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幹什麼!”楊元輝叫道。
楊立恆毫不理會,繼續向廖學兵發動攻擊,雙手籠罩對方肩頭,把他壓制在椅子不能動彈。
廖學兵手掌壓住椅子扶手,整個身體騰的躍起,左足在潔白的牆壁輕輕一蹬,身子騰空宛若一道翩鴻,越過楊立恆頭頂。
楊元輝不禁叫了個好字。
楊立恆臉色微變,讚道:“身手不錯!”腰間一擰,瞬息完成轉身動作,對前方看也不看,一拳擊了出去。
廖學兵躍起超過兩米的高度剛剛落地,打了個趔趄,正是全身平衡感的時刻,冷不防楊立恆攻擊如此迅捷,後背捱了一下,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楊立恆正要收手,順勢誇讚一下對方,卻見廖學兵背脊肌肉微動,把他的拳頭震開,同時身體前俯,一條腿倒踢過去。
楊立恆笑道:“好傢伙!”閃身避開,只聽咔嚓一聲,廖學兵那腳卻把椅子給踢破了。
廖學兵只用左腳單腿站立,腰身扭轉,竟像體操運動員似的,以詭異的角度換了姿勢,變成頭身在破碎的椅子一側,而右腿則橫掠向楊立恆頭臉踢去。
“學得還挺雜的。”楊立恆橫起胳膊格擋,左手前臂與廖學兵腳背交擊在一塊,發出一聲震響。
廖學兵吃不住勁,被反震力狠狠推開,急忙用手撐住牆壁,纔沒讓自己摔倒。
楊立恆喝的一下,直撲而上,雙手四指併攏向掌心勾起,拇指平伸,形成“龍爪勢”,一左一右擊向廖學兵。
武林中三大“爪功”,鷹爪手、虎爪手、龍爪手,手勢各自不同,這是乾光道場秘傳的嵩山龍爪手,迅猛無儔,剛硬凌厲,若是身上挨那麼一下,至少也是骨折筋斷之厄。
廖學兵當機立斷,雙手前身應向楊立恆的雙爪,搭住了他的手腕。
楊立恆的龍爪手便揮不出去,廖學兵使出個粘字訣,兩人四手粘在一處,腳步你進我退的移動着。
“果然會兩手太極拳。”楊立恆嘴上說着,手頭卻不停,順着廖學兵的粘字訣,力道越蓄越大,反而帶着廖學兵在中間劃圈。
“退下吧!”楊立恆一聲輕喝,手掌瞬間脫開廖學兵的粘勁,手肘關節扭動,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反擰住他的手腕,向前一推。
廖學兵感受到一股剛猛的力量從手腕處傳遞過來,腳跟後退一步穩穩壓着地面,撐住身形。楊立恆蓄滿力道的一推竟沒能把他推動,不由道:“有點意思。”
楊元輝在一邊叫道:“爸,你們練練得了,別當真把兵哥給打傷了!”
“我理會得。”楊立恆淡淡的說,手臂如電,將廖學兵手肘反到背後,瞬間鎖死他的關節要處。龍爪手不僅是攻擊凌厲,更是擒拿的功法。
正在這時,廖學兵腦袋向後一仰,直愣愣撞上了楊立恆的鼻樑。
“哎喲!”強如楊立恆,妥妥的高階武師大師,竟也忍不住叫了一聲。
隨即他右手在廖學兵肩頭一拖,腈綸質地的外套啵的破裂,碎片化作翩翩蝴蝶,顯出個大洞。
廖學兵如遭雷擊,俯面摔趴在地上。
楊元輝急忙趕過去,叫道:“兵哥,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廖學兵反身坐起,伸手捂住肩頭,臉色蒼白如紙。
全叔面無表情的給楊立恆遞上絲巾。
楊立恆拿絲巾擦去鼻血,冷冷的道:“小廖,你還算有幾分本事。”
廖學兵嘴裡嘶嘶的倒抽冷氣,苦笑道:“楊叔叔,我可不是您的對手。”
大意疏忽之下被晚輩後生打出鼻血,這讓乾光道場主人感覺到了有些丟臉,但肩頭那一下也讓對手受到了難忘的教訓,此去沒有三兩個月恐怕恢復不過來。
楊元輝察看廖學兵的傷勢,只見露出肌肉的部分四道清晰的血痕,已經高高腫起,邊緣烏青。他不放心,又去捏廖學兵的骨頭看看有沒有斷裂,手剛一碰上,廖學兵哎喲哎喲叫喚起來。
楊元輝不由怒道:“爸,你怎麼下這麼重的手!”
楊立恆亮出手上沾了鼻血的絲巾,微笑說道:“小廖身手不錯,我若是不小心應付只怕討不了好。”
“那也用不着使出‘龍擡頭式’啊!”
