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嚇唬,遇到善人 “嗯。”沐瑾乖覺地點點頭,心裡的小人兒抱臂直打冷顫,暗忖:“笑容好滲人,衍,兄弟我遇到小魔女了!”
“你在打量我?”收起笑容,雲輕舞臉色驟然又變冷:“信不信你再打量,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喂狗吃!”身上掛着傷,一雙桃花眼還不老實,麻痹,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姑娘乃當世奇女子,今日留在下一命,我就想仔細瞧瞧,好記住姑娘您的芳容,也好來日重禮言謝。”沐瑾道。
雲輕舞擡腿踢他一腳:“回答正事,否則,我立刻取你性命。”素手擡起,殘月已抵至他的脖動脈處。
迎上她冷冰冰的視線,沐瑾淡然道:“我說了姑娘可得替我保密,要不然,這條命你拿走就是。”
“說。”雲輕舞脣微啓,吐出一字。
沐瑾看出她是答應了,於是道:“在下姓沐,單名一個瑾字,受命暗查嬰兒失蹤一事……於兩日前發現與血幻宮有關,便……”將自己辦的事,還有受傷的經過,簡單敘說完,沐瑾便不再說話。說來也怪,他竟對雲輕舞未生出一絲不信任,就那麼竹筒倒豆子,把極其機密的一件事,道出了口。
待語落,連他自己都感覺很不可思議。
信任?
他信任她,信任這個不知身份,不知名姓的女子,就像信任衍,信任他自個一般。
真是奇了怪了!
“受誰的命?”
雲輕舞擰眉思索片刻,擡眼看向他問。
“太子。”沐瑾道。
“……”聞言,雲輕舞明眸微閃,確認道:“太子?”沐瑾點頭:“沒錯。”怎麼?她不信?罷了,信不信於他來說無所謂,隨這小丫頭愛咋咋地,於是,他又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在於你。”看到他的大.鳥,又那麼兇巴巴,且要將他的大.鳥削掉,這樣的女子身手再怎麼了得,再怎麼吸引人的注意力,他也是不會沾染的!
留意到他臉上的表情變化,雲輕舞倏地心火上涌,怒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反之亦是,所以,小爺剛瞧你那無恥,bt樣,你的主子必定也好不到哪去!”
沐瑾聞言,盯向她,喝道:“姑娘,你別太過分了!我怎麼就無恥,怎麼就bt了?還有,太子是怎樣的人物,由得你評說嗎?”聽了他的話,雲輕舞轉怒爲喜,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甜美微笑,道:“你不無恥,你不bt,爲何要做暴露狂?打眼看你就不是好人,算了,我不殺你,但我可以閹.了你,讓你再也不能和女人做那種事,這比殺了你更能讓我心情愉快!”
麻痹,姐兒的易容術已近乎出神入化,卻被這貨一眼識破性別,如若不是接觸女人多了,又豈會練就一雙火眼金睛?
哼哼!你不是厲害嗎?
那姐兒就專往你心窩子裡捅,看你還嘴硬,還敢呵斥姐兒!
雲輕舞打定主意,欲嚇嚇沐瑾這廝。
“姑娘可真夠狠,與女魔頭沒兩樣!”額上冷汗涔涔,沐瑾注視着某女,只覺其甜美的笑容,宛若惡魔在叫囂。是,他是不在乎生死,但要他少了大.鳥,前往地府報到,這未免太傷人了!他額上滲出的冷汗,雲輕舞看在眼裡,這無疑令她心情大好。
色痞子也知道怕,哼,這就好!就當姐兒給你點教訓!
“跑!”對上她危險的眼神,沐瑾覺得自己不能再做待宰的羔羊,任小魔女削掉自己的小兄弟,於是乎,他不顧身上有傷,轉身就往林子深處跑。僅剎那間功夫,已竄出去數米遠。雲輕舞臉上浮出一抹驚訝,跟着眸光戲謔,笑道:“想跑?那也得我願意。”
沐瑾狼狽啊,今日是他平生第一次在女子面前逃跑,且顏面盡失,這要是回到京城,被人知道他今日的遭遇,還如何做人?
“速度不錯。”伴音落,雲輕舞凌空翩然落下,嘴角噙着惑人的笑容,已擋在他身前。沐瑾身上吃痛,喘氣急促,看了她一眼,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姑娘,你我之間有那麼大的仇恨嗎?我說了我不是有意闖入你的地盤,也向你解釋了出現在你地盤上的緣由,至於露出我的小兄弟,那是我實在憋得難受,就掏.出來放放水,當時並不知姑娘您就在一旁。”許是連嚇帶跑,丫的出了點汗,感覺腦袋不再暈沉,就是身上的熱感也散去不少。
雲輕舞沒有說話,只是挑眉,笑盯向他,但她的眼神,卻仿若在說:“小砸,你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嗎?姐兒看你現在還能往哪兒跑。”
半晌,待沐瑾喘氣喘得差不多了,她才啓口:“怎不跑了?”
