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顧明德聽了顧水秀的安排後,當場說什麼,可一轉身,立馬跑去找村長,把連着老宅周圍的一大塊地給買了。
當顧水秀看顧明德得意洋洋地朝趙氏炫耀手中的地契時,才知道她爹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辦了這樣一件大事。
當下便有些哭笑不得,把銀子交給顧明德,讓他趕緊去找人,就可以馬上動工了,只是這樣一來,顧明德便沒有時間過問顧二牛親事的準備情況。
顧二牛也不以爲意,畢竟這建房子也是大事,若是能趕在他成親之前建好那是最好,即使做不到,能建個雛形也不錯,到時候常家親戚過來他們家也有面子,怎麼說建房子這事對他來說都是有利無弊。
接下來的日子,顧家兩個男丁天天早出晚歸,老宅那邊的房子,半天就被拆了,一天時間把土地剷平,五天之內打好地基,到了第十天的時候房子牆壁已經建好了,現在天氣熱,只要一兩天的功夫就可以上樑了,而距離顧二牛成親的日子還有七八天,用這七八天的時間足夠把房子的屋頂鋪設好,這麼一來,雖然還不能住人,但是看上去,感覺就是不一樣。
時間一晃眼就差不多到了顧二牛成親的日子,過了七月,八月的陽光明顯弱了下來,彷彿有種一葉知秋的感覺,可惜到了八月還是沒有一點兒下雨的預兆,顧明德這心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拖這大晴天的福,顧家的磚瓦房已經建好了,一座嶄新敞亮的宅子,完全看不出曾經破敗的影子,憂的是,這天一直不下雨,眼看着河裡的水位一天天往下降,恐怕後面村子吃水都會成了問題。
顧明德這段時間不是去田裡轉悠,就是到新建的宅子裡晃晃,總是這看看,那摸摸,眼中似乎有許多追憶,又似乎有許多遺憾,顧水秀不知道顧明德在想什麼,但她清楚,這座宅子對顧明德來說,不單單只是一座簡單的青磚瓦房。
顧家的宅子建起來的時候,在村裡又造成了不小的動靜,村民只要一提起他們家無不是一臉豔羨,卻不敢說半句酸化,亦或是他們現在也沒閒工夫來談論這些事情。
家家戶戶都是面朝黃土,靠天吃飯,這雨一直不下來,村民的臉上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陰霾,而且一天比一天眼中,這種陰霾,只有一種名爲下雨的東西可以消除。
顧水秀甚至有幾次看到村子裡的老人跪在大路邊上,一臉虔誠地祈求老天降水,那悲慼期盼的樣子,直擊她的心靈,讓她不得不多想一些事情。
雖然村子裡有許多村民自私自利,目光短淺,甚至有些人家還見不得他們家好,給他們家使絆子,但自從上次那個教訓之後,村民明顯安分了不少,再加上村子裡也有不少人家幫過他們家,她也沒辦法做到眼睜睜看着村子裡陷入缺水的窘境。
於是顧水秀打算等顧二牛親事辦成後,再跟顧明德提一提挖井的問題。
顧二牛成親這日,趙氏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起來忙活了,村子裡一些相熟的人家全都派了人過來,不是幫着洗菜,就是幫着置辦桌椅之類的。
趙氏和顧水秀也承他們的情,只要是過來幫忙的,全都給做了紅燒肉,大米飯,烙餅當餐食,他們村除了顧家能常常吃肉,其他人家一年到頭能吃肉的次數屈指可數,看到趙氏竟然捨得給他們做這些好吃的,一個個驚喜地合不攏嘴,盛了自己那份飯菜卻捨不得吃,全都偷偷帶回去給家中的老人小孩解解饞。
只要是來幫忙半天的趙氏就給做一頓,來幫忙一天的就做兩頓,還有那些客人吃剩下的酒席也讓他們全都分了帶回去,一個個可不得牟足了勁兒幹活。
晨曦的涼風吹進這個熱鬧的院子,也吹進了顧水秀的房間,這個時候外面已經忙得熱火朝天了,她還在慢條斯理地梳着自己的髮髻,似乎一點兒也不着急。
落英早早就過來幫她帶孩子,看顧水秀這般做派,忍不住問道:“夫人?您不去前面幫着老夫人招待客人嗎?”
顧水秀往頭髮上插了一支茉莉花的枝葉,滿意地看着自己梳得齊整的髮髻,輕笑道:“不急,二牛都還沒起來呢!今兒個外面可是我孃的主場,我要是出去了大家肯定拘謹放不開,還不如等她們忙得差不多了再出去走個過場就好了。”
顧水秀也很無奈,自從上次她跟董成虎把這些村民震懾了一番後,村民看到她好像大氣都不敢出了似的,弄得她也很鬱悶,這個時候要是她出去了,大家說話肯定不會這麼隨意,若是她要動手幫忙,肯定也沒人會叫上她,還不如識趣一些,老實地在屋子裡等着。
差不多顧二牛把新娘子接回來了,她再出去,這麼一來對誰都好。
落英撇撇嘴,實在不能理解那些村民看她家夫人的樣子,好像她家夫人是洪水猛獸似的,在她看來,她們家夫人既隨和又體貼,說什麼會什麼,還有主意,簡直就是完美,真不懂那些人是怎麼想的。
顧水秀好笑地看着賭氣的落英,放下自己的木梳後,巧笑倩兮地走到牀邊,此時牀上的董元正還在呼呼大睡,如藕節一般的四肢呈大字型敞開,小肚皮隨着呼吸一鼓一鼓的,別提多可愛了。
顧水秀替他掖了掖被子,這才輕聲說道:“我前陣子就給你家老爺飛鴿傳書了,想來今天午後他就會到,我們在草籽村再住個一兩天就差不多該回去了,也不知道翠竹山現在是什麼情形?”
顧水秀知道落英對草籽村沒有歸屬感,能回翠竹山她最高興了。
果然,顧水秀說完,落英的情緒馬上高漲,看她那喜形於色的樣子,顧水秀不禁莞爾。
兩人在屋子裡說了半天話,顧水秀的早飯還是落英去外面端進來的。
顧二牛還沒把常茹接回來,董成虎到先到了,顧水秀在房間聽到動靜,這才款款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