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屋中,羶味鋪面而來,巴爾罕放好木桌,姜尋想要幫忙卻被推回屋中,很快桌上擺上兩大盆的羊肉,坐在下座,還沒說幾句話,碗中的羊肉卻疊成小山,兩位老人吃完後出去散步,屋中的巴爾罕帶着姜尋喝酒,後來塔娜也端起酒碗,看到姜尋詫異的眼光,巴爾罕言帶醉態道:“大漠兒女哪有不會喝酒的,姜兄弟不要見怪。”
隨着酒一碗一碗地下肚,巴爾罕半倒在桌上,塔娜則是面頰微紅,酒量屬實不凡,姜尋把嘴角的酒擦掉,道:“大漠女子真是好酒量。”
這時巴爾罕嘟嘟囔囔地說一句道:“我夫人是大漠女子中酒量最好的。”聽着他的話,塔娜輕拍巴爾罕的後背,慢慢的酒桌上的巴爾罕竟傳出鼾聲,姜尋擦乾嘴角的油漬,繼續倒酒,詢道:“聽聞大漠寬廣無垠,爲什麼漠軍還要如此侵佔古月呢?”
塔娜回答道:“姜兄弟有所不知,大漠生存環境並不好,當冬天大雪紛飛的時候,很多人家都會因爲草料不足牛羊餓死,當牛羊的無法存活,人活起來就更是艱難,不過你巴大哥非常討厭戰亂,就是因爲這樣一家才遷至此處,可就算遷至這裡,卻也不安生,不說了,陪姜尋兄弟喝酒。”
姜尋輕搖頭道:“再喝就無法離開了。”
塔娜隨即道:“我們的房間很多。”
姜尋站起身行禮道:“多謝款待。”說完,就往外面走去,還沒走幾步,姜尋的頭腦清醒腳步卻有點不聽話,被喊醒的巴爾罕快步來拉着姜尋道:“兄弟留一夜,明日在走也不遲。”說着,巴爾罕領姜尋到空房,老婦人則抱來新的被褥,夜深了,月光照進,醉意散去很多,沒有頭痛或是胃中不舒服可見塔娜釀酒高超,山角的蛐蛐的叫聲格外響亮,這讓姜尋遲遲沒有睡去,起身出去,聽到有動靜的十幾只羊時不時地“咩”“咩”地叫着,姜尋怕羊叫吵醒他們只得回去,透過窗戶這裡正是寂靜無比,樹木彷彿中了定身術一般,在這些雜亂地思緒中,姜尋伴着七零八散的夢,漸漸睡沉。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有狗急促地吠聲,姜尋醒來透窗看去,主屋中燈也亮起來,巴爾罕睡服出門,一隻能有百斤的大黑狗直接撲到他的身上,並不斷地用舌頭舔着巴爾罕的臉,巴爾罕對着大黑狗道:“巴塔,一天沒見到又出偷吃什麼了。”
巴塔搖着尾巴,塔娜從房間裡出來,被吵醒的她臉色不是很好,狗獻媚似的跑到她的腿邊轉圈,隨後就跟着進入屋中,巴爾罕掃視一圈,就要回到屋中的時候,就聽有隱約的聲音喊道:“那畜生跑哪去了,快找。”
巴爾罕站在房子前等待着,沒過多久,一個瘦子從樹林中鑽出來,眼神環視,隨看又跑回去,這時就聽有喊聲道:“老大,快過來,看到戶人家。”
嘈雜的笑罵聲越來越近,從樹林中浩浩蕩蕩走出十幾人,他們看到燈光下的巴爾罕大聲喊着:“看沒看到一隻黑色畜生。”
巴爾罕沒有回答,反倒是羊圈中的咩咩地叫起來,這羣人的聲音興奮地出現顫音,道:“羊,是羊。”不管主人是否同意,一道黑影向聲音處跑出,隨後又跑回去,大聲道:“老大,裡面有十幾頭羊,發了,發了。”
一行人快速地來到巴爾罕的面前,藉助燈光看清那爲首的是個圓頭圓頭,禿了頭的中年人,後面跟着一衆人上身破衣露胸,下身的褲子彷彿要堆在一起,塔娜帶着大黑狗從房間出來,禿頭男人眼光一亮隨後又眯了眼,聲音濃厚道:“我是山上虎馮文東,兄弟你這狗壞我好事,羊我們帶走,來彌補損失。”
巴爾罕沒有出聲,塔娜率先出言道:“不可能。”
馮文東滿臉壞笑,道:“不可能?在這個山頭就沒有我辦不到的事,現在不光是羊,你也要跟我們走。”說完,身後的十幾人同時大笑,馮文東伸出手正要碰到塔娜的臉突然倒飛出去,巴爾罕擋在前面,馮文東費力地從地上站起來,口中罵道:“他奶奶的,你敢撞我,抄傢伙。”說完,衆人把腰間自己磨的長刀握在手中,馮文東再次走來,用刀指着巴爾罕道:“滾開。”
巴爾罕眼中充血,看着那上黑下白的,還留有打磨痕跡的長刀,手中拳頭噼啪作響,馮文東下令道:“砍了他。”衆人大喊着衝上來,姜尋在房中將正要出來幫忙,聽見的卻是這夥人的慘叫,僅僅一個照面就倒下七人,馮文東從後面彎弓搭箭,長箭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塔娜,巴爾罕飛身阻擋,用手握住長箭扔在地上,身上殺氣漸起,道:“你們該死。”說完,後衝來的三人,都被他勒住脖子,一擊斃命,馮文東眼見不好,手腳並用地向遠處跑去,口中還喊道:“等着,你們給我等着。”這夥人的身影化作黑影,巴爾罕平緩心情隨後指着地上的三具屍體道:“我去處理。”說完,身上背一個,雙手各拎一個,朝遠去走去。
這場風波很快平息,就像是夢一般,在巴爾罕回來沒多久,燈火再度熄滅,寅時,日夜交替,東方漸亮,大黑狗趴在門口盯着前方樹林狂吠,衆人醒來,姜尋走出小屋,巴爾罕的目光就像一隻獵鷹,看到姜尋急忙道:“姜兄弟,快回房中,別出來。”
姜尋沒有聽他的,十息間,樹林裡走出的人都是手拿利器,足足有百人之數,人頭傳動,馮文東與一名高大男子從後面走出來,高大男子身穿獸皮,看着巴爾罕問聲音低沉道:“就栽他手上了?”馮文東惡狠狠地點頭,道:“常老大,如果能報仇這些羊我只要一頭。”
常青扭頭一瞥,道:“一頭?”馮文東趕忙說道:“全給常老大,我們要點羊雜讓兄弟們藉藉味。”
常青嘴角一笑,身邊山羊鬍瘦子對巴爾罕喊道:“把羊趕出來,別耽誤我們時間。”衆人笑着,看着密密麻麻的黑影,這無形的威懾力換做一般人早已癱坐。巴爾罕看着衆人目光堅毅迴應道:“滾出這裡。”
常青盯着他,回頭跟衆人道:“兄弟們,你們多少人因爲漠人妻離子散,我們應該怎麼辦?”
