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巴:“你確定他會回覆你嗎?”
迪亞略作遲疑,然後搖搖頭:“我確定不了。”
“那你是認爲我和他聯繫,他就會迴應我?”辛巴眉梢微微上挑,不等她作答,就接着道:“我對他是有恩,但那點恩早已被大汗用盡。”
“國師應該是喜歡小姑姑的。”迪亞握緊垂在身側的雙手,略顯急切道:“小姑姑多年來一直沒嫁人,國師不也沒娶妻麼,我覺得國師心裡八成是有小姑姑,才潔身自好,從不曾與旁的女子有過親密接觸。既如此,小姑姑若開口相求,國師興許就會答應,幫咱們搞到大晉秘密武器的製作法子。”
辛巴自嘲一笑:“國師沒娶妻並非是因爲我,而是尚未有女子入他的眼,你走吧,我曾發過誓,不再求他辦任何事……說起來,饒是我沒發誓,也早已沒資格再向他任何要求,他不欠我什麼,更不欠突厥什麼,你還是別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爲好。”
“小姑姑難道就不擔心突厥滅國嗎?”迪亞嘶聲喊道。
“世間萬物皆有自己的命數,不是你我擔心什麼,它就不會發生。”辛巴眼瞼微垂,低語道。
“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迪亞眼裡淚水滾落,喃喃着轉身往帳門口走。
五日前的傍晚時分,宮澈和白子歸併肩站在一半山腰上,任山風拂面而過,半晌過去,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清新淡雅的梅花香縈繞鼻間,終於,宮澈啓口:“你就沒什麼話要與我說?”
“突厥那邊有聯繫我。”
白子歸臉上沒什麼特別情緒,語聲輕淺,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讓你出手相幫,對付大晉?”宮澈聞言,神色同樣不見絲毫起伏。
“要我想法子提供炸藥的製作方法。”白子歸如實道。
宮澈:“從我這入手?”
白子歸未語,算是默認。
“你怎麼想的?”宮澈清潤的嗓音在靜夜中漫開。
“我沒有想法,也無需去想。”白子歸道。
宮澈眼裡不知何時染上了笑意:“輕狂很厲害。”西北那邊的戰事他有聽說,得知一封封捷報傳回京城,他竟然感到與有榮焉。
“嗯。”白子歸頷首。
“輕狂在乎大晉,所以,即便我和宮中那位不對付,我也不想看到大晉遭殃。”宮澈說着,轉頭看他一眼。
白子歸凝望天邊彎月,啓脣:“我和突厥已無任何關係,你放心便是。”
“子歸……我是信你的,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亦或是將來,你都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宮澈輕嘆一句,靜靜地看着眼前靜寂的夜色:“你覺得宮中那位患病的消息是真是假?”他陡然轉移話題,白子歸先是一怔,旋即目露疑惑,問:“是想到什麼了嗎?”
對上他的眸,宮澈脣齒間漫出:“我就是覺得一切發生的太過巧合。”
“是否巧合我不知道,但就京中傳來的消息,他可是在宮裡呢!”頓了下,白子歸又道:“而且他着實患病,偶爾在宮裡走動,氣色尤爲不好,這些消息無都有經過鄔先生他們確認。”宮澈眉頭微皺,若有所思道:“我總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你想好怎麼做了?”白子歸問。
宮澈搖頭:“暫時還沒有。”他得好好想想。
朝中,文武官員就突厥求和一事的爭議,終於在文帝一句“拒絕求和,一戰到底”中止息。
雲漢卿收到宮裡送來的信函,心中欣喜自不必多說。
“公子和莫公子在突厥王庭附近已隱藏多日,這下可算是能行動了。”秦五進入帳中,聲音裡難掩喜意。“放了?”雲漢卿擡眼問。
秦五頷首:“天黑前公子應該就能收到主子的密信。”
“突厥王庭那邊的情況甚是詭異,你迅速去傳幾位將軍,還有從宮學來的諸位前輩過來議事。”雲漢卿看着桌上的簡易地圖,沉思半晌,一臉嚴肅地道出一句。突厥王庭那邊的情況,雲輕舞和宮衍爲免打草驚蛇,遠距離觀察兩日後,心中生出不少疑雲,於是,他們在等文帝決策的同時,將突厥王庭這邊的詭異之處在密信裡與雲漢卿詳細說了遍。
屈指叩擊着桌面,雲漢卿暗忖:“練兵?井然有序?大霧?這是每日日常,還是故弄玄虛,以此遮掩什麼?”沒錯,整個草原已連續數日被大霧籠罩着,爲探情突厥人的動靜,雲輕舞和宮衍有悄摸着靠近,然,不管他們是如何猜測的,那響徹天際的練兵聲,還有突厥人井然有序的生活,都是真切存在的。
看似再正常不過,但云輕舞兩口子就是覺得其中有問題。
於是乎,他們沒有輕舉妄動。
邊靜下心等文帝的決策,邊思量着突厥人的詭異之處。
夜幕如期落下,密林深處,雲輕舞秀眉微蹙坐着篝火邊,道:“大營那邊遲遲不見傳消息過來,這還真是讓人費解啊!”
宮衍眼瞼微垂,盯着燃燒的篝火,輕語:“宮裡不傳出消息,大都督就是再急也沒有法子。”
“支持求和的官員都是些軟骨頭,要我說他們就不該在朝爲官。”雲輕舞眸光清冷,幽幽道。
“聽你的,等回京後就罷免他們。”
擡眼,宮衍眸光寵溺地看向媳婦兒:“咱們就安心再等兩日,我相信最終的結果絕對是一戰到底。”
雲輕舞正要啓口,忽地站起身,笑着道:“小灰送信來了。”就在她音落的瞬間,一隻灰鷹落到她的肩上,解下竹筒,取出密信一看,雲輕舞深吸口氣,注視着宮衍道:“被你言中了。”宮衍接過她遞來的密信,垂眸看了遍,而後催動真氣到掌心,立時,那被他攥在手裡的密信化爲灰燼,從他指縫中零零灑灑飄落,消弭於空氣中。
“我今晚再去探探突厥王庭。”
“一起。”
“你留下好好歇一宿,指不定咱們明日有場惡戰。”
“我不累,走吧。”
雲輕舞說着,就提步準備走,宮衍無奈,只得同意她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