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子

他們飛到一座圓錐形的小山上後,山之心降落了下來。說這裡好看。

只見這山孤獨而起,山下一面是河,另外三面,是黃黃的田野,此時正值春季,那些黃黃的田野全是油菜花,暖風吹拂,花香撲鼻,山之心說剛纔忘了去我的山洞裡看看。催着支子又要走。支子說你教我飛吧,省得我拖累你。山之心說你永遠學不會,飛是天生的。支子說你是山之心臟,怎麼可以離開你的山。山之心說短暫可以,時間長了不行,山會枯萎的。支子說你已經出來這麼久了啊。山之心說這不算久,我們的短暫,於人世間的時辰來計,少則幾年,多則十幾年。

支子還要說話,山之心一拉他:

走吧。

他們又飛進了蒙山,飛進那個洞裡。支子在洞邊往下看,深淵萬丈。

山之心在洞裡呆了會又對支子說:

我帶你遊遊我山。

就又抓着支子飛出了洞。掠過大片森林,在蒙山上空盤旋了一圈。然後在一片開闊地上落下來。

山之心大聲喊:

獸們出來。

就來了狐狸,熊,野牛,鹿,兔子等。但是沒有老虎。山之心說老虎在我出來之前就全都消失了。

山之心對獸們說:

坐下聽我講道。

然後就說了好些支子似懂非懂得話。

半個小時後,山之心讓獸們散去,然後對支子說:現在給我談談我接下來要懲的惡。

支子說:有一個女市長,貪污腐敗之至。

支子說的這個女市長,叫劉千紅,新多市的,四十多歲。開始任市長的時候,還自侓了一陣子,但從去年起,就漸漸墮落腐敗了,收受賄賂,暗中賣官,近來又和一個開發商勾結,將一塊近千畝的黃金地低價賣給這個開發商,她得到回扣兩千多萬。山之心問這也是網上的嗎?支子說是。山之心說看來社會正在民主。山之心又說:如果有假呢?支子說這事大家都知道,也可以進行一番調查•••••

山之心就找到那個開發商(山之心有這本領),開發商姓錢名良。山之心攔住了他的車——一輛奔馳。錢良的司機下來,問:你喝醉了酒是不是?車也敢攔?攔我們的車,你知道車上坐的是誰?

錢良——山之心說。表情很鎮靜。

知道你也敢攔?壓死你都沒事,知道嗎?

山之心在他肩上輕輕一拍,這個司機便軟在地上,然後將他提起丟入車內。山之心自己也進去,對正在發愣的錢良說:

你來開車,到我指定的地方去。

錢良這時回過神來,冷靜地說:

你要錢是不是?你知道我在新多市的勢力嗎?不過我沒有時間給你浪費,就當我扶貧,你要多少錢?

開車——山之心嚴厲地喝道。

看着錢良不想動,山之心變出一把手槍來,指着錢良的腦袋說:

我數三。

錢良便去開車。

山之心指示往那兒開,最後開出城,到了一個無人的水庫邊,山之心叫停。

然後對錢良說:

我是中紀委的,有人舉報劉千紅將市裡的一塊最好的地低價賣給你,她收你賄賂兩千多萬,有這事沒有?

沒有。

紀委正在查她,你隱瞞不了。主動說,你罪就輕,起碼叫你不會破產。不說你破產必然,還會坐牢,你要知道,中紀委來查了,你就不要心存僥倖。你考慮一分鐘。

你真是中紀委的?

給你看證——山之心當然有證。

錢良看了後,說:

是真的。

你寫份材料,簽字。

我不知道怎麼寫。

錢良有點猶豫,說沒紙,沒筆。山之心一變,給了他紙,給了他筆,迫於無奈,錢良就寫了,簽上自己的名。

山之心拿了錢良寫的,就下了車,找支子去了。

錢良在車上想了好一陣,就叫剛醒來的司機開車去找千紅市長了••••••

劉千紅卻不在辦公室。錢良就打她的手機:

劉市長啊,你在哪裡?

在省裡開會。

說話方便嗎?

我正在洗手間,你說。

錢良就說了。

千紅驚慌地問:

你說你寫下來了?

他手中有槍啊。

一定有假,中紀委不會有這樣調查的……你混蛋……我明天回來。

她一回來就召來了錢良:

你把詳細情況再說一遍——她氣急敗壞。

錢良又說了。

劉千紅沉思了一下,說:

一定是嚴東政那老傢伙想搞我。

嚴東政是誰?市政協主席,向來和劉千紅不和。劉千紅正叫人調查他,想至他於死地。嚴東政要採起反攻嗎?

