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雲喚出飛雲弓,搭起穿雲箭,對三人喊道:“那你們就試試!”
“雪雲休得無禮。”七殺知道,這三人不能得罪。
突然,前面出現一人,手掌上盛着一團熊熊烈火,向巖壁上打出一條火線。只聽得一人匆匆離去的腳步聲,落下兩塊焦土來,味道濃重。此人頭頂火龍冠,身着赤炎魔袍,腳踏飛火魔靴,在黑暗中的烈焰之下,映出他俊朗容顏,卻不是火神烈無炎是誰。
“破軍,烈無炎!”七殺喊道,此時,他竟然有那麼一絲絲的激動,“太好了,你來了,我們就不怕去黑雲崖了。”
“剛纔那個人輕功很好,卻不肯離去,像是在帶路,又像是故意要引我們過去,千萬小心。”烈無炎轉頭對烈如冰三人道,“我與七殺同去黑雲崖,你們三人守住蒼雲,不日破天一劫,天降兵團,蒼雲大陸有覆滅之危,爾等好自爲之。”
七殺拉起烈無炎道:“這些日子,你到哪裡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苦?”
“此事說來話長,日後詳談。”烈無炎看了看身負重傷的楚成,將他背在背上,“我們走吧,穿越黑暗迴廊,前往黑雲崖。”
七殺、烈無炎、楚成、寒雪雲、白凌霜、煙明六人在黑暗中漸漸摸索,一路曲曲折折、磕磕絆絆,途中非常艱難。好在有一人暗中指引,或發聲,或點燈,慢慢地走了出來。
六人從黑暗迴廊爬出來的時候,光線強烈刺眼,衆人皆難以睜眼。寒雪雲掩目喊道:“我的眼睛,我什麼也看不到了。”
“怎麼了?”七殺跑心急地跑過去,卻被寒雪雲一拳打在胸膛上,卻掉落了一樣東西。七殺拾起一看,原來是之前風澤給的羊皮卷,七殺此時纔打開看到:
【冰】術師,白凌霜,性格冷靜、穩重、謹慎。
【幻】術師,煙明,長相英俊,爲人瀟灑,無脾氣。
【忍】術師,鬼太郎。性格殘忍、兇暴,能日行千里。
【降】頭師,伊休,愛蒙面,眼神凌厲,性格冷淡。
【蠱】師,陰笑笑,枯瘦如柴,善驅物,好用毒。
“這什麼啊,給我看看?”寒雪雲湊過來看,七殺趕緊收起,掩卷沉思道:原來這就是風澤爲我安排的五大護法,伊休和陰笑笑兩人應該在土國灰巖堂和火國赤焰軒,可惜相距千里,不能喚來。巧在鬼太郎又不在身邊,不然一切可以迎刃而解。
黑雲崖終年大風,高寒。鳥鳴聲悽慘哀絕,縈繞於耳。峰林矗立,直聳雲霄。黑雲閣雲霧繚繞,深藏於世。閣內一女子離世久矣,恍如初入夢境。女子晶瑩如雪,與千年冰魄相得益彰,如詩如夢。
“他終究還是來了!”一位獨臂老人望着水晶棺裡的那女子,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一個蒙面的使者來報:“王,七殺等四人到。”
“只放他一人進來,其餘三人在外面解決。”
“可是,王,有一女子吵吵嚷嚷,鬧着要與七殺一同進來。”
“哼,有其父必有其子,個個風流。也罷,讓她進來吧。”獨臂老者揮揮手,蒙面使者轉身離去,進來一男一女。男的穿一身粗布大衣,背一柄寰宇劍,樸質中透露着幾分俊朗。女子着一襲飛雪流雲羣,肌膚如雪顏如玉,酥胸玉指緊貼着男子,一旁還嚷嚷着。
“人家就是想看看,你那朝思暮想的水靈兒長什麼樣兒嘛。”寒雪雲拉着七殺的手臂揮動着,一副撒嬌的樣子。不知道水晶棺裡的水靈兒看到,會作何感想。
七殺從懷中掏出一樣物件,“蒼雲國傳國玉璽,給你,你也該履行承諾了吧。”
風澤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樣東西,黑蓮。黑色的千年雪蓮,傳說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三千年成熟。爲黑雲老祖黑魔守護着。
七殺有些迷惑:“風澤,你當初不是說,你要耗盡畢生法力,來開啓黑雲結界,喚出黑魔交出黑蓮。爲何如今黑雲結界尚未開啓,你已得黑蓮?”
風澤笑道:“黑雲結界,一個騙局罷了。不過是我利用你東征蒼雲的一步棋子,若非如此,你又怎會信我。人都太貪婪,只有等價交換,纔不會覺得自己吃虧。”
“這麼說,黑蓮和黑魔都是你編織出來的幌子,你太可惡了?”
“不不不,那些都是真的,我這就讓水靈兒復活,你看好了。”風澤將黑蓮運於雙掌之間,真氣源源不斷輸送過去,那黑蓮瞬間成爲粉末,他的手緩緩向死去的水靈兒移了過去。
霎時間,七殺看到風澤黑得如毒霧似的雙眼,他突然大喊道:“且慢。”
風澤無聲地笑着,七殺突然感覺到原本寒雪雲拉着的手臂,瞬間鑽心的疼痛,他轉頭望去,大喊道:“雪雲你幹什麼?”他驀然看到一條碩大的蠍子的鉗子正紮在自己手臂的肉裡,還在貪婪地吸允着。七殺怒起,一掌拍死毒蠍,手心頓時成毒黑色。
眼前頓時出現一人,蟒蛇纏身,陰笑異常,正是五大護法中蠱師陰笑笑,他大笑道:“主人,得罪了。你中了我的淫蠍情毒,此毒至剛至陽,毒發時如**攻心,精血逆流。如若三日內不與女子交合,必七竅流血而死。”
“哦,不對,他纔是我的主人。”陰笑笑說着指了指風澤,瞬間向寒雪雲扔出一條毒蜥蜴,寒雪雲嚇得跑了出去。
七殺方寸大亂,他凝視風澤良久,道:“原來你不是風澤,你被黑魔附身了?”
