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些當初被自己嫌棄的裝備救了自己的命,幾個人對這些裝備就肅然起敬了,
“將軍,說起裝備來,我們真得好好的感謝您,不到關鍵時刻,真的不知道這些東西是這麼有用的。”
劉柱聽到這裡,也禁不住地感概着,心裡對萬將軍更是感激不盡。
“我也沒想到裝備會這麼有用的,當初,我也有些嫌麻煩。”
萬欽山也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當初山杏提出必須要帶着這些東西,雖然自己是聽了她的勸,但心底裡還真不是百分之百的贊同,
“這個建議是山……木口提出來的,她爲此跟我強調了許多遍,讓我一定要傳下令去,讓你們當成命令來執行,沒想到,會真的救了戰友們的生命。”
山杏沒想到萬欽山能直接把自己揭出來,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道怎麼接過話來纔好,
“木口,竟然是你提出來的建議,我就說麼,誰能這麼聰明,真是太謝謝你了,你的這個建議,讓我們熬過了絕望的十天,好在最後我們看到了營地上掛着的紅燈籠,雖然只是那麼小小的一個紅點,卻照亮了我們四個人的心。”
想着趙輝無意中看到了那一點點紅的時候,驚異地叫了起來,然後大家湊在一起看,反覆地看,仔細地看,最後確定了那是燈籠散發出來的紅光,幾個人簡直是興奮得要暈過去了,他們當時並不知道那一線紅光是軍營裡的,只當是草原上牧民的帳篷呢,可不管是什麼地方的光亮,只要是有光,那就有一線生還的希望,所以,幾個人決定立刻行動。
四個人那時真的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可這一點光,給了他們無盡的希望,鼓足了身上所剩下的最後一點力氣,趁着黑夜裡燈光明顯,深一腳淺一腳地向着燈光一往無前地來了,可看着近,走起來卻是那麼遙遠,走了一夜的幾個人,在天色已經大亮了,還沒有走到地方,他們幾乎認爲自己在失去了燈光後,走錯了方向,好在,有不甘心的戰友,繼續出去尋找,竟然奇蹟般地與他們碰上了。
被戰友們帶回營地的那一刻,泄下了所有的力氣了防備,整個人都癱了,不過,回家的感覺真好,從來不知道,軍營對於自己來說,竟然是這麼親切的所在,
“當我們在看不到燈籠也看不到人的時候,真的有些絕望了,卻在即將放棄的那一刻,看到了來接我們的戰友,那一瞬間可真是……”
王源這個話嘮都哽咽了,一串眼睛滴進了浴桶裡,大家全都靜默了。
去接人的戰士們,並沒有想到被戰友感激,他們只是想盡自己的一點兒力量,希望能出現奇蹟,結果當奇蹟真的出現的時候,他們也只是爲戰友的生還還高興,並沒有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現在聽到戰友如此說,他們的心裡都爲之一顫,也許,感情這個東西之所以珍貴,就在於它在不經意間的流露,不刻意,不做作,卻讓你心神都會之顫抖。
萬欽山朝山杏走了過去,執起了她的手,這個女子太讓他驕傲了,今生能有她陪在自己身邊,是他永世的幸運,可被萬欽山突然握住手的山杏卻有點毛了,這一屋子的人呢,他是要幹嘛,
“你快點放開。”
山杏小聲的說聲,卻是盡了全力在掙扎。
萬欽山不但沒有放開山杏的手,還把兩人相握的手舉了起來,
“讓我們在全軍營裡掛上燈籠的,也是這一位戰友,她說,只要有哪怕一丁點兒的希望,也要盡百分之百的努力,我們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戰友,也絕不讓戰士們寒心,你們該感謝的,應該是她,她所做的,遠遠超過了我這個將軍該做的,她讓我知道,原來,我的責任竟然有這麼多,而我,卻忽略了。”
是啊,以爲只要指揮好戰鬥就可以了,其它的都不重要,現在才知道,這些零零碎碎的日常有多重要,關鍵時刻,它們是能救命的,
“該檢討的是我纔對,我是軍需的主管,這些都應該是我該想到,並提出建議給將軍的,現在竟然讓一個親兵侍衛替我做了這些,我才應該慚愧。”
牛大壯搶着站了出來,他覺得這是他的責任,是他需要負的,而他沒做好。
“木口,竟然又是你,你可讓我怎麼感激好呢。”
那一邊的王源,聽到這燈籠還是山杏的功勞,哪還注意聽別人的說話,忽拉一下從浴桶裡站出來,就想要撲到山杏面前去,萬欽山以最敏捷的身姿擋在了山杏的面前,讓她看不到眼前尷尬的一幕,而萬智則一步躥到浴桶前,把王源按回了水裡,不讓他再瞎撲騰。
邊上的軍醫剛纔也是聽得入神了,現在經過王源這麼一鬧騰,纔想起來這幾個還有傷呢,
“你們都快點洗完了出來,身上還有傷呢,泡久了不好,別把輕傷變成重傷,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旁邊的人一聽軍醫如此說,都擼胳膊挽袖子的要上來幫忙的,嚇得四個人噼哩撲愣的,很快就洗好。
聽到軍醫說他們除了腳上的凍瘡,其它並沒有傷處,山杏很納悶,
“王源,你既然沒有受傷,那你回來的時候,那一身的血水是怎麼弄的?”
