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方沒有上二樓,就在原地站了一會,見百姓的情緒隨着說書先生時而低沉,時而激越的語氣而更加憤慨,眉頭不由蹙得更緊了。
“走吧。”蘇可方對蘇木蘇葉說了聲,轉身就擠出了茶樓。
剛纔那說書先生只是在說着天惟國的惡行,並沒有提及項家任何一個人,對項家也沒有任何惡意的影射,如果這是朱家的手筆,那他們又是在打什麼主意?
在這個節骨眼上,身邊發生的任何一件事,蘇可方都不得不仔細分析其中的利弊。
蘇可方心不在焉的走在大街上,蘇木和蘇葉牽着馬跟在後面。
蘇可方正心不在焉的想着事,突然聽到前面傳來一馬匹的嘶叫聲,蘇可方擡眸一看,見前面幾十米遠處一輛馬車差點軋到地上一小男孩,一濃眉大眼的男子緊緊的拽着那匹馬,馬車上的下來一丫環,對那男子千恩萬謝,小男孩母親也驚魂未定的朝那男子道謝。
這一幕讓蘇可方想起當初項子潤在懷塘縣南通街大宅前救人那一幕,她神色不自覺柔和下來,掩去了因穿男裝而故意裝出來的英氣。
那個濃眉大眼的男子好像怕那丫環和男孩母親挽留,帶着身邊一男子急匆匆的轉身離開,往蘇可方這邊走來。
在走到蘇可方身邊的時候,蘇可方敏銳的察覺到那男子在看到她的時候腳步微微一頓,她警惕的擡眸看了他一眼,對上了他眼底的困惑。
男子見蘇可方擡頭,朝她禮貌的點了點頭,越過她繼續往前走。
“奇怪,剛纔那位公了好像在哪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了。”王玄春自言自語道。
蘇可方也很詫異居然能在盛京遇到這個王玄春,一開始她也只是覺得王玄春眼熟,並沒有認出這個濃眉大眼的男子就是當初她和項子潤在懷城塘茶攤上遇到的那個鏢頭。
當時蘇可方並沒有出馬車相見,不過王玄春一行人跟着他們到了南通街看着他們下車進院子,當時蘇可方穿的是男裝,所以王玄春沒將蘇可方認出來。
“居然還有鏢頭您記不住的人?”
蘇可方耳朵一動,聽到王玄春身邊的男子驚奇的說了聲。
兩人已經走得很遠,蘇木蘇葉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可是蘇可方卻聽到了,她腳步一頓,又聽王玄春不在意的笑了笑:“可能是走鏢的路上遇見過吧。”
王玄春是個過目不忘的人,他不但覺得剛纔那位貴公子有些眼熟,就是他身邊的兩個隨從也很眼熟,他很確定自己見過他們,不過應該是在路上碰見沒有打招呼,所以纔想不起來。
“夫人,剛纔那位……”
蘇木正要開口提醒蘇可方,就見蘇可方點了點頭:“我也認出來了。”
即便認出了剛纔那個是他們曾經幫助過的王玄春,蘇可方也沒打算跟他打招呼,只是回到家後讓林昭宏打聽了一下這個王玄春和茶樓說書先生的事。
“這個王玄春是‘雲虎鏢局’的老鏢頭的兒子王玄春,這‘雲虎鏢局’幾年前在盛京可是一家獨大,不過後來在一次押鏢途中遭山賊埋伏,老鏢頭和一行鏢師爲了護押送貨物而被山賊殺害。”
“‘雲虎鏢局’出了這樣的事,自然不會再有人敢將貨物交給他們押送,再說了,就算有貨主敢讓他們押鏢,‘雲虎鏢局’也找不出鏢師來押送,所以當時就關了門。”
“據說這王玄春在鏢局關門期間出去給貨主尋找貨物,後來沒尋到貨物就跟貨主簽下了生死契,向貨主保證三年內把貨款還清。”
說到這,林昭宏笑了下:“說起來,這個王玄春還是個人物,短短兩年時間又重振了‘雲虎鏢局’,如今鏢局雖然沒有當年他爹在時那麼風光,卻也有不少客人上門的,我個人覺得這個王玄春不比他爹差。”
一個鏢頭,最重要的就是信譽,王玄春能爲他爹押送丟失的貨物做出賠償,僅憑這一點,王玄春就留住了好幾個大客戶。
蘇可方很少聽到林昭宏夸人,不由挑眉問道:“這個王玄春真有這麼厲害?”
林昭宏沒有回答蘇可方的問題,而是一臉八卦的問道:“嫂子,你爲什麼突然對這個王玄春這麼感興趣?”
蘇可方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說這安晉國沒什麼事能瞞過你的嗎?”
“嫂子,要是我把你關注別的男人的事告訴師兄,你說師兄會怎麼想?”林昭宏顧左右而言他,一臉壞笑的看着蘇可方。
蘇可方站起身,淡淡掃了他一眼:“給你師兄寫信的時候別忘了把王玄春的名字也寫上。”
說完,蘇可方頭也不回的回屋陪孩子去了。
這傢伙擺明了不想告訴她茶樓說書先生的事,蘇可方估計應該是牽扯到了陰陽司的事,所以沒多問,打算回頭讓自己人去打聽。
再說盧府關氏那邊收到蘇可方讓人送去的大蝦和活魚,好不吃驚:“這種天氣,方兒去哪弄來這麼多活魚蝦?”
這蝦,他們一年到頭是嘗不了幾次的,就這魚,府裡下人買回來的都是些殺好了的冰凍魚,他們都好久沒嚐到鮮魚了呢。
“這孩子這麼奢侈,也不知道項家人怎麼想?”盧全看着網袋裡活蹦亂跳的魚蝦,眉頭皺得緊緊的:“你這幾天就抽個空到國公府瞧瞧吧。”
“老爺,方兒讓人帶來話,說她這些日子在忙着生意上的事,過些天再請我們到國公府去做客。”關氏將項家下人帶來的話轉述給盧全。
聞言,盧全眉頭擰得更緊了:“堂堂一個元帥夫人跑去做生意?這孩子還真是不懂事。”
盧全也不是說瞧不起商人,他是擔心自己這個外甥女被人看輕了去。
蘇可方原本是不想自己舅舅舅母多想才讓丫環跟他們這麼說的,誰知道他們聽了反而更加憂心。
魏府和楊府那邊卻沒有盧全和關氏的擔心,看着桌上的大蝦和魚宴,兩家人樂得合不攏嘴,全都吃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