劉千紅立即電告市調查組,暫緩對嚴東政的調查。然後約嚴東政在一家高檔咖啡廳的包廂裡見面:

嚴主席,組織上對你做一些瞭解,正常的事,很多領導都被瞭解過,這是上面要求的,黨性需要的,不要認爲是我個人的意思。我倆沒有深仇大恨,只在某些方面有些觀點不同,也正常,並不影響我們的同志關係。但顯然你理解錯了,把問題想複雜了,深深地誤解了我。我聽說,你在派人整我的材料,有這樣的事嗎?我想是造謠吧;你會是這種人嗎?——千紅說。

嚴東政愣了一下後,馬上靈敏地感覺到千紅遇到了什麼麻煩,她心虛,她惶恐,覺得有機可乘,便道:

我沒有這樣做,真是謠言。不過市長,你說只是組織上對我進行一些正常瞭解,但據我所知,市委是派了一個調查組啊,而且凡和我接觸過的商界人士大都被帶走被詢問,不象是簡單的瞭解吧。

你就想反抓我的辮子?

我說我沒有做啊。

明顯感覺到你做了,辯解得這樣無力。推開窗口說亮話,你下一步準備怎麼樣?

這事我要問你,你一定要叫我坐牢嗎?

我已交待調查組停止了對你的瞭解,希望你也不要在後面再搗我的鬼。

這樣的話,市長,我保證我不會幹有損你的事。

好。

他們就分開了。走出咖啡廳,嚴東政鬆了一口氣,誰丟下的一個餡餅,砸在了他的頭上。

不過,千紅又馬上在另一個地方約來調查組的一個心腹,告訴他明裡不調查嚴東政,暗裡還要繼續。等她穩定了局勢再突擊嚴東政,不能便宜他。

可是她不知道,由支子所寫的一封舉報千紅的信件,附上錢良的簽名供詞,通過山之心的法術,送到了省委書記的手上了。很快省裡下來了調查組。幾個月後,千紅被雙規了,嚴東政也被雙規了,因爲他的確劣跡斑斑。

哈——支子笑。說:

有你這樣的人在,還怕腐敗份子不敗露。

山之心說:

還有什麼要我做的?

支子說:

先去救一個善人吧。

支子接着說……

端陽村,有一個張玉根,六十多歲,區水利局的一名退休幹部,八年前回老家承包了幾座荒山,種了桃,梨,等好幾種果樹,讓村民都來幹活,月月拿工資,果樹結了果又分給他們,村民受益,而他自己只夠保本,他說原本的目的就是這樣,大家共享,他從中快樂。不料前年一場嚴寒,果樹全凍死了,他照例給村民月月發工資,向信用社貸來二十萬鉅款,重新栽種果苗,又不知什麼原因,果苗長到一年後,突然死去三分之二,真是禍不單行。玉根心一橫,又向銀行借貸,準備再買一批果苗,信用社不肯。非但不肯,還催還舊款。說貸款已經到期。信用社的主任老到玉根家來。講要爲我想想,如果不立刻還貸,我這個主任不保。說知道你是個善人,難道就對我不善?玉根當即表示:還。

他將城裡的一套房子賣掉,那房子本不新,面積又不大,只賣了十五萬元,又向親戚朋友借了一些。還是不夠還貸。村民們也分分拿出錢來,或一千的或幾百的,但他堅決不要,說你們從我這裡賺了點錢,也是辛苦錢,你們該得的。他沒有收。

他病了,頭髮白得象雪兒一樣,又這麼大年紀,很難支撐下去了。這個時候,山之心出現了,放一個大包在玉根的手邊——那手兒只見皮不見肉。山之心說:

你是個好人。我是經商的,生意大得很,幾十萬對我來說就是一根毫毛,我送你二十萬,不要還,以後再行善事就是。

……

支子問:

這些錢又是從賭場拿過來的?

山之心說:

不是,是從一個倒賣鋼材的老闆的存摺上取來的。

你怎麼取?

太簡單,他的存款中消失了二十萬元的數目,等於是他自己取走了。

可和銀行有的鬧了。你真無所不能。

他們來到一個堆滿巨石的地方,兩人坐在巨石上,支子說:

仙師,我想請教你,以前一直想請教卻或者因被別的事打擾了,或者因忘了。今天,此處開闊坦蕩,心胸亦之,我不勝寧靜。問:仙是怎麼來的?法力是怎樣形成的?

山之心答:凡物都有精華,精華再生精華,就出仙或妖了。至於法力,同時形成。

哦。

山之心打了一個哈欠,說想睡一會了,但需得回蒙山他那個山洞裡才能睡着。便告別支子,飛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