王源就嘿嘿地樂了,
“說起這個,可有得講了,咱們還是從頭講吧,我們在外面的事情還沒說完呢,現在繼續。”
“我們幾個當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得來,所以從開始吃東西,我們就儘量節省着,炒麪衝得稀稀,只要餓不死就行,在那樣的冰天雪地裡,有湯有水的已經很幸福了,既然知道食物少,我們也就沒心思管那個副將軍了,本來想要殺了他的,可如果是在戰場上,我們還下得去手,這在荒涼的雪原上,殺一個無力反抗的人,我們幾個也確實是手軟了,就決定放他走。”
說到這裡,四個人都是有點兒心虛地看了萬欽山一眼,畢竟那位可是敵軍的副將呢,就這麼讓他逃了,也確實是有點兒說不過去,
“那樣的情況下,是人都會下不去手的吧,這不怪你們,而且我還很爲你們自豪,有這麼坦然純樸的胸懷。”
反正也沒有得到自已軍營的消息,就算是逃出去,危險性也不算太大。
“放了一個敵軍的副將,總之是不對的,只是,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副將卻不願意走,他也知道,如果沒有我們的食物,他可能死得更快,可我們也沒有多餘的食物給他,他就說要用他們軍營的消息,換我們的食物,這可是大出了我們的意外了,不過,在我們幾乎放棄拷問他的時候,有消息總比沒消息好,所以,我們就用一袋炒麪,換了他的軍營消息。”
“他說了消息給我們後,也是一臉的痛悔,他說他再也不能回軍隊去了,他對於軍隊,就是一個罪人,可是,人總要活着,才能看到希望,他想要活着回去,看看自己的老母親,對於這位副將,說實話,我沒有鄙視,只有同情,每個人的選擇都會不同,如果是在戰場上抓到他,我相信他是絕不會投降或者告密的,但在那樣特殊的環境下,人的決定就會有所改變。”
帳篷裡一片沉寂,都在各自思考着,如果是自己,又能做到如何,
“副將走了之後,我們就開始逃命的生涯了,先是選擇方向,可是,一望無際的雪野上,哪個方向都看不到盡頭,我們幾乎絕望,如果走的方向和我們軍營的方向相反,那我們四個人,就註定了是死路一條,天色漸晚,我們決定先歇一宿再說,可是這樣的雪原,沒有木柴的情況下,睡覺就等於送死。”
王源看了一眼緊張地站在自己牀邊的山杏,眼裡的感激越來越明顯,
“那個時候,還是木口救了我們,我想起他跟我講過的故事,在有雪的地方,如果想要過夜,是很危險的,但你可以把雪壘得高高的,然後拍實了,再從裡面挖出一個空洞來,洞口要越小越好,開的方向也要被着風,我就把這個想法跟他們三個說了,都決定要試一試,總比直接凍死要好。”
“結果是,我們還活得好好的,在那個雪窩子裡,我們四個人把地上的雪清乾淨,然後儘量多地薅了些雪下面藏着的草,然後鋪在凍土上,四個人擠在一起取暖,沒想到,我們真的挺過來了,那個雪窩子可真暖和。”
王源看了看山杏,現在在他的眼裡,山杏就是救命的菩薩,
“晚上我們又按照山杏講過的北斗七星,尋找了一下方向,就按着這個方向一往無前了。”
“不管對錯,總得有個決斷不是,路上我們的吃食正在逐漸減少,都怪我們沒有聽木口的,沒有把死亡戰友的炒麪摘下來帶在身上,但在半路我們碰到了一隻小狍子,不大,可在雪地上追它可真不容易,抓住了又要剝皮割肉的,就弄了那麼一身血水,全仗着這隻小狍子,我們才堅持到了最後,然後在那盞燈籠的指引下,回到了軍營。”
萬欽山很羞慚,
“都是我下的命令不夠強硬,如果我堅決地命令你們必須把死亡戰友身上的糧食帶走,你們就不會這麼艱苦了,都是我的失誤,是我自以爲是地認爲,這麼做沒什麼太大的必要,才導致了你們差點因爲糧食不夠,而回不到營房,這是我身爲將軍的失職。”
“您已經做得夠多了,能聽從一個親兵的建議,讓我們帶上這些裝備,已經是將軍的大智慧了。”
劉柱和張猛同時開口,他們是真的感謝萬欽山下了命令,讓他們帶上了火石和炒麪,不然,結局根本無法想象,而王源卻把目光盯準了山杏,
“木口,這一路上,你無數次地救了我們,我們該怎麼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