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安叫人把南宮的門打開,率衆入內。宮中幾個太監和宮女見一下子涌進來這麼些人,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做聲。
郭安道:“我等奉皇命而來,誰敢張口,格殺勿論。”一揮手,帶着人一直闖到了朱祁鎮與錢皇后的寢宮外。
“何人在外喧譁?”朱祁鎮在屋裡厲聲道。
郭安心中冷笑道:“死到臨頭,還想拿太上皇的身份壓人嗎?”雖是這麼想,但口上卻有些恭敬的道:“回太上皇,老奴奉皇上之命,前來向太上皇宣旨。”
“宣旨?宣什麼旨?”
“皇上的聖旨。”
“朕已經睡下了,要宣旨,等明日吧。”
“回太上皇,此事耽誤不得,請太上皇與錢皇后出來一見。”
“大膽,皇上見了朕,也得尊朕一聲皇兄,你這個奴才,敢威脅朕?”
“老奴不敢,事情緊急,希望太上皇能夠諒解。”
過了一會,朱祁鎮像是軟了,憤憤地道:“好吧,你要宣旨那就宣吧。不過,朕與皇后身體不適,要在屋裡聽旨,你進來。”
郭安面露陰笑,道:“是。”一揮手,帶着兩個太監進去了。
此時,朱祁鎮金刀大馬的坐在一張椅子上,邊上坐着錢皇后。錢皇后當年因爲悲傷朱祁鎮的被俘,一隻眼睛已經哭瞎了,就連一條腿,也因噩夢中驚醒,被摔瘸了,但她身上的那股雍容氣度,並不因此受到什麼影響,反而多了一股堅強。
郭安見這個時候了,朱祁鎮還裝模作樣,心底暗笑。也不管他,一揮手,一個太監走上,打開聖旨,宣讀起來。
奇怪的是,聖旨裡不但沒有對朱祁鎮和錢皇后不利的意思,反而還說了許多朱祁鎮和錢皇后的好話,末了,卻是賜御酒兩杯。
朱祁鎮聽完後,心裡冷笑道:“好啊,皇弟,我都被你軟禁在此了,你還不放心,最後又想出了這麼一招來致我於死地。幸虧朕早有貴人相助,不然喝了毒酒,你下一道聖旨,說朕病重不治而亡,豈非矇騙了天下人?”心中想着,與錢皇后站了起來。
朱祁鎮道:“梓潼,皇上賜你我御酒,說明皇上對你我還很關心,這御酒是非喝不可,待朕將御酒拿來,一同分享。”
朱祁鎮說完,走上來從另一個太監手中的玉盤上拿起兩杯御酒,朝錢皇后走去。眼見就要來到錢皇后身前,朱祁鎮忽然冷哼一聲,將兩杯酒扔掉。
郭安正在想象朱祁鎮與錢皇后喝了御酒後,安然倒下的場景,壓根兒就沒想到朱祁鎮會突然把酒扔了。一怔之間,忽見一道人影從秘處飛了出來。他能看見這條人影,說明他的武功極高,但這還是挽救不了什麼。
刀光破空閃過,像是地獄拘魂使者的鎖鏈,就只是閃了一下,郭安半張的嘴,退了半步的腿,就此停住,“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而那兩個太監,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跟着也倒了下去。
幾乎就在同時,當酒杯摔落的瞬間,寢宮的屋頂上陡然落下一人,形同鬼影。此人凌空閃電般擊出五掌,因爲速度太快,五道掌影一起出現,煞是好看。
旋即,五道無聲無息的劍氣打在那五個東廠高手的身上。五個東廠高手只有出手的念頭,卻沒有出手的機會,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屋內的人是司徒寒鬆,屋外的人是柳生無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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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徐有貞、石亨、張軏率衆來到南宮的時候,那些伏在暗處的人,因爲久不見郭安等人出來,不禁起了疑心。這一刻聽到大隊軍士的腳步聲,好幾個忍耐不住,躍了出來,站在大路中央。有幾個機靈的,正要悄悄的離去,可沒退出數丈,就已經被一人給攔住了。
“曹公公,你……”
一人話未說完,頓時被現身出來的曹吉祥一掌打在頭上,頭顱盡碎。其他幾個,也在同一時間被兩個鬼魅一般出現的人分別當場擊殺。這兩個人是閆一、閆二兩兄弟。
隨後,四周冒出了十幾個東廠的高手,向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撲了過去。曹吉祥、閆一、閆二更是出手如風,手段辛辣,遇到他們的,沒有人是一合之敵。
一道人影從軍士中飛出,掠過十丈的距離,手掌凌空作勢拍了幾拍,那幾個纔剛落地的人像是受到了一股巨力衝擊,整個人飛了出去,摔在數丈外,再也動彈不得。
在這般幾乎是天衣無縫的計劃之下,三十多個人,僅僅花了幾眨眼的工夫,就全都被解決掉了。曹吉祥躍到南宮大門外,一掌揮出,只聽“砰”的一聲,南宮的大門立時被震開,牆垣還倒了一大片。
曹吉祥第一個掠進宮內,跪地道:“老奴曹吉祥,特來迎接太上皇聖駕。”
石亨與張軏見了,生怕曹吉祥搶了自己的功勞,連忙掠進去,跪下道:“臣石亨(張軏),前來拜見太上皇。”
在司徒寒鬆與柳生無劍左右保護下,朱祁鎮大步走了上來,道:“各位卿家平身,爾等功勞,朕心中有數。”目光一寒,道:“朕要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石亨、曹吉祥、徐有貞纔剛站起,徐有貞已經來到,向朱祁鎮拜首道:“微臣徐有貞,叩見太上皇。”
朱祁鎮深深望了一眼徐有貞,走上去十分親熱的拉着徐有貞的手,道:“你是朕的大功臣啊。”
徐有貞道:“這是微臣應該做的,太上皇請上轎。”
朱祁鎮道:“愛卿考慮甚是周到,好。”
石亨、張軏、曹吉祥聽了,心裡暗暗後悔: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這雖然只是一個小節,但它在這時候對於太上皇來說,不啻於一杯暖暖的香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