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封紹一見季連雲打扮做男修的模樣,就心生了警惕,七上八下的跟着對方來到一處凡人的客棧。因心中記掛何鸞,難免忐忑失防,忘記附上如意臉,竟大咧咧的被一熟人撞見。

“九嬰……恩、恩公!?”

呂卓文不可置信的看着封紹,然後疑惑的問季連雲:“不是說何鸞所制的聞蹤香是附用在她爹九嬰道人身上麼?怎麼來的卻是……”

季連雲與呂卓文的震驚是一般無二的,她記憶的封紹只不過是見過寥寥幾面的崑崙少宗封白的道侶,何鸞的師尊。她在人羣中發現聞蹤香跟到的九嬰道人居然是封紹……但她此時卻無心震驚了,冷靜道:“呂長老,此事容後再說,道……”人字還沒脫口,她便嚥下這話,只引封紹入內。

卻見廂房內設有禁制,肉眼望去什麼也見不到。呂卓文立時解除了,封紹這才見到被守靈幡護住的何鸞,雙目緊閉,雖色身完好,但他剛一探識,便知道自己愛徒的情況十分惡劣。

封紹心痛不已,握緊何鸞的手,當機立斷:“這不成,要趕緊送她回崑崙。”

季連雲臉色陰沉,道:“前輩說的是,但飄渺不僅在江夏城重重搜索攔阻我等,只怕出得江夏,也出不得樑雍州。”

封紹長眉緊鎖,道:“我知道,那飄渺還拿了阿鸞的斷劍引我與明淨來此,想來居心叵測。不過幸好阿鸞不曾落到她手,不然投鼠忌器,難得寸好。”他頓了頓,又與季連雲問詢了之前的一番狀況。

原來當日封白用何鸞詐擄,引封紹相見,從季連雲這帶走何鸞後,又叫何鸞一人離開。誰知遇上有備而來的飄渺弟子們,真的要將何鸞擄走,她的修爲實力一向尋常,尤其在轉作丹修後,攻擊力更是有所不如,難敵飄渺羣攻。身負重傷眼看要落入敵手,結了同心契的季連雲第一時間有所感知,憑着一腔執着,硬是找到了何鸞,拼盡全力才從飄渺衆人手中堪堪搶回何鸞。

即使如此,何鸞不僅折損了青雲劍,色身不全,法身重創。

這些日子,季連雲喬裝打扮,隱藏修爲的藏進了江夏城的凡人中,雖小心翼翼,但帶着何鸞難免有幾次差點露陷。幸虧遇上同來此地的呂卓文,兩位結丹劍修,終於多了幾分成算,這纔多出餘力,叫季連雲近日能冒險除外搜尋九嬰道人的蹤跡。

季連雲原想着,找到九嬰道人就能找到呂明淨,呂明淨是崑崙少宗,定能護住何鸞安全無虞的回到崑崙療傷。但一聽封紹所言,呂明淨已被引入飄渺,不禁驚急不已,雙目一紅。

封紹見她對自家愛徒如此真情實意,難免心生感動,安慰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崑崙還不至於怕她們這點陰損手段。”說着,他若有所思了一陣,才道:“明淨不在,我雖有崑崙的銘牌,但飄渺一早知曉阿鸞崑崙弟子的身份,只怕會有所防備。如今她們敢如此直接的威脅明淨,連少宗都不畏懼,只怕也不會將崑崙的銘牌放在眼裡。”

“抱朴宗已是喪心病狂,沒想到這飄渺也如此卑鄙無恥,這世外四大宗,難道就只有崑崙一宗知曉什麼是善道麼?”呂卓文嘆道。

季連雲看着昏迷不醒的何鸞,目光灰暗的道:“修者萬千,修善道者寥寥,想來如今九州亂象頻發,莫不是天道警示?但鸞兒妹妹修行數十年,甚至從不殺生,何故要承受如此不幸?那些惡人卻能肆意妄爲……天道實在不公!”

“天道有常,或因人勢而遲,然終不誤。何況,事在人爲,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封紹出言打斷,在他看來,任何時候都沒有坐以待斃,怨天尤人的道理。

呂卓文道:“恩公所言有理,但眼下……”

封紹凝眉沉思了一陣,方道:“事不宜遲,不管出不出得樑雍州,都得先出了江夏城,修者的道不能走,便走凡人的道。”

囑咐瞭如何行事後,他又交代:“樑雍州與青兗州、平戎州、大荒州接壤,青兗州乃我崑崙轄內,飄渺肯定最爲防備,這幾十年碧波接任飄渺宗主,與抱朴宗一向親密,平戎州、大荒州的守備想來要鬆懈一些。平戎州與豫荊州接壤,你出了江夏便往通往豫荊州的州界陣去,到了那不僅是崑崙轄內,又是我們四州盟的地方,你便徑自往崑崙去罷。阿鸞自有她的銘牌,你可如此用……”當即教會季連雲如何作用此物,聯繫到崑崙。

