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道:“何謂人力?”
蒙面人道:“多則數百人,少則二三十人。”
那聲音輕笑了一下,道:“軒轅施主也太小看本派開山祖師所立創立的‘真武太極陣’了,這‘真武太極陣’一經施展,便等同於上百個一流高手同時出手的力量,任你武功再高,也絕難破掉。”
蒙面人怪笑道:“真人,你怕是沒有聽清軒轅某的意思,軒轅某的意思是,用這幾百個人的性命,或者用這二三十個人的性命,來衝擊此陣,到那時,施展此陣的人恐怕也死傷了不少,再由幾個超絕頂高手出擊,難道還不能破掉此陣?”
那聲音道:“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但那樣一來,豈不令軒轅世家元氣大傷?飛魚幫隨時都有可能北上,施主身爲軒轅世家的家主,當不會想不到這一層吧?”
蒙面人沉默了一會,忽然伸手按着了劍柄,道:“軒轅某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親自入陣,憑藉軒轅夏禹劍的威力,破掉此陣。”
那聲音道:“軒轅施主真要以身犯險的話,貧道也不多言了。”
蒙面人舉步朝前走去,元申一聲令下,劍陣又開始施展起來。只一眨眼的功夫,陣陣劍氣便由劍陣之中漫出,令人心驚膽戰。
蒙面人走了八步,距離劍陣不過丈餘,忽然心神一沉,目光奪人,緊盯劍陣。他的人雖未出劍,但業已人劍合一,一股巨大的劍氣從他身上發出,往劍陣中衝擊而去。
奇怪的是,蒙面人發出的強大劍氣,進入劍陣之後,並不產生任何動靜,宛如石沉大海一般。蒙面人連接發了三股劍氣之後,見依然如此,不由吃驚。
“此陣果然非凡,竟然將我發出的數股劍氣都化解掉了。我要是仗劍入陣的話,怕也只能有一半的把握破掉此陣。一半對一半,這比打賭更加划不來,哼,我倒要看看武當派能搞出什麼花樣來,我就不信武當派能在打賭上贏了我軒轅世家。”
蒙面人心頭想着,將手從劍柄慢慢的上拿了下來,退回原位,怪聲道:“軒轅某可以和你武當派打賭,但軒轅某有個條件。”
那聲音道:“請說。”
蒙面人道:“三戰之中,不得用‘真武太極陣’應戰。”
那聲音笑道:“只要軒轅施主肯打賭,這‘真武太極陣’自是不能用,不然的話,豈非我武當派耍無賴嗎?”
蒙面人聽了這話,心頭不由起了疑心,暗道:“武當派不用‘真武太極陣’應戰,又拿什麼應戰?難道飛虹真以爲他武當派的人會是我軒轅世家的對手?”
他儘管精於算計,可終究不是神仙,武當派打的什麼鬼主意,任他想破腦袋,怎麼也想不出來。他爲人一向果斷,此刻雖有了一絲疑心,卻是不多做猶豫,道:“既然如此,咱們這個賭打定了。不過,咱們得事先說明一下,勝了如何,敗了又如何?”
那聲音道:“你軒轅世家要是勝了,我武當派從此退出武林。我武當派要是勝了,就請軒轅施主率衆離去,今後不要再來犯我武當,如何?”
蒙面人道:“有一點須得補充。”
那聲音道:“哪一點?”
蒙面人道:“如果你武當派真的勝了,我軒轅世家的事,你武當派今後不得插手。”
那蒙面人沉默了一下,道:“只要軒轅世家的人不來找我武當派的麻煩,我武當派自是不會與軒轅世家兵刃相見。”
蒙面人道:“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頓了一頓,回頭問道:“第一場比試,不知哪位前輩有雅興出來一展絕學?”
那身材矮小的長袍老者聽了這話,將身一晃,走了出來,嘴不動,聲音卻傳了出來,道:“盟主,這一場就交給都某吧。”
蒙面人見了,心中微微一喜,暗道:“此老武功高絕,比起符老來,不遑多讓,由他出戰的話,武當派的能人再厲害,怕也不是他的對手。”口中道:“有勞都老了。”
這時,“真武太極陣”停了下來,人人向後退出,一直退到了大殿前,這次停下腳步。
那姓都的矮小老者往前走了十數步,將左手一伸,口不動,聲音傳出道:“不知哪位武當派的高手願意出來與都某一見高低?”
全場一片寂靜,忽聽飛虹真人的聲音傳來道:“元申,你出去向這位前輩討教討教。”
元申道了一聲“是”,飛身從劍陣中躍出,朝姓都的矮小老者行了一禮,道:“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姓都的矮小老者眉頭微微一皺,像是有些不樂,聲音傳出道:“你雖然是武當派的掌門,但還沒有資格與老夫交手,老夫勝了你,也是勝之不武。環視整個武當派,大概也只有你師父能與老夫過幾招了。”他這話的意思是要飛虹真人出來與他交手。
飛月真人的聲音傳來道:“前輩莫要小看了貧道的這個徒兒,他已經得了貧道的九分真傳,加上比貧道年輕,一身武功,實不在貧道之下,前輩與他交手,若是勝了,便等於勝了貧道。”
姓都的矮小老者聽了,雖覺此話有些道理,但終究認爲元申的輩分太低,想了想,突然想到一個法子,道:“不如這樣,你我都不要運內力,在招式上決定勝負,如何?”
