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老輩心中的寶貝
洪如剛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簡直就是三個老輩心中的十分珍奇的寶貝,不管是大是小,特別是現在十八九歲的人了,可在老人的心裡,就是捨不得讓他受一點委屈,特別是他父親遇難以後,那就更是加倍地疼愛他了,那真是像兒歌中孩子唱的那樣:“放得高,怕賴雕;擱得矮,怕貓逮”。
特別是棗花,兩個星期見不到兒子,就像少了魂似的,到了星期五的夜裡就是睡不好覺了,她似夢非夢地重複着兒子告訴他的口頭禪:星期不過三,過三一溜煙,一個星期過得真快呀!這棗花啊,就想呀,只是星期四和星期五,這兩天,過得太慢了;星期六的下午,在生產隊幹活的時候,她就不安心了,就開始嘮叨:“星期六了,在街上上學的孩子今晚該回家了。”和她一起幹活的婦女和她的姐妹們,就說她:“是的,大學生、寶貝蛋子該回家了,又該做點好吃的等着孩子啦!”不同情她的就臉轉半邊,不三不四地說,“不就是個初中生嘛,上好學在你的那個家庭又能怎麼樣呢?”
棗花聽着也好像無所謂,這多少年,她習慣了,孩子他爹死了,說什麼話的都有,怎麼辦呢?她從生產隊一下工就往北馬槽溝瞧着:自己的孩子快來了,可別再有作業啊,或是大掃除什麼的。
左盼右盼,洪如剛真的來到母親身邊。
棗花一下子就親熱得不知如何是好,上下的瞧着孩子,掂量着孩子,結果只是不住地說如剛的“不是”,也不去理解如剛的心情。
由於佟玉的“約會”,如剛這次三個星期沒回家了,更遺憾的是,上個星期天,棗花到學校給如剛送吃的,他竟然出去了,不在班裡,讓她等有幾個鐘頭,好歹是李東洋把自己給勸回來了,說他給如剛保管好您送來的東西。棗花今晚看着兒子後,她亟不可待地批評兒子:“你大了,翅膀硬了,幾個星期不來家,你不想俺,俺們可想死你了;再說,你不來,俺去給你送吃的,你可等着俺,跟俺拉拉呱,人都看不着啦,讓俺心裡什麼味啊!”
洪如剛剛來到了家裡,奶奶爺爺更是喋喋不休“看衣服髒的,快脫下來,叫你娘給洗洗;那頭髮也長了,叫俺隊裡理髮的給你剃剃頭去!”
“臉怎麼也瘦了啊,不來家拿點可口的啊,就幹靠在學校吃那點補住的糧食,就鹹菜疙瘩。”
“作業啊,出牆報啊,學校就是事情多,老師也是的,不能叫別人做嗎,就叫俺這個憨孫子幹!”
“剛啊,你大了,心硬了,你可知道這奶奶,爺爺的心啊,把你拉扯大了,不容易呀;你看啊,這月夜抱着你,逃難一氣就走了五六十里,這匪呀,賊呀,還怕傷着你;有點小病,你娘就吃不下飯;病着的那會,你娘連夜也得把你背上青石嶺去看去瞧,那會兒你有五六十斤重,你娘揹着你一路大跑小跑到那離家七八里路的地方給你看病;那年你有‘脾塊(就是肝病)’你娘一急,一天一趟地把你往八里屯街上老楊先生那裡背去給你打針,一氣就是半個多月,你知道嗎,街上離陳圩子可是二十幾裡呀,你娘累成人乾子了,你的病治好了。你小姑帶着你玩,別的孩子碰你一下,你姑都會跟人鬧個不休的。
“跑反逃難時,你爺爲了苦飯給你吃,做點小生意,蹲過監獄,捱過警察傷臉和巴掌;你媽的命也丟在那引河鎮了……都是爲了你啊,疼你啊!”
聽着奶奶爺爺訴說着這些“風裡生,雨里長”的坎坷經歷,爲疼着自己,而甘願付出千辛萬苦的三個長輩,真是“字字血,聲聲淚”,如剛真不知該怎麼報答他們了,他的眼淚流進肚裡,心裡不停地自責着自己的過錯,也不好說別的。
洪如剛只有暗暗下定決心,把自己的學習成績搞好,把自己煉成有用的一塊鋼材,爲國爲民做出貢獻。那時老輩一定會滿意的。
吃飯時,三個老輩們還是對他不住地嘮叨,他理解他們,那是無限的愛,那是心裡對自己放不下而疼愛自己的一種表現。
洪如剛把好吃的往娘、奶奶和爺爺碗裡夾,不多一時,那塊豆腐,那塊粉皮,那塊雞蛋原封不動地又回到他的飯碗裡。如剛高興,如剛心酸,“愛”在這飯碗裡的一口口捨不得讓你吃我吃的菜餚裡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