“沒事沒事,楊叔叔是在指點我功夫呢。”廖學兵掙扎爬起,拍打沾滿塵土的衣襟,牽及肩頭傷勢,忍不住皺了皺眉。
所謂龍擡頭式,是嵩山龍爪手裡的厲害殺招,力量盡數集中在四根勾起的手指裡頭,連薄鐵皮也抓得破,何況肉體凡胎呢。
楊立恆說:“小廖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高階武術家評級,有你主持朱雀武館工作,我也相當放心。全叔,把跌打藥拿來。”
一名僕人進來收拾被踢破的椅子,打掃衛生。
楊元輝扶着廖學兵到對面椅子坐下,仍不住嘴的嘮叨:“我爸這人練武就是胡來,經常出手不知輕重,以前教我的時候打得我渾身青腫,回屋躺不了牀,所以我不也不跟他學了。你別見怪,我爸就這樣。”
暗想兵哥剛纔掀翻汽車時威風凜凜,這時在父親手下過不了幾招。果然還是父親厲害得多。
看起來他在家裡嬌縱慣了,這麼當着客人的面抱怨自己父親,楊立恆也不理會。
從高階武術家到高階武術大師,其中隔着武道家,相差整整五個等級,簡直就是不可逾越的鴻溝,尋常人縱使練上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廖學兵能突出奇招弄破楊立恆的鼻子,算是有點相當不錯了。
全叔從裡屋拿出個白色的小瓷瓶,楊立恆說:“小廖,我們練武之人跌打損傷本是家常便飯,來,我給你上藥。”
楊元輝見他拿的是這藥,總算顏色稍霽,說:“兵哥,這是我們乾光道場家傳的秘藥‘十花白露膏’,不管多大的傷,保管給你治好。”
楊立恆擰開瓶蓋,往掌心上倒了一些乳白色的液體,說:“來,把衣服撩開。”
廖學兵聞到一股清新的香氣,混合着茉莉、紅花、雞血藤、麝香、伸筋草等味道,又有蛇油的腥氣,知道這是楊家密不外傳的好藥,便點了點頭。
藥液塗在肩頭,一種清涼的感覺傳來,那疼痛立時減緩了不少。
楊立恆把藥液均勻抹開,趁勢捏了捏他的骨頭,沒
發現什麼不妥之處。暗想這小子倒是皮糙肉厚得緊,剛纔給他來的“龍擡頭式”換做別人只怕早已當場骨折。
上藥完畢,楊立恆說:“阿輝,你拿套新衣服給小廖換上。嗯,那個,過幾天我就派人去協助你們朱雀武館的工作。”
楊元輝說:“爸,我帶兵哥去道場參觀參觀。”
楊立恆擺擺手。
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楊立恆招手叫來全叔,“老全,你剛纔看了我們過招的全部過程,感覺怎麼樣?”
全叔垂手站在楊立恆身邊,沉聲道:“起碼是高階武術家巔峰,二十來歲出頭的年紀練到這個地步很是了得了。”
楊立恆點頭道:“確實,也不是人人都和蕭繼倫雲朗那種天才少年的。我們道場裡還有幾個高階武術家以上的弟子?年輕點的。”
“還有除了那些師伯師叔,共有十六名弟子近期達到了高階武術家評級,其中三名達到了次階武道家,都是三十五歲以下的。”
楊立恆看着空門,說:“那好,你選七八個機靈些的,列一份名單給我,我要用。”
“是。”
全叔正要離去,楊立恆突然想起一事,又說:“對了,道場那個麻煩惹事精,也列上名單。”
楊元輝讓人從家裡取了外套過來,是一件靛藍色西裝,小收腰設計,低開領,外觀非常時尚。
“兵哥,你衣服破了,先穿着吧。”
廖學兵身高和楊元輝差不多,肩膀稍微寬些,穿在身上撐得肩頭脹鼓鼓的。單看上半身那是特別有氣質,可是穿在下面的舊西褲不太合體,鞋面也很髒,就把兵哥的品味徹底暴露出來。
楊元輝見他穿上西裝時手臂活動自如,不覺問道:“你肩膀沒事了?”
廖學兵淡淡一笑:“還不是你家藥特別好?”
“哦,我們開武館的都備有特效跌打藥,我家的藥特靈,改天我讓人給你送一些。”
廖學兵若無其事的和他並肩在操場外閒逛,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他先前捱了楊立恆那麼狠的一記龍擡頭式。
“呵呵,令尊,很有意思。”
楊元輝想起了一件事,說:“兵哥,我爸爸安排到武館裡的人手,你千萬別給他們安排什麼職務,我怕我爸不安什麼好心,最好是過段時間就把他們打發回來。”
廖學兵笑着拍拍楊元輝肩膀,說:“哪有這樣編排自己父親的,他安排人過去幫忙,我求之不得,又怎麼會趕人呢?”
“兵哥,你真傻啊還是假傻?”楊元輝很是不滿。
“行了,就這樣。”廖學兵不欲再繼續這個話題,說:“你們道場訓練流程怎麼安排的,你給我講講。”
“我爸這人太嚴苛了,說什麼‘早起五更’,早上六點半鐘就要起牀,全體去操場集合訓練,七點半回宿舍洗澡,吃早飯。早上有兩個小時的文化學習時間,讀完書了接着再練。中午十二點午飯,休息兩個小時。然後再有兩個小時文化課,然後是單獨的針對性訓練。晚上六點晚飯,再從七點練到九點,平時天天如此,禮拜天休息。就這麼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