此刻的她,就像是戲耍老鼠的貓兒,調皮而精怪,看得沐瑾連翻眼皮:“公子我的一生雖短暫,但該體驗的都已體驗,也算是沒什麼遺憾了,不過,士可殺不可辱,就算是公子我警告你,一旦你真讓我屈辱而死,那麼即便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這小丫頭片子的!”說到後面,他眸光冰寒,語氣甚是冰冷。
稍頓片刻,他神色恢復平和,桃花眸中還染上了絲輕佻的笑意:“知道我做鬼後要怎麼對你嗎?”雲輕舞做洗耳恭聽狀,就聽丫的道:“我會讓你體會什麼叫鬼壓身,而且以各種花樣折磨你……”
“小伎倆,你以爲這樣我就怕了,就會放過你?”麻痹,桃花眼,禍水臉,長得人模人樣,張口卻污言穢語,簡直不要臉!雲輕舞暗自腹誹,表情卻沒甚變化。沐瑾怔怔地看向她,難以置信道:“你,你還是不是女人?”沒反應,聽他說那些葷話,這小丫頭片子竟沒絲毫反應,我去,本公子的身心嚴重受創鳥!
雲輕舞擡起素手,淡淡道:“我是與不是,你沒機會知道了!”沐瑾張大嘴,只覺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睜開眼,沐瑾發現自己在一間簡樸,卻不失雅緻的屋子裡躺着,不由暗忖:“是誰救了我?是誰從那小魔女手中救下我的?”慢慢的,他擡手往自己胯.下一探,那涌上心頭的擔心瞬間消散:“鳥兒在呢,小魔女並未得手!”
“咯吱”一聲,門從外被推開,他轉過頭,望向門口,就見一小童端着托盤走了進來。
“你是誰?這是哪裡,我怎會到這的?”
丘寶將托盤放到桌上,上前扶起他靠坐在牀頭,然後端過湯藥道:“我家公子救你回來的,不僅給你醫治了外傷,並用內力給你將內傷也調理的七七八八了,這是今日的湯藥,你快喝吧!”
眼瞼微垂,看向自己身上,沐瑾發現,那幾處劍傷都被包紮完好,試着運轉真氣,發覺體內無絲毫不適,禁不住暗道:“蒼天有眼,讓我走運,遇到大善人了!”
見他發怔,丘寶皺了皺眉,道:“沐公子還有什麼需要嗎?”三天前,少掌門披星戴月,救這麼個人回來,可苦了他這小身板了,又是幫其沐浴換衣,又是煎藥喂藥,好苦逼有木有?“你知道我姓沐?”回過神,沐瑾目露詫異。
丘寶道:“是我家公子說的。”說着,他將藥碗遞到沐瑾手中:“快趁熱喝了吧!”
沐瑾疑惑地問:“你家公子認識我?”
“認不認識我不知道,但我家公子說你姓沐,又幫你療傷,總不會是你的敵人。”說我,丘寶就轉身往門口走。沐瑾喚住他:“在下昏睡幾日了?”丘寶頓住腳,回頭道:“算上今天,已有四日!”
之所以救沐瑾這廝,無非是與宮衍有關。
雲輕舞不知自己具體是如何想的,總之,在聽到“太子”兩字那一刻,她便沒了殺心。這幾日,她除過練功,也有仔細想過,就算她再不承認,身份上也是大晉的太子妃,也是那滿肚子黑芝麻的女人。
咳咳咳……僅是名義上的女人。
可饒是這樣,她也不能冷血到,看到他的人奉命行事身受重傷,命懸一線,而不出手相救。
因此,她那晚隔空點了沐瑾的昏睡穴,將人帶回到道院,並以最快的速度幫其清創縫合,調理內傷。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盤膝懸坐于飛瀑下方的天然湖中央,雲輕舞雙眸閉闔,專心地修煉着,忽地,她睜開眼,雙掌同時擊出,一股澎湃的掌力登時迸發而出,轟鳴聲響,竟將傾瀉的飛瀑打得往上倒流,也就在這時,一束白光自她頭頂乍然而現,直衝向高空。
在光芒周圍,環繞着不少上古虛影,但不仔細看,根本留意不到。
那些個虛影千姿百態……
每個都是古老神明的影像,它們散發出的氣息尤爲強大,仿若在恭賀少女衝關成功。雲輕舞擡起頭,往頭頂上空看了眼,嘴角漾出一絲輕淺的笑容:“我衝破鞏固期了,我衝破鞏固期了!而且竟奇蹟般地引來了上古神明共鳴,姐兒真是太棒啦!”