季連雲雖是散修盟出身,但資質不錯,學得極快。

見她如此認真上心,以一散修的身份對飄渺毫不言畏,封紹欣賞的同時不免感激的道:“這一二十年阿鸞在外修行遊歷,多虧有你這個姐姐,不僅遇難時傾盡全力相救,此時又願爲她涉險破難,我這做師尊的真不知怎麼感謝你。憑着這份恩情,他日連雲仙子若有難處,我與明淨一定全心報答。”

季連雲眼中微光一閃,先是受寵若驚,對方不僅修爲幾近結嬰,又來自世外大宗,還是少宗道侶。但轉念一想,此時這一番話,難免又有許願她能念在對方肯報答的份上,接下來的冒險要對何鸞多盡心意的隱含之意。

這份心思本是無可指摘,畢竟對方師徒又父女,自是最爲親密,相較起來,表面上她纔是一介外人……

封紹未料對方竟然走神,還以爲自己的話有不妥,但這實在不可能,他就是做錯事也不會說錯話。幸而他還來不及多想,季連雲終於一笑:“前輩客氣,鸞兒對我而言比親妹妹還重要,照顧她保護她理所應當。不論如何,我一定會將她安全送回崑崙!”

這話當然是封紹想聽到的,不自覺就忽略了這句話裡莫名的違和之處。

除了何鸞,封紹還心繫落入魔手的元昊,自不能與季連雲同行,幸而呂卓文在此。聽聞他是爲着四州盟的事來,“……江夏附近的幾個小散修盟因飄渺這一二十年變了招親方式,而在此地的寶月迷境中擇婿,使得近年這附近幾個城都修者雲集,許多都是築基以上的。小地方本來一個築基修者就了不得了,那些小散修盟也不過有幾個築基罷了,現在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中高階修者,自然免不了被欺凌搶奪。本地的小宗自顧不暇,大宗更不會爲散修出頭,更不必說始作俑者飄渺首宗了。”

“所以他們遣人與我四州盟連線,想遷入四州,全併入我四州盟。但畢竟在這裡也有百年積澱,便有許多要帶走的物事,但又怕懷璧其罪引人爭奪,這便請了我來相助,一併護他們去四州境內。”

呂卓文敘敘說完,封紹也明白了大意,以呂卓文結丹劍修的實力,只要沒有世外首宗動手,那些尋常散修哪怕俗世宗門的修者都不會輕易亂來的。吸納更多的散修入四州盟,當然是豐滿實力的好事,但此時封紹心繫何鸞安危,此事也就排到後頭。

何況,他也並不認爲靠其他州的散修逼不得已的遷徙是長久之計。於是道:“四州雖幅員遼闊,有靈氣的地方卻也是有數的,容納的修者總不能無窮無盡。叫其他五州的散修來,總不是根本之法。若要使散修不受欺壓,安然修道,還得散修團結自強,有朝一日,全九州的散修都融爲一體,方纔堅不可摧,別說城中這些雲集的中高階修者,就是俗世小宗大宗,只怕連首宗都要顧忌一番。”

呂卓文一聽此言,頓時目光晶亮,看住封紹彷如一尊巍峨的巨人。他羞慚的道:“原本見九嬰道人居然是恩公本尊,還胡思亂想,暗暗猜測恩公僞裝欺瞞的企圖,現在才發覺全是我小人之心!恩公身爲崑崙親傳弟子,資質卓絕,貴不可言,一心想着竟然是我等散修的處境,費心設計建立散修盟,全爲我散修能團結一致,有朝一日不受欺壓……我,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我只能說,爲着恩公這話,我便是拼着一身修爲與壽元,也要將四州盟變作九州盟不可!”

封紹也是有感而發,沒想到這毫無添加的實話倒無意中化解了對方的猜忌,免去他如何跟這個四州盟的二把手解釋他隱瞞身份的來龍去脈。雖然他這麼做,也是因爲九嬰道人是散修,才更能取得散修們信任。雖然他自問沒有惡意,但一旦戳穿,難免要橫生變故,畢竟四州盟因日益強大而對大宗、乃至崑崙都緩解了矛盾,卻也敵不過數千上萬年來散修心目中根深蒂固的成見。

屆時因此發生亂子,使年輕的四州盟毀於一旦,是封紹最不願見的。哪怕一開始他說是爲着對抗須彌老祖纔想着培養勢力,但這些年的努力下來,也當做一份事業經營,不僅投入感情也投入精力。看着四州盟一日日往好的方向發展,彷彿他自己也越走越遠,不僅遠離了反派的劇情,也能創造一個新的未來。

