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翰林苦着臉說道:“婷婷姐,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可別跟飛哥學壞了。”
於婷婷毫不在意地說道:“怎麼,你要天天帶朋友來上電視嗎?沒問題啊,想上夜新聞還是生活頻道?對了我聽說夕陽紅欄目組嚴重缺人,弟弟你有興趣的話,可以過來客串一下唄。”
衆人頓時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剛纔顧翰林威脅高飛的話,換到於婷婷的身上就不合適了,看樣子只要顧翰林肯拋頭露面,上什麼節目都行啊。只是,夕陽紅……想象一下顧翰林做夕陽紅節目的情景,衆人頓時笑的更厲害了。
陳雅已經笑的渾身無力,頭頂在顧翰林的肩膀上,一手拼命的捂着小嘴兒,身子扭來扭去的,快要徹底沒形象了。
顧翰林臉黑黑的,哭笑不得地說道:“你們都是壞人。”
衆人剛緩下來一點兒,一聽顧翰林這句幽怨的話,頓時又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又笑場了好一會兒,高飛不懷好意地說道:“長本事了啊臭小子,敢說我們都是壞人,看今晚哥不喝趴下你。”
氣氛融洽,張建這會兒也放開了,起鬨地說道:“哎呀呀,這下子有好戲看了……哦,怪我,我說錯了,是這下有好酒喝了。那個啥,翰林老弟啊,哥哥我支持你……在精神上支持你。”
衆人又是一番鬨笑,顧翰林自己也笑場了,這幫人的嘴皮子實在夠給力,氣氛融洽至此,他的那點兒拘謹和緊張,也隨之煙消雲散了,頗有些揮灑自如的感覺。
這個時候,一直都一本正經的楊子奇也插了一句:“這個,老龍代表醫院了,於大主播代表電視臺了,那我還想代表……我自己,跟翰林老弟喝幾杯呢,哎呀呀,翰林你該不會誤以爲哥哥我也是要灌你酒的吧?”
衆人又是一起鬨笑起來,氣氛頓時更加熱烈。
不過笑歸笑,大家心裡還是有數的,楊子奇再怎麼也是市政府的秘書,職業和身份放在那裡了,就算他口口聲聲地說,只是代表自己,可是這話又有誰能真信了?真信了你就輸了,這種話就應該反着聽、反着理解才行。
這個時候楊子奇說什麼,反而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態度,那句暗示的“我代表我自己”,更是韻味兒十足,回味無窮。倆天都來的警察麥金鋒和宋志平,此刻是真真正正的把顧翰林當成一個需要仰視的對象了。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機緣,麥金鋒和宋志平兩人,這輩子能到哪一步,其實現在就差不多可以看得清楚了,倆人自己也明白。所以就愈發地顯示出顧翰林的後勁兒來……這小夥兒的能力什麼的還沒得見,但是這個人脈關係,真尼瑪深厚啊。倆人同時都想到了,如果能得到顧翰林這個人脈的臂助的話,將來肯定有用的上的地方。
一開始的時候,麥金鋒和宋志平只是重視顧翰林,覺得他的人脈關係,也許將來用得上。但是現在,倆人的態度徹底變了,他們認爲顧翰林的然買關係,將來他們肯定用的上。
一個是可能,一個是肯定,單單這個態度就不同了。
不過倆這倆人也是有他們的底氣的,畢竟顧翰林還是東大的學生,他在江城呆不了多久,遲早要回天都市的。不管顧翰林在江城有多麼深厚的人脈關係,到了天都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畢竟江城只是一個地級市,而天都市則是省會城市,級別上就差着一節呢。
而天都市,則是麥金鋒和宋志平的主場了。
這兩人的職務和級別都不高,但是職業很特殊——警察,不管是消息面兒還是人面兒,都不是普通的職業能比擬的。再加上手裡攥着不大不小的權力,有這麼職務便利,就可以運作很多事情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假設你有個天都市的朋友,朋友的孩子要上某個小學,可是你那朋友住的地方又不在學區內,這就比較麻煩了。若是讓你那個朋友自己去跑關係、走門子,怕是很不容易搞定。教育口以前是個冷衙門,但是自從教改以來,教育系統就越發地炙手可熱了。所以不管你有沒有關係,首先這個代價就小不了。
如果你那朋友關係硬扎,那自然什麼都不必說,但如果關係沒那麼硬扎,或者就沒什麼有力的朋友,又還想辦成這件事兒……那真是難比登天。
越是大城市,就學的矛盾就越是尖銳,因爲優質資源雖然供給多了,但需求面兒卻更大。你要想打通關係,找老師是不成的,起碼要那個學校的校長開口才成,這個難度係數就太大了。
但如果另闢蹊徑,有轄區內警察部門的領導出面,那這件事就變得唾手可得了。
這年頭兒,一個醫生,一個警察,都是要巴結的對象,因爲他們手裡隱形的權力真是太大了。不止是小孩就學,還有社會生活的其他方面,因爲人人都會生病、人人都可能遇到麻煩,有這兩種職業的朋友,很多麻煩都會迎刃而解。
這就是麥金鋒和宋志平的底氣,你顧翰林在江城關係再牛,到了省會天都市,也是無計可施。別看咱哥倆官職不高,就是個小警察而已,但是權通八方啊,普通百姓生活中可能遇到的麻煩,一小半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當然這倆人也需要顧翰林的臂助,如果顧翰林的關係能從體制裡發力過來,對他們將來的升遷未必就不是臂助。
最後一步,誰都有七情六顧,他們也是有親戚朋友在江城的,到需要幫忙的時候,一聲招呼就有大助力,那他們在親朋好友面前就太長臉了,所以沒人會嫌關係少,就像沒人會嫌錢少一樣。
喝到最後的時候,麥金鋒和宋志平兩人也都有點兒喝高了,暈乎乎地拉着顧翰林的手,非要跟顧翰林結拜兄弟,搞得顧翰林哭笑不得。
不過再看看癱在椅子裡憨笑可掬的於婷婷,還有在桌子底下打呼嚕的龍佔海,和正高聲唱歌唱的聲嘶力竭的楊子奇,還有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張建和姚芳,顧翰林徹底的無語了。話說,他還是頭一次見到見到這麼多醉酒的人呢。
幸好陳雅沒有醉,恩,不是陳雅的酒量好,而是誰都沒膽子勸她的酒……尼瑪,市長千金你也敢灌酒?活膩歪了是吧?