逸塵有說過,達到合之境的武者,就算能引來上古神明共鳴,那也是到衝破大圓滿纔會出現。但,真正到大圓滿的武者,百人中也不定有一人能引來上古神明共鳴。呦呵!如此看來,姐兒豈不是太牛叉了!
有靈脈不說,還在衝破合之境鞏固期這一刻,便引來上古神明共鳴,這世間哪個能和她作比?
雲輕舞興奮至極——姐兒終於踏上強者之路第一步鳥!
片刻後,上古神明之影逐漸散開,化作無數似螢火蟲般的光點,與它們環繞其中的那束光柱,齊向雲輕舞身上聚來。體內轟鳴聲響,雲輕舞雙手結印,雙眸重新閉闔在一起。“太棒了!姐兒的氣池已變得如此之大,不,現在用氣池來形容有些小家子氣了,應該說是氣湖,對,就是氣湖……”心中歡喜雀躍,某女有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要衝破大圓滿,於她來說,將會極其容易。
“倘若衝破大圓滿後,我是不是還可以往無極境沖沖?師尊說,武道修煉除過人、地、天、合四個大極境外,還有一人類難以企及的無極境。難以企及?姐兒就偏不信邪,屆時一定得試試!”
兩個時辰後,雲輕舞將上古神明共鳴帶給她的力量,盡數融於氣湖中後,這才收斂氣息,緩緩睜開雙眼。
道院竹林中,逸塵盤膝坐於琴案後,修長的十指搭在琴絃上,久久沒有彈出一個音符。
“小丫頭衝破合之境鞏固期了,並引來上古神明共鳴,想來距離衝破大圓滿爲時不遠了!”
丘寶在旁站着,見師父自聽到那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看到空中出現的光束後,就停止撫琴,既不語,也無甚表情變化,這令他心裡頓感酸澀不已。
“師父,少掌門可以晚點下山嗎?”抿了抿嘴兒,他小聲問。
“終究要離開的。”
逸塵嘴角微啓,緩聲道出一句,接着,淡然悠遠的琴音自他指尖嫋嫋升起,在竹林上空瀰漫而開。
皇城,太子東宮。
月華如水透窗而入,宮衍神色冷峻,看着靜影道:“不惜一切代價,要將人找到!”攥緊手中傳來的飛信,他眸中有着難掩的怒意:“傳我的令下去,全範圍尋找血幻宮的據點,發現一個
剷平一個。”
“是!”
靜影揖手領命。
“去吧。”
擺擺手,宮衍轉身望向窗外。靜影無聲告退。
“瑾,你不會有事的!”夜色靜寂,月光清涼,他薄脣緊抿,心裡怎麼也平靜不了。爲保全幾個血滴子,就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這是不將他的話放耳裡麼?負在身後的雙手收緊,宮衍漆黑如墨般的星眸中,痛色涌現:“這一世,若再讓你遭遇不測,要我情何以堪?”
這一夜,他沒有安寢,就這麼站在窗前,一直到天亮。
宣露殿,文帝上完早朝,正在批閱摺子,李福躬身進殿稟報:“皇上,皇后娘娘求見。”手上動作一滯,文帝眉頭緊皺,沉默良久,方道:“宣。”給太子納側妃,爲皇室多延綿子嗣,他不是沒有想過,但太子不點頭,作爲一國之君,他的臉面是有些掛不住,但身爲父親,孩子不願,他也不想過分強求。
讓他難做的是,皇后一日日地來宣露殿,爲太子納側妃一事覲見。
倘若她提出的側妃人選,是旁的世家小姐,他倒可以找太子再談談,勸說給東宮添上一兩個女子,畢竟太子妃有疾在身,太子也需要有人在身邊伺候不是。然,皇后提出的太子側妃人選,卻是雲尚書的嫡次女,是老太師的嫡親孫女,這要是將人納進東宮,太子妃的身份豈不尷尬?
而他,又如何面對雲卿?