“殺,殺殺。”
“上。”
巴爾罕低吼一聲,毫無懼意地衝上去,沒後退過半步,屋中的老夫婦顫顫巍巍地拿着彎刀站在門口,被塔娜推到屋中,巴爾特在人羣中就像虎入羊羣,赤手空拳,氣息不亂,時間久了地上躺下的人密密麻麻,巴爾罕的衣服被撕爛,後背上被砍中兩刀,汗水從額頭上留下,他撿起地上的大刀,殺氣瀰漫,被圍在中間,常青手中的判官筆翻着青光,站到巴爾罕對面,道:“漠人真是強,只有殺了你才能對得起這些兄弟。”說完,青光閃過,欺身近搏,看着直奔眉心的判官筆,一寸短一寸險,巴爾罕大刀直朝常青刺去,忽然,判官筆陡然陡然增長七寸,塔娜在後面大喊着“小心。”
巴爾罕飛快躲閃,但還是被貫穿肩膀,鮮血緩緩流下,塔娜喊道:“卑鄙。”
常青拔出判官筆道:“對付你這種漠人,都是好手段。”說完,用粗布擦着判官筆退到後面,衆人再次把巴爾罕圍起來,血腥刺激着巴爾罕的野性,大吼一聲,像是野獸一般,拿着長刀撲入人羣,很多人都被一擊斃命,常青在後面看着,山羊鬍問道:“大人,任由這樣嗎?”
常青笑道:“咱們的嘴太多了。”
半柱香後,巴爾罕的身後皮開肉綻,屍橫遍地,青草浸泡在血液中,只剩三十多人,看着巴爾罕不斷後退,馮文東雙眼血紅,自己苦心培養的人竟被殺的一個不剩,手法極快連搭兩箭朝塔娜射去,巴爾罕眼中血紅,扭頭大喊道:“小心。”說着連砍數人,面露焦急,但還是被衆人阻擋無法回去。
塔娜看着青光離自己越來越近,下意識地用手遮住腦袋,情形萬分危險,一聲嗚咽,大黑狗飛出撲去擋在塔娜身前,流光就要貫穿它的身體,姜尋拔出聖影身形飛快地特黑狗擋下利箭,箭落在地上,黑狗重新落下地上,姜尋扭頭看着黑狗道:“真是忠誠。”大黑狗看着面前這名救命恩人,搖兩下尾巴,在他褲腳嗅了嗅像是打招呼一般,吐着大舌頭,扭着屁股,就像個黑色的衛士般,守在主人身邊。
常青對剩下的人,喊道:“退回來。”三十多人跑到常青的背後,巴爾罕整個人在血跡中氣息極度不穩,嘴脣也因卻血變得蒼白,他回身看着姜尋,手搭在胸口,艱難地彎下腰道:“多謝姜兄弟。”話還沒說完,塔娜踩越過衆多的屍體,踩着血跡來到巴爾罕的身邊,讓他有靠在自己的身上,巴爾罕目光乞求,虛弱地看着姜尋道:“姜兄弟,漠人與古月雖有芥蒂,巴爾罕以名字擔保沒亂殺過人,如果我死去,能不能幫我照顧女人和父母。”
古月與大漠,姜尋不願出手,扭頭看着哭倒在門口的大漠老人,又看着前面的塔娜,迴應道:“我會給他們送回大漠。”
“多謝!”
巴爾罕往回推塔娜,塔娜用力地攥着他的手,目光堅定道:“姜兄弟天大恩情,你我夫婦此生難報答,我們對着雄鷹起誓,活着絕不分離你忘了嗎?”
巴爾罕挺起胸膛大笑着,將塔娜拉到身後,再次擡起頭目光就像兇狠地野狼,手中的刀又握緊幾分道:“好,在我巴爾罕死前的巴爾罕任何時刻,絕不讓他們傷害到你。”
朝陽如血,山雀不鳴,兩方人就這樣對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