說實話,元申雖然自認劍法不錯,但真要與面前這個老傢伙打起來的話,絕無勝出的可能,飛虹真人之所以叫他出來應戰,無非是事先的安排。如今對方竟然說不要用內力,那樣的話,元申心中倒是起了一絲希望。
“一切聽前輩的便是。”元申道。
姓都的矮小老者道:“你聽好了,老夫姓都,因爲排行第一,所以自號都大先生,至於原來的名字,早已不用了。”
元申道:“原來是都大先生,失敬,失敬。”
都大先生道:“你武當派的劍法雖然了得,但老夫有必勝你的把握,你可要小心了。”
元申將手中的真武劍在身前畫了一個半圓,道:“本派劍法講究的是以靜制動,前輩只管出手便是了,晚輩定會將渾身本領施展出來。“
都大先生正要出手,忽聽符無憂道:“都兄,這一場讓給符某如何?“
都大先生一怔,道:“爲什麼?“
符無憂道:“符某曾兩次敗在張三丰的手中,如果能將武當派的現任掌門打敗的話,心頭總算是出了一口氣。“
都大先生道:“你剛纔爲什麼不出來?“
符無憂笑道:“符某剛纔沒想到一個好辦法,總覺得這麼勝了武當派的人,沒什麼可高興的。經都兄提醒之後,不禁手癢,如果不用內力,而又能將武當掌門打敗,對於符某來說,實是一件快活之事,還望都兄能夠成全。”
都大先生髮出一聲怪異的大笑,笑過之後,聲音響起道:“符兄,咱們現在都是爲軒轅世家辦事,又何必分什麼彼此呢?都某打敗了武當掌門,不也是符兄打敗了武當掌門嗎?這第一場還是由我來吧。元申道長,看招。”
都大先生說完,舉起手中的鶴頭柺杖,往元申攻了上去。他雖然沒用內力,但鶴頭柺杖經他施展,竟是發出了巨大聲音,可見他膂力不小。元申劍訣一領,真武劍斜着削了出去,劍上無風,但真武劍的劍光卻頗爲驚人。
兩人出手疾快,只聽得“當”的一聲,元申忽覺劍上一股大力涌來,身不由己的微微一晃,而就在同時,都大先生的身子也輕輕的晃了一下。
元申心驚道:“我是輕出重發,他是重出重發,本來都是差不多的,但想不到的是,他的人這般年老,這般矮小,氣力竟是大得嚇人。“
當下不敢大意,只將太極劍法施展出來,真武劍不斷的畫圈,大圈、小圈、平圈、斜圈,很快就將都大先生籠罩在一團劍光之中。
都大先生雖是處於劍光之中,但進退有致,鶴頭柺杖使得呼呼作響,招招剛勁。元申劍上的力道無論多巧,無論多柔,始終無法做到“以柔克剛”,只能勉強做到了“以柔抵剛”而已。不過,都大先生想在數十招之內勝了元申,也是極爲的困難。他的鶴頭柺杖雖然不懼真武劍的鋒利,但太極劍法的那種輕靈柔和,綿綿不絕,對他來說,也是一大考驗。
不久,三十招過去了,兩人鬥得旗鼓相當,不分上下。如果換成運用內力的話,此時元申怕是已經落敗了。
轉眼又是二十多招過去,忽聽都大先生的聲音響起道:“元申道長,貴派的太極劍法果然名不虛傳,老夫自認修爲精深,可還是讓你與老夫鬥了數十招。接下來你可要小心了,十招之內,老夫必定破掉你的劍法。”杖法一變,不但變得越來越剛猛,而且招式也來越令人料想不到,奇招迭出。
元申全副心神落在劍上,想都盡是“以柔克剛“的念頭,可是他的修爲畢竟有限,任他如何努力,真武劍的柔勁都無法能夠和都大先生杖上的剛猛相比,漸漸有了不濟的跡象。
忽聽元申口中大吼一聲,真武劍迅疾的畫圈,劍光纏繞,形如一張大網。都大先生手起杖落,只聽得“砰”的一聲,那張大網頃刻破裂,元申不住的後退,連退了九步,纔拿住腳跟。
“無量天尊,第一場我武當派敗了。”
隨着話聲,四個人從劍陣之後走了上來。這四人分成一前三後,走在前面的人一身道袍,長鬚飄飄,正是飛虹真人。後面三位,卻是三個年紀相當的小道士,二十出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