而且,他也不願看到九州屍橫遍野,修者與凡人亂世中自相殘殺個八百年纔等來主角扭轉乾坤。

封紹沉吟道:“我並非沒有私心,散修們若能融爲一體,於九州也是一種平衡,俗世宗門、散修盟、世外首宗三者制衡,九州要免去許多隱患,你我的修行環境也更太平。”

呂卓文點頭道:“是啊,如今山河社稷圖一出,人心聳動,又有妖獸亂潮,亂得九州一發不可收拾。想安心修行的都被殺人奪寶的逼成了少數……”

季連雲道:“若人人有前輩這樣的私心,如今九州也不會是亂世了。雖說一開始是由山河社稷圖,由妖獸引發,但修者的私心若生對了地方,什麼奇珍異寶什麼高階妖獸都害不到我們。哪像現在,不僅凡人哀鴻遍野,就是我們修者也是你爭我奪,你死我活,輕易就道消神滅,比凡人也好不得多少。”

這話題委實沉重,三人都不欲再說下去,轉回話頭商量了一次,這便分頭行事,由季連雲、呂卓文帶着何鸞喬裝打扮,走凡人的路徑出城。封紹則回去到城中屬於修者的坊市,接着以靜制動,等待封白消息,順便探知寶月迷境。

人多市場就大,凡人是這個道理,修者也是這個道理。如今的江夏城滿滿的都是修者,不僅坊市生意大漲,商品檔次也因往來修者的階層提高而跟着提高不少,至於城裡坊市最大的拍賣行,更是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不少修者趁着寶月迷境開啓前在此買賣法寶丹藥,拍賣行中的更是上品。

封紹也混跡其中,在一樓的角落佔了座,因人滿這處也不顯冷僻注目,同座的修者都混了面熟,對這修爲不俗,爲人大方的劍修頗爲熱切。

“……一千上品靈石,恭喜這位馬真道長獲得這枚上品符兵!”主持拍賣的老頭堆滿笑容,彈指便將這枚要價不菲的符兵送至二樓貴賓座。

動輒就出手一千上品靈石,就連封紹都忍不住和其他人一樣望了眼樓上的土豪,這一望就看見那處一身頗爲眼熟的道袍,瞧袍子上的徽記,正是抱朴宗所有。但那身道袍的顏色與他常見到的抱朴宗弟子有所不同,想來這人應不是親傳弟子。不過也是,若是世外四大宗的親傳弟子,哪個和他一般閒得來這種拍賣行。

這位馬真道長雖不知是抱朴宗的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總之出手闊綽,果然抱朴宗富甲四宗是真,有煉丹這份產業在,怎麼也比死練劍的崑崙有錢多了。封紹見周道友被衆人吹捧討好,本沒多留意的心思,卻聽得他們說到一事,不禁關注的聽了下去。

“聽說飄渺宗這次招親不僅有十名內門弟子,其中還有宗主親傳弟子丹紫仙子在內呢,她身爲宗主首徒,日後只怕也與少宗無二。馬真道長出身抱朴大宗,又是假丹修爲,這位丹紫仙子肯定是探囊取物!”有人恭維說。

“可不是,這次要入寶月迷境的雖有一些金丹修者,但他們大多不是早有道侶,便也多是爲尋寶而來,志不在招親。旁的人便是有道長的修爲,又哪有道長的身份可堪匹配飄渺少宗!”不少人舔着笑附和,彷彿眼前的馬真道長不僅成了首宗少宗之夫,更成了首宗宗主之夫。

馬真道長雖笑容滿面,但卻沒有志在必得,他道:“這次四大宗都有使者來,又不獨我抱朴,崑崙來的可是少宗呂明淨,我聽師尊說,丹紫仙子的道侶,碧波宗主屬意的是他呢。”

“聽說崑崙少宗是聖獸之體,攻無不克,是真的麼!”

“聖獸之體就是傳說裡必然能得道飛昇的體質?”

“真的假的?世上哪有這種體質?”

“當然是真的!三千年前不就有一個朱雀之體飛昇的老祖麼?不過這體質也只有大荒州呂族有,這呂族不是早被抱朴大宗滅族了麼……”

馬真捻了捻鬍鬚,道:“那少宗是否攻無不克我是不清楚,不過呂族如此容易就被我抱朴滅族,想來那聖獸之體也未必名副其實。”

到底是雲集了來自九州各地修者的緣故,這小小的拍賣行亦三教九流,竟有幾個消息靈通的修者,其中有人插口質疑:“是麼?怎麼我卻聽說這呂明淨纔是築基的時候就一招殺掉了飄渺以前的宗主與少宗主呢?別說那宗主是元嬰真人,就連丹青仙子當時也是金丹呢!”

