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也知道天天在氣她,同時她也在跟天天一較高下。
雙方爭奪的對象,就是王天昊,誰也不想輸給誰。
女人恨不得一腳把牆踹個窟窿,將王天昊從那邊的炕,拉到自己這邊的炕。
天天,咱們走着瞧,看王天昊最後選誰,老孃絕對不會輸給你。
這一晚,白冰一直沒睡,熬到大天亮。
那邊也叮叮咣咣折騰了一晚,一直到雞叫三遍,徹夜不停。
第二天起牀,天天的精神飽滿,跟使了尿素的莊家差不多。
而白冰卻是一雙熊貓眼,眼皮都睜不開,上下直打架。
吃早飯的時候,天天開始跟白冰示威,給男人王天昊夾菜,還喂他。
白冰氣不過,同樣給天昊夾菜,來氣天天。
兩個女人一邊一個,差點把王天昊拽散架。
男人叫苦不迭,說:“二位姑奶奶,咱別折騰了行不行?啥時候是個頭啊?”
王天昊的日子陷入了窘迫,都不敢回家了。
每次回家都是提心吊膽,戰火紛飛。兩個女人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她們又好像兩顆*,隨時都能爆破。
所以王天昊乾脆不回家了,住進了單位的辦公室,希望避開這場戰爭。
接連觀察了白冰那麼多天,根本就查不出啥。他也打消了白冰自導自演的念頭。
沒有人可以把自己填進墳墓裡,她是女孩子,有那個心,也要有那個膽?
再接下來,日子陷入了平淡,大梁山好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
白冰被鬼魂拘走的事兒,也漸漸歸於平淡。人們照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半個月以後,另一件怪事在大梁山再次潮起,又有兩個人遭遇了跟白冰一樣的經歷。
這兩個人是如意的爹孃,張柺子跟喜鳳嫂。
張柺子和喜鳳嫂,同樣是半夜被人擄走的,而且同樣被人裝進了棺材裡。
事情的發展,也是在一個莫名其妙的晚上。
張柺子跟喜鳳嫂年紀不小了,張柺子快五十了,喜鳳也是四十多一點。
這一對鳥夫妻在一塊生活了差不多二十年。
二十年的時間,伉儷情深,相互扶持,相互尊敬,小日子比蜜糖還甜。
從當初一個狹小的*點,一直髮展到小型超市,再到大型超市,張柺子的家產也打着滾向上滾。
目前的存款早就不下一兩百萬了。
他們在大梁山的工廠裡入了股份,每年的分紅都花不完。再加上超市的收入,張柺子也可以說富甲一方。
他跟喜鳳嫂手拉手走到今天,經歷過大地震,經歷過大暗病,大瘟疫,大水災,大火災,着實不容易。
張柺子是知足的,他慶幸自己沒有在最後一場劫難裡死去,慶幸老天的眷顧,也慶幸得到了喜鳳這麼好的媳婦。
目前的喜鳳,仍舊是王海亮工廠最重要的骨幹。
家裡的超市有張柺子一個人管理。
可張柺子也不忙,僱傭了好幾個銷售員,還有拉貨送貨的司機。
而他自己也就打打電話,管理一下賬目什麼的。
他跟喜鳳的甜蜜是令人羨慕的。
兒子如意又開了大梁山唯一的羊場,管理了五六千隻羊,是有名的羊總。
雖說如意不是他親生的,是張大毛在打麥場給喜鳳下的種。可如意張嘴閉嘴喊他爹。
他早就把如意當做親生的了。
這天晚上,超市打烊了,經營到半夜12點。
每天晚上12點關門,已經成爲了習慣。
張柺子過來關門,偏偏又遇到了陰天,外面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
張柺子關門前,打算到門外撒泡尿,於是拄着柺杖走進了廁所。
尿完以後,發現了不妙。
走出廁所,就看不到自家的門了。
按說,廁所距離超市大門不遠,中間只隔着一條街,大街這邊是廁所,那邊就是超市。
超市裡有燈,可燈光也看不到了。
開始的時候,張柺子覺得是停電了,於是往前摸着走。
走了十幾步,還是沒有上去門臺。超市的門也摸不到,成了瞎子。
於是,男人就害怕了,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
他扯着嗓子喊:“如意娘!如意娘,鳳兒,你過來,過來啊!”
喜鳳嫂在屋子裡聽到了男人的呼喊,答應道:“啥事兒啊?”
張柺子在外面說:“我咋看不到咱家的門了,是不是停電了?”
喜鳳在屋子裡的櫃檯前算賬,計算機按得滴滴響,明明屋子裡燈火輝煌,咋就說停電了?
她瞅到了張柺子,男人在門外轉圈圈。
“他爹,你咋了?”
張柺子說:“我眼睛啥也看不到了,咋回事呢?”
“啊?”喜鳳嚇一跳,覺得男人是病了。
四十三,過眼關,很多人超過四十三,眼神就不好了,難道男人眼睛出了啥毛病?
喜鳳說:“他爹,你別動,我過去攙你!”
於是,喜鳳走出門,走下門臺,過來攙扶男人。
她撲過去抓住了張柺子的手,張柺子感受到了女人的存在。
喜鳳問:“柺子哥,你哪兒不舒服?”
張柺子說:“我沒不舒服啊,就是啥也看不到,他娘,你過來,讓我摸摸。”
喜鳳抓住男人的手,張柺子乾枯的老手就摸在了媳婦的臉上。
“他爹,你眼睛咋了?”
