”

溫劍怒道:“沒錯!王府裡不會不會有活人了!”

他肚子好痛,他從沒吃過這種虧,雖然只是肚子痛,一點生命危險都沒有,可是比中劇毒更出醜更難受,如果他捉到那個人,他一定會活活捏碎他!

師徒三人趕到王宮時,已是第二天黎明,天色淡青白亮,空氣清冽。

在王儲府外,多了許多兵將,他們有點奇怪,按說康慨應該不會把刺殺事件知會王爺啊!這些兵將是哪兒來的?韋行上前亮出身份,立刻獲得通過,三人從邊上的角門進去,過了二道門,來至王儲起居的內宅。

韓青忽然站住:“味道不對!炸藥!!”

韋行緩緩向前,過一會兒停下來:“這裡!”

三人過去,只見林蔭道地面一尺處懸着一線遊絲,在風中輕搖。

韋行道:“如果是自然生成的,不會這麼平,是有人繫上的。”蛛絲,可是蜘蛛不會飛,不能從路這邊的樹上,直線飛到那邊的樹上。

韓青道:“炸藥一定就在附近,小心。”

冷秋凝望不遠處:“前方二十米處,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機關在這裡,炸藥卻在前方二十米處。”

韋行已找到機關:“在這兒!”

冷秋對着那精緻複雜的機關看了一會兒,擡起頭:“太驚人了,韋行,我怎麼不知道你手下有這樣厲害的人物?”

厲害嗎?韋行看了韓青一眼,嗯,據我所知,我手下唯一有可能這麼厲害的,大約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孩子韋帥望。

韓青接到這個眼神,有點遲疑,他看我做什麼?他手下的好手同我有關係?看起來他還不想讓師父知道,那——這個厲害的諳熟機關與炸藥的傢伙是誰呢?韓青猛地震驚地瞪大眼睛,媽的!韋行!你竟敢把韋帥望扯到這件事裡來!!

怎麼可能,那小傢伙不過是有一點小聰明!他竟能弄到炸藥,設下機關?

韋行,這筆帳,一定要好好算一算,你把韋帥望當什麼了?你回冷家竟敢讓他頂雷!

冷秋看着這兩個弟子,半晌有點妒忌地問:“怎麼樣?交換完信息了嗎?給我個答案!”

韋行開始咳嗽,韓青怒目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