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半天,腦海當中空空的,我當時雖然是被張正得給嚇傻了,但是就算是當時腦子裡有想法我也絕對不會想到我們的對話竟然會這樣開始。 也幸好我膽子還算是大,沒有被他給嚇傻,回過神來,張正得輕輕笑了笑,又說,徐爺,看守所裡邊那飯不是給人吃的,我三天沒吃飯了,賞口飯吃唄? 我這時候也打量了他一下,此時的張正得鬍子拉擦,眼窩深陷,神情有些憔悴,嘴脣乾得開口,偏偏用帶着期望的眼神看着我,嘴角還掛着輕輕的笑。 這就是那個被全城人通緝的張正得,這就是那個殺人的瘋子。 我完全回過神來,看着他也不像是要衝動殺我的樣子,否則他完全可以躲在門後,等我進門的剎那趁我不備殺了我。 我把手伸進了兜裡,沒有掏我的手機,而出掏出一盒香菸和打火機,遞給他。 我說,先抽根菸吧,渴了牀底下有瓶裝的礦泉水,外面吧檯有酒水,我出去給你買東西吃。 他點頭,說了聲謝謝,我就出門了。 買吃的我也不會去別的地方,都太貴,而且花了那麼多的錢吃着還不夠爽,我還是喜歡也是一條街上那黑乎乎油鍋裡炸出來的炸雞肉串。 但走在路上,我就不禁在想,姓張的爲何要來找我。 如果是來找我報仇的,那我就不會疑惑,一切都只會感覺順理成章,但是他來了之後偏偏求我給他頓飯吃,這又是什麼意思? 除了在醫院見過一面,除了那天晚上拼死拼活幹了一架,我們基本上沒有交集。 明明是敵非友,但是這種情況下,姓張的怎麼可能跑過來找我?怎麼想我都想不通,也絕對不可能想明白。 想到最後,我也只能把這件事情歸結爲這傢伙真的是瘋了,否則怎麼也不會過來找我。 眼前就是夜市了,我又考慮着要不要找
老饕的手下,一起過去把對方給抓起來。 除了個心腹大患,還能多得到幾萬塊錢的獎金,怎麼想都是一件很值得做的事情。 走在夜市上,我享受的是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待遇,幾乎每走一步都要有人跟我打招呼,在夜市這條街上,在老饕的地盤上,我也算是出了名。 走到炸雞攤跟前,要了一大包炸雞,又走到賣烤串那老哥的攤子面前。我腦子裡還在考慮着要不要告訴他,要不要直接把姓張的給抓起來,那賣烤串的大叔也樂呵呵地問我有啥事。 話到了嘴邊,我終究還是沒說出來,我說,來幾個烤串,烤腸烤雞翅還有烤韭菜,每種都來兩串。 那大叔一聲答應着就開始給我烤串了。 又見我表情不怎麼對勁,那大叔就安慰我說,徐小哥,你也不用擔心,雖然說姓張的跑出來了,但是好歹警察在滿城抓他呢!他躲不了多會!再說了,咱們這兩邊隔着這麼近,你在你店門口招呼一嗓子我們這邊都能聽見,萬一出個啥子事情叫我們就行,一點都不用怕。 我點點頭,也沒在意他的誤會,然後忽然又想到,姓張的現在可是個逃犯,他躲到我這裡我不但不舉報還給他買吃的,這可是窩藏罪犯,也是重罪。 這麼想着,我的手甚至都已經摸進了口袋裡摸住了自己的手機,但是直到我要的東西全都烤好了,也終究還是沒有掏出來。 拿着烤串,拿着炸雞,順便去旁邊店裡買了兩瓶冰鎮的啤酒,我回到了酒吧。 姓張的沒有走,還是坐在我的牀邊,就跟我走之前一樣,沒有喝水也沒有去吧檯拿酒喝,只是在一個勁地抽菸。 我出去這一會,地上已經有了四五個菸頭,姓張的那乾裂的嘴脣還叼着香菸,就一直沒停過。 我把吃的和喝的都放到了小桌上,讓他吃吧。 張正得說了聲謝謝
,然後就開始狼吞虎嚥地開始吃了。 那麼多的炸雞,還有些烤串,還有兩瓶啤酒,全都進了張正得的肚子,好像是餓死鬼投胎。 吃完了東西,張正得摸着肚子,顯得很滿足,我知道他這是餓的,在看守所裡面顯然吃了不少的苦頭,然後,我就聽他說了一句話,他說,這輩子吃啥山珍海味的都吃過,到頭來還是這炸雞肉配着啤酒吃着最爽快,還是這頓飯吃的最好吃,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我這纔有點明白,張正得竟然是來這裡吃一頓斷頭飯的。 想到這裡我忽然就有點後悔,斷頭飯可是不能馬虎,這最後的午餐在我這裡吃了,我這個當主人的怎麼也該弄點好的,只啤酒炸雞和烤串算是什麼事情? 我說?我再去給你弄點去? 張正得就搖搖頭,說,不用了,飽了,再吃就該吃死了,去了下面也得被人笑話。 然後我又不說話了,直到現在都沒有從他的話裡聽到半點的惡意,我心裡已經確定,張正得過來絕對不是報仇的,也不知道怎麼的,心裡就開始慶幸自己剛纔沒有報警。 我說,還有什麼心願,你就說吧。 姓張的抹了抹嘴,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沒說話,淚就先掉下來了。 他說,徐爺,都說我瘋了,其實我感覺別人都是瘋子,就我沒瘋,因爲咱倆基本算是不認識,但我一眼就看出來,我有一天走投無路了想吃口安生的斷頭飯,找你保管沒錯,我先謝謝你。 我也點了一支菸,說,這個沒事,幫一下是應該的。 姓張的又說,你也放心,有幾句話,我說完了就走,肯定不會拖累你。我是從外面爬空調箱爬進來的,一會再爬出去,別人看不見,我肯定不會拖累你。 我說,你說。 姓張的沒急着說話,反而是把手伸向背後,伸向兜裡,拿出兩樣東西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