拋卻昔年在沙場上的護駕之功不說,單就雲卿爲大晉百姓長治久安,所做出的貢獻,也讓他不能不顧其女的感受,下旨成全雪丫頭。
“臣妾參見皇上。”
皇后走進殿中,在殿中央站定,神態端莊,面向文帝行禮道。
“皇后不必多禮。”文帝擡手,龍顏上看不出絲毫情緒。皇后謝恩後,嘴角動了動,柔聲懇求道:“皇上,雪兒打小就愛慕太子,現在她僅僅只想陪在太子左右,您就成全她吧!”側妃?太師府嫡小姐,就算是給皇子做側妃,這無疑也是受委屈的。可即便如此,皇上依舊不下指婚聖旨成全,就是太子,也連一句話都沒有,他們可真維護三房那廢物!
文帝坐正身形,凝向她,語氣無波無瀾,道:“皇后,你覺得朕答應將雪丫頭指給太子做側妃,這樣真合適嗎?”
“不合適?爲何不合適?”皇后故作不解,只見她上前兩步,道:“舞兒的情況皇上是知道的,這往後有雪兒這個堂姐從旁提點,也能制止她整出什麼亂子出來,這於太子,於我大晉江山穩固來說,都是有莫大好處的。”
“就她們堂姐妹在雲府的身份,你覺得讓她們一起伺候太子,一點問題都沒有?”
文帝目光幽深,凝注在皇后身上,這令其只覺自己的心思似被看穿一般,可她暗自告訴自己,不能心神不寧,更不能露出慌亂之色,片刻後,她調整好心緒,擡起頭,如水般的眸子對上文帝的視線,道:“太子妃純真可愛,雪兒又是個識大體的,她不會沒了分寸,做出傷害太子妃之事,更不會讓太子難做。”
“是嗎?”文帝眼裡精芒涌現,臉上表情沉寂而穩重,卻又不失威儀,厚重,只聽一字一句道:“太子大婚後沒多久,老四便時常出入太師府,皇后能告訴朕這是爲什麼嗎?”皇后聞言,頓時臉色微變,沒等她啓口,卻聽文帝又道:“老四的正妃已進門有五年了吧,卻一直沒見有喜傳出,莫非老四不喜他的正妃,想另娶佳人入府?”
“皇上,澈兒夫妻關係極和睦的,這一直不見有喜脈傳出,也不能怨孩子們,是,是還沒到時候,對,就是還沒到時候!”
穩住稍顯慌亂的心緒,皇后替寧王夫婦解釋道。
“皇后,你不僅是太子的繼母,更是他的嫡親姨母,朕不希望因某些利益,看到兄弟鬩牆之事發生,你可明白朕的意思?”皇后怔愣在當場,那是怎樣的眼神?從來沒有過的,他從來沒有用那樣的眼神看過她,沉冷,尤爲沉冷,宛若一把匕首,直直插.進她心中。
警告,他是在警告自己嗎?
不,他不會看出什麼的,就目前爲止,她還什麼都沒做,澈兒更是什麼都沒做,那她慌亂什麼?
知道了,她知道了,他在試探自己,試探她有無那個心思。
定是這樣的。
想通後,皇后心下輕舒口氣,眉眼低垂,語聲輕柔道:“皇上說的是,兄弟鬩牆之事,臣妾也不願看到,因此,在澈兒年幼的時候,臣妾就告誡他,務必要約束好自己,絕對不可以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些年來,澈兒的一言一行,還有他做的事,皇上也是看到的。”
文帝嘴角微抿,注視着她,半晌才道:“老四若對雪丫頭真有意,而老太師和雲尚書也願意的話,朕可以將雪丫頭指給老四做側妃,皇后以爲如何?”
“皇上,這,這萬萬不可!”皇后臉色一白,急聲道:“澈兒是時常出入太師府,可是他對雪丫頭並沒那個意思,他只是代臣妾前去探望父親和母親,偶爾與燁兒他們在練武場切磋下武道,旁的想法他真得沒有。”
說到這,她跪倒在地,拿起帕子邊拭淚,邊低泣着將話題拉回雲輕雪身上:“雪丫頭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昨日下午嫂嫂進宮,說,說那丫頭現在連牀都下不了了,做夢都在叫着衍兒的名字,她每天都在哭,不吃不喝,就哭求臣妾的兄長和嫂嫂,別把她許給別的男兒!”
文帝不語,皇后口中之語愈發變得悽楚傷痛:“臣妾的母親爲此也病倒了,就是父親,就是父親近來也愈發沒了精神,皇上,您是知道的,臣妾的父親和母親,還有兄嫂,都極寵雪丫頭的,看到她因爲癡愛太子折磨自個,他們既心疼,又滿是無奈啊!”
“你先退下,朕會好好考慮考慮這件事,改日再給你答覆。”皇后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麼,卻知道自己不能,不能再多言一句。因爲皇帝的聲音明顯帶了絲冷意,且有着不容辯駁的莊重與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