“我也不知道,你幫我看看,是不是被迷了。”
喜鳳瞪大眼,過來檢查男人的眼睛,因爲外面燈光黑,她同樣啥也看不到。
“走,咱進屋子,進屋以後,在燈下幫你看。”
張柺子說:“好。”
於是,兩個人轉過了身。剛剛轉過身,喜鳳同樣感到了不妙。
因爲她跟張柺子一樣,同樣啥也看不到了。
自家的超市竟然消失了,不單單如此,兩側的店鋪,門面,也同樣消失了。
哪兒都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來時的路也找不到了。
喜鳳嫂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距離超市的門沒超過二十米。二十米的距離,那麼亮的燈光,按說不該找不到回去的路。
“啊?他爹,我也啥都看不到了,咋回事哩?”
“啊?你也看不到了?”
“嗯嗯,是。咱家的超市呢?四周的鄰居呢?咋都沒了?”
喜鳳的話讓張柺子打了個冷戰。男人大叫一聲:“不好!”
女人問:“咋了?”
男人說:“鬼打牆,咱倆遇到了鬼打牆?”
“啥是鬼打牆?”
“你忘了?二十年前,老實嬸死去那會兒,咱們就遇到了鬼打牆。就是鬼遮眼,把咱們的眼睛給蒙上了。”
“我的天啊,他爹,咋辦,咋辦啊?”喜鳳都要嚇死了,一下子扎進男人的懷裡,抱上了張柺子的腰。
最近,學校裡的新老師白冰,被鬼魂攝走,裝進棺材裡的事兒,在村子裡傳得人盡皆知。
大家都說老實嬸顯靈了。
張柺子更害怕,因爲當初老實嬸的死,跟他有直接的關係。
就是他跟女人爭執,女人才誤將自己殺死的。
難道真是老實嬸的鬼魂索命,要找我報仇了?
張柺子嚇得渾身發抖,不知道該咋辦。
喜鳳說:“反正咱家的門不遠,憑着感覺摸回去吧。”
張柺子說:“行,試試吧。”
於是,兩個人摸啊摸,劃啊劃,打算再次摸回去。
可向前摸了很久,啥也摸不到。
足足轉悠了十來分鐘,也沒有摸到超市的門。
要知道,現在是半夜,大街上空曠無人,也沒有路燈,四周的人都睡了。
按說,就算摸不到自家的門,也該摸到鄰居家的門。
可就是啥也摸不到。
張柺子嚇了個半死,喜鳳嫂也嚇了個半死。
女人都哭了,說:“他爹,咋辦啊?別摸了,掉坑裡就糟了。”
張柺子不摸了,將女人抱在懷裡,說:“咱喊吧,把鄰居喊出來,救咱們回去。”
喜鳳點點頭說:“好。”
於是,兩個人扯着嗓子喊開了:“救命啊!四周有人嗎?誰還沒睡啊,快起來救人啊。”
喊叫半天,也沒人搭理他們,不要說人,狗都沒一隻。
這一下倆人真的害怕了,抱在一塊不動彈了。
再接下來,他們感到呼吸不順暢了,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鼻孔。
再接下來,意識開始模糊。神志不清了。
張柺子跟喜鳳嫂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潛意識裡,覺得就是老實嬸的鬼魂在作怪。他們遇到了鬼打牆。
兩個人的身體開始掙扎,抽搐,最後在自己的胸口上亂抓亂撓,衣服都撕扯了。
再後來,就啥也不知道了……
張柺子跟喜鳳嫂同樣消失……從自家的超市裡蒸發了。
沒人知道那一晚發生了啥事,也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景。
因爲是半夜,大家都上炕睡覺了,男人女人也紛紛匯入了喊炕大軍。
誰管別人家的醋酸不酸,鹽鹹不鹹?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天亮以後,張大毛出來散步。
張大毛不喜歡睡懶覺,有早起的習慣,通常會散步,鍛鍊身體。
而且每天都從喜鳳跟張柺子的超市門前路過。
他跟張柺子的女人好,全村人都知道。現在仍舊糾纏不清。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張大毛想瞅瞅兒子如意。
一天看不到兒子如意,他就憋得慌。
哪知道路過超市的門口,竟然發現超市的門開着,裡面沒人。
按說天剛麻麻亮,張柺子跟喜鳳不該起這麼早。
難道他倆窮瘋了?不至於吧?
於是,張大毛走進超市,扯着嗓子喊開了:“柺子!喜鳳,給拿瓶醬油。”
喊半天,沒人搭理他。
從太陽沒升起,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沒看到張柺子跟喜鳳的影子。
張大毛這才預感到不妙,喜鳳跟張柺子是不是跟白冰一樣,被鬼給攝走了?
服務員上班了,拉貨送貨的也上班了,仍舊看不到一對鳥夫妻的身影。
張大毛沒辦法,只好一個電話打給瞭如意。
“如意,你過來吧,你那老孃跟你柺子爹不見了,他倆……失蹤了。”
張大毛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如意剛剛起牀,恬妞也剛剛起牀。
倆人聽說爹跟娘不見了,一起慌了手腳。着急忙活衝了過來。
走進超市一看,果不其然,臥室裡也沒人,昨天疊的被窩整整齊齊,沒人鑽過的痕跡。
如意還是比較聰明的,第一時間打開了電腦的錄像。
張柺子的超市裡有電腦,爲了防盜,同樣安裝了攝像頭。
如意將昨晚的錄像調出來,看到了發生的一切。
他看到爹跟娘在超市的門口轉圈圈,划船一樣摸來摸去。
最後,兩個人的身體一起被分解,變得碎裂,啥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