“一招殺了元嬰與金丹!?”此話一出,聞言者頓時唏噓一片,有不信的,有驚震的,大多認爲這人胡扯。但也禁不住幾個人順着這話,將當時飄渺的許多事你言我語的還原了大半,說得活靈活現,彷彿真的親眼所見。衆人終於將信將疑,對聖獸之體也大爲敬畏。

“但他身爲崑崙少宗,怎隨意就殺了飄渺的宗主與少宗?”

“你知道什麼,那宗主與少宗都修了魔呢!他們四大宗最忌魔了,肯定不能留她們!”

馬真見狀,哼聲道:“無知!世上哪有這種事!當時在崑崙虛無峰,若非是崑崙的大能轄制碧蜀宗主在先,那呂明淨的師叔用魔招偷襲丹青仙子在後,哪輪到呂明淨撿便宜!”

聽到“魔招”二字,封紹心中一沉,他魔修身份敗露也只在崑崙中,何時傳得抱朴都知曉了?連馬真這種不入流的弟子都能宣之於口?

封紹注意力在“魔招”二字上,其他衆人更甚,莫不七嘴八舌的打聽,“用魔招?難道他師叔是魔修?”“崑崙可是劍道聖地,九州魁首,難道還有弟子是魔修不成!”“不會罷,又不是我們散修,他們四大宗不是最對魔修趕盡殺絕麼?”

“這有什麼稀奇?”馬真嗤笑,道:“四宗一早有盟約,同氣連枝對魔修殺無赦,如今崑崙不僅違背盟約窩藏包庇魔修弟子,當初殺了飄渺宗主與少宗,還反污衊對方是魔修……劍道聖地?呸!”

他神色充滿嘲諷,道:“也就你們俗世裡消息不靈通,現在我們四宗誰不知道這呂明淨還要與他魔修師叔合籍呢,未來的宗主和魔修合籍,嘖嘖……”

在座的這些人雖知道世外大宗,但平素裡哪有機會窺得真顏。此時一聽這等秘辛,不禁十分投入,待得馬真人走了,拍賣行中尚且議論不絕。

崑崙身爲九州最強,轄地最廣的宗門,所出劍修素來是實力的象徵,所修劍法更是九州所有劍修的夢想。崑崙更是劍修的朝聖地,也是普通修者羨慕嫉妒恨的地方,原本所聽的都是崑崙如何如何古板冷傲,忠於劍道,驟然聽了崑崙還有表裡不一,背信棄義的一面,頓時成了衆人的談資。

流言長腳,話題的走向、遲早會人盡皆知、甚至自己的名聲這些都不是封紹現在所擔心的,他擔心的是造成這些言論背後的推手。

飄渺不僅打封白的主意,還想動搖崑崙,當然不是靠着這些俗世裡的修者,而是馬真嘴裡那句“我們四宗誰不知道……”,看來其他三宗是想抓崑崙的痛腳來謀取什麼。當年虛無峰時就演過一出,雖沒達成所願,但顧淮後來也因封紹的建議,再沒有安排人收集殘卷。無疑給了其他三宗收集殘卷的空間,這一次,說不準還是爲着山河社稷圖。

這個猜想的確不錯,此時身在飄渺玉虛觀的封白就正面對着來自飄渺、抱朴、菩提三宗的要求——四宗當共享山河社稷圖,崑崙不該藏私。

至於他們爲何突然敢如此大膽提出這種要求,理由則是,崑崙違背了萬年以來的四宗關於除魔的盟約。據說萬年前九州初成,並不分俗世和世外,那時候俗世也和世外一樣靈氣豐裕,靈材珍寶隨處可見,全九州都是修仙者。本是大好景象,但自從有了魔修,九州修者便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爲爭奪靈氣寶地混戰不斷。

這時候便有四位修者帶領衆人通過多年奮戰,終於將魔修擊敗並驅趕到化外之地,使修者獲得了整塊九州大陸。這四位修者後來各據一面,割裂出四處幾乎獨立與九州外的福地,收進了一些資質好,實力強的人,這便是崑崙、菩提、抱朴、飄渺四大世外宗門的由來。

不管是爲了維護整個九州的修者,還是爲了維護四宗地位,總之從那時起,四宗便立下除魔的盟約。也是從那時起,四宗就奠定了對魔修的態度,哪怕之後因爲太久的安定導致四宗的態度有所鬆動,但兩千年前魔修逆襲血洗四大宗,又叫四大宗重新堅定了立場。

其實飄渺、抱朴、菩提並不怕崑崙違約。這次請其他三宗觀禮,雖然對方的宗主未至,碧波身爲東道主也是唯一的宗主,此時友好的提醒封白道:“這道盟約,可是萬年前開宗老祖以各宗的宗脈爲誓立下的。”

※封小紹:小白,該起牀了……

※封小白:叔叔,再睡一次。

※文越長,收尾越是苦差事,小夥伴們知道結局還會有啥嗎?=_,=

※沒評沒花不星湖,這是作者要報社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