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阿不原本的想法是拿着玉環從鳳無聶的王府正門口大搖大擺的走進去,可步子都還沒跨進那門檻就被人一把架下,說是近日來王府貿然認人的假貨太多,可惜她這個持有真信物的正牌就被毫不留情的丟了出去。
她揉着摔疼的屁股小聲罵咧着挪至了離門口稍遠的高牆下,心一橫,果斷爬牆。
成功翻過去的下一瞬,她的心境發生了迥然不同的變化——
“……各位侍衛大哥,這、純屬誤會、誤會哈~”她舉着雙手作投降狀,肩上的吱吱竟極有默契的與主人保持一致動作。
“吱吱!”請不要誤傷……
感受着離自己頸部只有寸餘之遙的隨時可成爲兇器的長矛,那股寒氣幾乎從脖間竄至了全身,本欲起身的動作一滯,僵持着不敢再動,“我、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吧,”她乾笑兩聲,“我是你們王爺的朋友——”
“你該不是想說你叫阿不吧?”
她眼一亮,“是是是!”
“身上還帶有信物?”
“完全正確!”她倏地放下心來,“我說鳳無聶的下屬怎麼都是智慧型的——”
“那就沒抓錯了。”
就像變戲劇似的,剛還欣喜的臉驟變煞白,她指着他們說不出完整的話,眼裡滿是不可置信,“冤枉啊,這真是天大的冤枉!”
“吼什麼,剛剛還有個自稱冤枉比天還大的,來人,帶走!”
本就是爲保命而來的阿不哪裡受得這種落差,鬼知道她會被怎麼做死,被小雞似的一拎便不管不顧的嚎啕大叫起來。
也許是上天也可憐這個癲婆似的女子命途實在多舛,也許是她的嚎叫太過引人注目,若不是架着她的人真的停了腳步,她還真懷疑那一聲“且慢”是幻聽。
“我道是誰,原來是落月姑娘。”
侍衛猛然好轉的語氣,讓阿不好奇的回眸望。
綠叢深處,一抹桃緋隱約而現,原是以爲叢中花卉,可隨着那抹豔移動,又是特屬芳齡女子的嘻嘻笑聲,竟是走出一明豔姑娘。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呀?”她就那樣笑着,一襲桃緋粉衣,圓圓的大眼裡盡是純真澈然。
想是這女子必是府裡地位不低的人,見問話,那侍衛也乖乖回話,“又抓了一奸細,正要帶下去詢問呢。”
“我口不一,我纔不是奸細,你見過這麼漂亮的奸細嗎!”
“你既不是奸細,那你說說你可是什麼?”她笑容更張揚了幾分,蹦蹦跳跳着靠近她,湊近了身睜大眼一副仔細打量的樣子。
“果然蘿莉……”阿不失聲喃喃,光亮柔順的齊劉海襯托着可愛的圓臉,頭髮皆是盡數盤起,頭頂一側插着一朵不知名的緋色小花,微帶凌亂之下又於底部留出兩股小辮,燈籠短袖,精緻紋花,淡緋輕衣,無一處不是嬌巧俏皮的靈動。
“我真是鳳無聶的朋友,還有平安禧歡深雪淺意一心盡凡。”
“你也知道他們?”她大眼眨啊眨,已有了波動。她趕緊再接再厲,“勞煩你將信物傳達一下,一切便知。”
“小心有詐。”那人從中一攔,“落月姑娘,近日前來冒認的人層出不窮,還是小心爲上。”
她指尖轉着髮梢,似在考量,“無妨無妨,就是跑趟腿的工夫,萬一真是四爺的朋友若是怠慢了,四爺可要生氣的。”她嘴一嘟,接過了阿不的玉環,還有臨時被阿不當做證物的吱吱。
阿不可是嚇怕了,萬一這鳳無聶眼拙認不出自己的玉環可吱吱總是如假包換吧……
“它也是信物?”
“吱吱~”松鼠呲着白牙晃着尾巴,它可是關鍵鼠物~
看着女子笑的不置可否,落月滿腹疑慮的朝往這府內最重要的一處院落去了。
片刻之後,一聲聲由遠及近的悽慘叫喚着“阿不”的人飛奔着出來了,原是禧歡那廝在看見落月手中的吱吱時便立刻恍然了,根本不等落月解釋個幾番拋下一句“阿不,我要叫花雞”徑自抄腿兒奪門而出,果真是猴性,沒個定性。
直至看見一路悲呼自己名字不絕的男子跑來,對自己好一副關懷熱絡的樣子,阿不這時纔有了一種農民翻身做地主的感覺,雖然他的話句句離不開叫花雞。
活動活動筋骨,抖擻抖擻精神,一番舒展完畢後,這才長哼一聲趾高氣揚的從一干衆人面前晃過。
“隊長,看來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犯太歲了……”看着那大搖大擺的背影,再瞧着女子身旁的禧歡一臉狗腿樣,那被稱作隊長的愣愣還未回神,“現在燒香還來得及麼?”
……
在禧歡一路嘰喳不停唾沫橫飛的介紹中,她跟着邊走邊打量着氣勢恢宏的王府,處處廊道,橋閣假山、花木樹叢,人行花木、橋道,園道中,走過一處又一處,不消片刻,她便迷了眼亂了方向。
“阿不,你不知道,你走之後我有多想你。”
他是想她的叫花雞`吧……
“少了你麻將三缺一,真正是生活乏味。”
不是還有*麼?阿不癟癟嘴,將鄙視隱於無形。
“這次怎不見平安出來?”平日裡就屬這兩兄弟與她玩的最好,今日不做連體嬰兒一同出現倒叫她有些意外。
禧歡倒是一臉不在意,擺擺手道:“哦,前陣子四爺給了他一個任務,估計現會子正吃着饃饃疙瘩面呢。”
他笑的奸詐,她一頭霧水,卻也知曉不便打聽遂轉了話題,“剛剛那個靚女是哪位?”
他偏頭看着與自己並排的女子,燦笑依然,“你說落月啊,恩,這麼說吧,她是府裡出了名了管家婆。”說着,他語一頓,視向她,湊近了道:“你覺得她很可愛吧?”
他眼裡閃着明顯的狡黠,她還是誠實的點點頭。可他卻再不解釋,隱隱的,阿不覺得他有隱瞞。不過關於禧歡隱瞞的部分,阿不在今後的日子總算有了一個全面全新的理解。當然,這是後話。
彎過最後一道迴廊,禧歡終是停了步子,這一刻,阿不卻突然心生一股莫名膽怯。
“進去吧,他們都在等你呢。”
她看着拍她肩頭的男子,依舊是那陽光燦顏,彷彿,一切就真的不曾改變過。
鳳無聶,我們還是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