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離邊境以外,西域佛國以北,有着一大片的沙漠。
那一整片沙漠寸草不生,一眼望去無邊無際,據說走進去的人,十個中有九個會死在路中,所以這一整片沙漠又被稱爲無生沙漠。
但是越過沙漠,卻能到達一個地方。
那裡終年下雪,雪山冰川林立,據說在傍晚之時,能看到七彩的霞光在冰川的盡頭亮起,被儒家仙謝宣稱讚爲世間最美三景之一。
那裡被稱爲方外之境,天外之天。
一行人馬,總共四人在雪地上頂着寒風艱難地走着。他們乘着馬從千里之外而來,在沙漠之外換了駱駝,然後所有的駱駝在走出無生沙漠之前都已經死去了,他們只能徒步在寒風中行走着。但他們要走到哪裡去,旅隊中的每一個人心中都沒有具體的答案。
“不是說無生沙漠以外,就是那方外之境,天外之天。可爲什麼是這般漫長的冰原,正常的人根本跨不過這片冰原。我們很快就會沒有力氣,但是一旦走不動路,體溫就會迅速降下來,我們的血液就會被凝固,然後死在這裡。”其中一個穿着黑色大氅的巨漢摘下了頭上的風帽,寒風掃過他的頭髮,留下了一片寒霜。
“不過有一點值得慶幸,只要這裡的氣候不發生鉅變,我們的屍體大概過幾百年也不會腐壞。”巨漢身邊一個留着小鬍子的年輕人笑道,他的鬍子已經被染成了白色,上面的冰渣清晰可見。
“所以天外天的人,都是怎麼跨過這片荒原的。”被衆人圍繞在中間的那位最爲瘦弱的公子忽然開口了,相比於身邊的人,他顯得有些過於羸弱了,但是一雙眸子卻清亮無比,似乎絲毫也不畏懼面前的風雪與冰原。
“據說天外天有自己的密道,能夠避開無生沙漠和這片冰原,直接到達他們的方外之境。但是我們走的這條路卻不僅僅是去天外天,而是去廊玥福地。天外天所有的武學秘笈都藏在廊玥福地中,這條路除了硬走,並沒有別的方法。”巨漢回答道。
瘦弱公子也摘下了風帽,笑着望向看不到盡頭的前方:“這條路的盡頭就是廊玥福地嗎?”
“雖然屬下也從來沒有去過,不過應該沒有錯了。其實當時應該讓白髮仙跟隨而來的。”留着小鬍子的年輕人望着前方,微微有些皺眉。
羸弱公子笑了笑:“龍邪,你是在怪我嗎?”
名爲龍邪的年輕人搖頭:“屬下只是覺得,公子不該冒這個險。天外天已經答應了合作,又何必在乎一個年輕人。”
“一個年輕人?你是說一個十七歲就能和瑾仙公公打平手,一個月平復天外天內亂,朝廷、雪月城、無雙城、西域馬賊、天下佛門都抓不住的那個年輕人嗎?你也是個年輕人,你想見一見他嗎?我是真的很期待啊。”羸弱公子重新將風帽套在了頭上,“我從天啓不遠千里而來,現在已經迫不及待了。你們,誰能爲我開路?”
羸弱公子的身邊站着一個身着黑袍,異常魁梧的男人,扛着一塊大得像是門板一般的巨刀,望着冰原的盡頭若有所思,良久之後才舉起了手中的巨刀,用力地往地上砸去。
幾十丈之內,瞬間出現一道巨大的裂痕。
龍邪不由咂咂嘴:“巖森,你看看人家的力氣。你長得那麼高大,可有他的一半力道?”
名爲巖森的巨漢冷哼一聲,也不言語,只是俯下身,雙手放在了冰塊之上。忽然他的一雙手變得火熱通紅,周圍數十丈之內的冰地,除了他們所站的那片範圍內的冰塊表層都在瞬間融化了。
龍邪忽然伸出雙手,走到衆人身後,左手忽然一攬,竟攬過一片狂風,他輕輕往前一推。
風轉!
四人所站的那片冰地竟瞬間沿着那條裂痕朝前面急速奔襲起來,穿着黑袍的男子將巨刀插在前方,不斷朝前開着路。巖森的雙手依然按在地下,融化着最上面的冰層。龍邪一掌接着一掌,將他們不斷地往前推着。那個站在中間的羸弱公子微微皺着眉頭,看着冰原的盡頭。
其實他也好奇,如果冰原的盡頭依然還是冰原,而不是那傳說中的廊玥福地。那麼他們該怎麼辦?難道真的死在這片無人問津的冰原之上嗎?以他的身份,爲了一個人,千里趕來,結果不僅沒見到,而且還死了,傳出去,大概會成爲天啓城的一個笑話吧。想到這裡,他不由地笑了起來。
“龍邪,我們真的會死嗎?”羸弱公子忽然問道。
“也許我們會吧,但公子不會。”龍邪笑道。
“爲什麼?”羸弱公子問道。
“因爲公子,你還要當皇帝啊!你怎麼可能死在這種地方。”龍邪忽然暴喝一聲,雙掌猛地用力。四人前行的速度猛地加快。
忽然一道光照射了進來。
那是穿透雪霧雲層的光,穿透萬里雪川的光,忽然就照進了這片冰原之上。那道光熾烈而絢麗,猶若一條長長的火焰。
“這就是冰原盡頭的光嗎?古籍《山海經》中有記載:人面蛇身,赤色,身長千里,鐘山之神也。他們認爲這道光其實是神靈的化身,沒想到此生真的能見到這般美麗的風景。”羸弱公子感嘆道。
“公子!”巖森忽然站了起來,巨大的身形擋住了正扭頭想要一窺這鐘山之神面貌的龍邪。
龍邪怒道:“巖森你做什麼?”
“公子你看。”巖森望向一邊,只見那裡是一座雪山,雪山的半山腰上有着一個山洞,山洞的門口似乎站着一個白色的身影。
“到了?”龍邪立刻打起精神,對着前方近乎瘋狂地揮着掌。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他們終於看清了那個身影。那是一個穿着白色長袍的俊秀男子,在光芒越過之處,風雪飄揚之地,舉着一個燭臺,燭臺之上有火星燒灼,搖搖欲墜,卻並不熄滅。男子嘴裡似乎唸唸有詞。
“到了。”羸弱公子摘下了風帽,仰頭看着那個白袍的身影,“是他了。”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們,他往前踏出幾步,俯身看着下方的四人。
一笑,依舊是那風華絕代。
天外天宗主,葉安世。
亦是那寒山寺邪和尚,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