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聽見急促的咣咣咣的敲門聲,瞬間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心裡還有點不太樂意的感覺。
但是,一般這種砸門聲音發生都是有緊急情況的,比如誰家的人病了,趕緊請醫生去處理。其實小病小災的,現在山娃就能根據病情配藥,何況很多病,並不是藥物治好的,藥物只是個安慰,更多靠的是病人自身的免疫力。發燒了,用塊破布沾涼水敷在額頭降溫應該是挺有效果的醫學技術了。最多再配上一點自己採回來炮製好的草藥,也就可以了。
張先生也會去鎮裡的衛生所進點消炎藥,尤其人吃壞肚子,用點消炎藥見效快,但絕大部分不用,都是最簡單的草藥治療。那時候本來人的壽命就短,農村缺醫少藥也是正常現象,何況農民無論在哪個社會,都是最底層的存在,命也就沒那麼值錢。看官可能聽說過早前汽車撞人後同命不同價的社會現象,就是說一個農民被撞死賠償遠遠低於城裡人。當然,越不值錢的命似乎越硬實,所以很難說村民的病是自己好了,還是真的張先生的草藥起了作用治好的。
說到越不值錢的命越硬實,我沒法說是普遍現象,但看官可能發現,尤其在農村,一個光棍,沒人管,得了腦血栓,自己不做飯吃就得餓死,往往這種人腦血栓後很快可以恢復,而且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生活。往往那些有人伺候的,真的就恢復不過來躺炕上慢慢就完了。
所以,有時候強迫身體出問題的老人自己伺候自己,雖然有點不近人情,但對老人似乎也有好處。有人伺候,身體可能會垮的快,自己伺候自己,可能就相當於鍛鍊,往往會身體好,這也許也是生命在於運動的具體體現吧?
今天急促的敲門聲之外,還有玉蓮的大聲喊叫,這聲音都有點變形了:山娃快開門,你師父可能出事了,趕緊找人進山去找,山娃快開門…….
山娃聽到這話,本來以爲也沒啥事,最多師傅沒回來而已,但聽到玉蓮變了形的喊聲和着急的砸門聲,知道可能真的出事了,於是趕緊蹦到地下,登上褲子繫上腰帶,穿上褂子,趿拉上已經破了洞的鞋子,連褂子釦子都沒繫好,趕緊打開門,並且說,師孃別急,我師父究竟怎麼了?
門開的突然一些,玉蓮正在用力拍門,隨着門開,玉蓮一個趔趄跌進屋內,差點與山娃再次來個滿懷擁抱。今天的山娃其實挺狼狽,如果你仔細觀察,昨天晚上山娃用水清洗的褲子上那塊溼黏的地方,四邊明顯有一圈汗漬樣的東西。所以,其實這種情況下,褲子要全部用水清洗的,而不是就清洗髒了的那一塊地方。但山娃換洗衣服有限,加上天太晚,所以昨晚就對付洗了一下褲子髒的地方。
玉蓮趕緊站穩並氣喘吁吁的說,二驢子從山上回來,撿到了你師父的藥鏟,四圍找了你師父半天沒找到人,還在周邊發現了狼的腳印,怕是你師父出事了,所以跑回來報信。二驢子已經往村東邊去找鄉親們幫忙,讓山娃趕緊去村西邊去喊鄉親們。
這時候的山娃也害怕了,因爲按師傅的教導,命在藥鏟在,採藥的人藥鏟丟了,那等於丟命啊,何況又看到了狼的腳印,前師孃和孩子都是被狼吃的…….
山娃越想越害怕,顧不得其它,趕緊告訴玉蓮待在藥鋪,自己飛也似的往村子西頭跑去,邊跑邊喊叔叔嬸子大爺大娘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爺爺奶奶們,我師父張先生進山採藥可能出事了,大家有空的幫忙去找人啊。
山娃着急,聲音又大,很快張先生可能出事的信息就傳遍了村子。張先生畢竟是赤腳醫生,誰家的大病小情,甚至婆子生孩子接生,都離不開他,所以張先生出事就是大事,能停下手裡活幫忙的,都放下手頭的活,趕緊跑到藥鋪集合。
這時候二驢子也通知完畢,來到了藥鋪,藥鋪前挺寬敞,是個人羣常常聚集的地方,所以有時候村裡有事就在藥鋪前集合開會,村部那兩間破房子都快塌了,所以當年村裡或者叫大隊,經常會有全體村民會議,因爲村部要塌了,大部分會議都是在藥鋪前的類似小廣場的地方開的。
村民陸續趕來,七嘴八舌問情況,這時候二驢子把已經說過的情況又描述了一遍,這能有什麼辦法,只能進山找人了。
進山也不是隨便進的,當然很多村民對山裡都很熟悉。但需要分組組織,不同分組到不同方向尋找,這樣才能達到效率最大化。於是由二驢子主持,簡單分爲六組,每組安排了帶頭人,按不同方位,大家開始分頭向山裡進發,去尋找張先生。
玉蓮這時候不能進山,要在家裡看家,要統籌綜合每路尋找人的信息。
山娃跟二驢子一組,他們組的任務就是二驢子撿到藥鏟的地方,再去拉網式搜索。
就這樣,大家帶上應用之物,有的扛着鐵杴鎬頭,有的拿着繩子和斧頭,按所分的組,去往不同方向,開始了尋找張先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