後來酒喝得多了,總有人說漏嘴,然後麥金鋒和宋志平兩人也知道陳雅的身份了,再看顧翰林的眼神,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
好吧,這下輪到顧翰林心裡不舒服了,媽蛋,哥早就想到會是這樣子了,搞得好像哥成了小白龍似的,可是哥真的不是啊……鬱悶,顧翰林這叫一個鬱悶啊。
幸好這個時候,陳雅適時地發現了顧翰林的情緒變化,並且及時地開解了顧翰林。
“別管別人怎麼說,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你要真在乎別人的說法,那豈不是一輩子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你甘心過這樣的生活嗎?”
“你要真的心裡不舒服,那就加把勁兒,靠自己的力量,努力做出成績來,讓所有的人都閉嘴,我相信你……”
“其實也不要太心急了,反正你最近就要離開江城,回學校去了,這裡的人和事就影響不到你了,咱犯不着跟他們計較……”
“我記得你說過,曲教授早就給你安排了一個實習的地方,是魔都的一家設計院,對嗎?去了魔都,離江城的人和事就更遠了,到時候你就放手去幹事業吧,我會陪着你的……”
“唉,曲教授給你照顧,你就欣然接受,我爸爸都還沒給你照顧呢,你就唯恐避之不及了,你也太拿我當外人了吧?是不是想早點兒甩了我?”
陳雅一番話說下來,已經是弦然欲泣了,顧翰林的心情頓時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兒,不高興的情緒已經沒有了,反而覺得很對不起陳雅,真真兒是傷了陳雅的心了。
看看顧翰林反過來又是解釋,又是道歉,那抓耳撓腮的着急模樣,讓陳雅竊笑不已,沒想到顧翰林竟然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傢伙。恩,這下知道以後怎麼搞定他了。
一頓酒喝下來,已經是三個小時了,因爲氣氛非常的融洽,所以除了插科打諢開玩笑,四位警官,一位醫生,一位主播,一位公務員,都聊了很多工作中的經歷。警察聊的是和犯罪和法律,醫生聊的是健康和醫鬧,主播聊的是八卦和緋聞,公務員聊的則是掌故和政策解讀,各人都對自己的領域非常熟稔,聊的也都有事例佐證,別說顧翰林了,連聊的這幾人都大有裨益,真是長見識了。
最後連陳雅也聊了不少理財方面的經驗和趣聞,她曾經在銀行和投行實習過,工作經驗也是有一些的,倒也說的頭頭是道。
顧翰林也聊了一些工程上的情況,不過他很聰明,沒有去聊那些乾巴巴的規範、數據,而是聊了不少裝修方面的經驗技巧,因爲孫國平的名下除了建築公司,還經營了一家裝修公司,從業十幾年的經歷,知道的道道兒太多了。顧翰林也算是適逢其會,把從孫國平那裡聽到的,原封不動的搬到這裡來說,倒是讓大家都對顧翰林刮目相看。
這人吶,其實職業並不那麼重要,就算你是幹裝修的,也不代表你就低人一等,但是最起碼,你要在你自己的領域裡有一定的成就,有能夠拎出來說、而且別人還感興趣的東西。
要說裝修,很多人都經歷過至少一次,即便是那些不差錢的,也沒少在裝修上面操過心、吃過虧,因爲這裡面的門道兒實在是太多了。工藝繁多隻是一方面,關鍵是牽扯的面兒太多了,很少有人熟悉那麼多知識點。而且每年都有新材料、新設備、新工藝冒出來,正常人沒那麼多的精力和渠道去了解。
顧翰林也算是投其所好,說出了許多人都感興趣的東西,算是小小的暗示了一下,證明自己並不是小白臉,自己也是肚子裡有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