黑魔大笑:“哈哈,你我同時魔道中人,何必見外。不如我們攜手鏟平異己勢力,共治蒼雲盛世如何?”
“你胡扯,我何時與你同是魔道之人?”
“哼,別不承認了。七殺轉世的時候,你身上就早已種下了天魔印記,此時印記已到胸膛,你不日即將成魔。到時候,魔界的大門將爲你敞開,魔尊西京將親自爲你接風洗塵,你將會平步青雲,萬世不朽……”
“夠啦——你還我靈兒?”七殺御劍飛刺,黑魔如透明之物,不爲所傷。七殺屢屢揮刺斬劈,招招命中,卻又一招都不中。揮得久了,怒火愈大,而體力卻漸感不支。那黑魔還在狂笑,七殺見無可奈何,轉身殺了出去。
卻見烈無炎、楚成、寒雪雲三人正與白凌霜、煙明、鬼太郎、伊休、陰笑笑五人對視而坐,談笑風生。七殺衝着陰笑笑一劍刺去,陰笑笑措手不及,寰宇劍穿趟而過,哪知此人雖死不悔,強笑道:“我死後,你劇毒無解,命不久矣。”
七殺又一劍劈向蒙面的伊休,卻被一道冰刃擋住,不禁後退了幾步。鬼太郎雙叉刺來,速度之快,七殺難以閃躲,只得硬生生吃了一記,大腿上多出幾個血肉模糊的洞來。
“你們真是我的好護法?”七殺殺得興起,已經激發了他身上的天魔印記,隱隱有成魔之意,卻明明有魔人之舉。他揮劍狂舞,煙明一掌拍在他的胸膛,他吐出一口鮮血,反手一劍,砍下煙明人頭。白凌霜凝冰一刀,飛刺七殺,烈無炎以火融冰,寒雪雲一箭穿心,白凌霜應聲倒地。鬼太郎神速,早已遁走。
此時已經嚇呆了伊休,七殺挺劍殺去,烈無炎阻擋道:“收手吧,再殺下去,你會成魔的。”
一個聲音從裡面飄渺傳來:“不成魔,你怎麼鬥得過我?”
七殺再回頭看那降頭師伊休,卻早已人頭落地。寒雪雲驚道:“降頭師被人弄掉腦袋,這真是不可思議。”
衆人只覺得背後一陣寒風襲來,被颳得飄飛十里,撞壁落地。而寒雪雲巋然不動,如雲雪峰一般堅挺。
黑魔又驚又笑:“想不到我一直要找的‘輪迴珠’,原來就是你。想當年,林小志拋出五大神器,爲蒼龍鑽爲粉末,只因水靈兒啓動滄海咒時,充滿了對戀人至死不渝的愛,才使得五大神奇凝爲‘輪迴珠’,擁有穿梭時空之效。”
七殺暗自道:原來金不換要我小心的,不是寒雪雲,而是五大護法。只因當時寒雪雲站在白凌霜前面,才造成誤解。
寒雪雲優雅轉身,舞袖挽弓,衝着黑魔道:“你不是一直在找我麼,我來了。”穿雲一箭射去,黑魔不敢小覷,飛身躲過。他反身一掌黑雲打來,寒雪雲避之不及,翻身落地。她起身捂住腹部,吐出一口血來,紅潤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哈哈哈哈,你不成魔,怎麼鬥得過我?”黑魔舉起一掌,欲打向楚成,“既然你鬥不過我,那我就在你面前,將你的朋友一個一個打死。讓你比死了更痛苦,哈哈。”
七殺突然想起眠花宮宮主西柔臨走前曾說過,:“總有一天,我要你跪下來求我,讓你入魔。”
黑魔道:“別癡心妄想了,西柔和夕影現在正在蜀山跟清風真人他們周旋,沒空來救你的。”
“這你都猜得到?”
“不是猜,是算。”黑魔掐指算了算,指着受傷倒地的寒雪雲、烈無炎、楚成三人,“他們三人,你任殺一人,我就放其餘人走。”
七殺看了看那三人,都是自己至交,如何下得了手,只道:“我只要你還我水靈兒!”
“可以,只要你殺了那白衣女子。”黑魔指了指寒雪雲。
“哼,水靈兒既然已經死了,又怎麼能復活。你騙人,我殺了你。”七殺怒劈黑魔,黑魔閃身躲過。七殺挺劍疾刺,黑魔運氣於掌心,竟然夾住了劍尖。七殺力小,不敵黑魔,雙方僵持之下,七殺只覺得背後多了幾雙手掌,真氣源源不斷。那真氣灌輸於寰宇劍上,化爲犀利劍氣,直逼黑魔。此時,那天空赫然出現一條火龍,張牙舞爪向黑魔撲去。
“轟——”只聽得一聲巨響,空曠的黑雲閣黑雲繚繞,隱隱有人體撞壁聲,吐血聲,刀劍聲,**聲。
良久,雲霧漸漸散去。一人巋然不動,立於中心,只見他雙目緊閉,形如殭屍,胸口上赫然一個巨大的血洞,鮮血汩汩。
“他,七殺他怎麼啦?”寒雪雲焦急地問。
“看寰宇劍上的血,他顯然是刺了自己一劍。”烈無炎道。
黑魔慢慢走來,拍着七殺的背笑道:“你們鬥不過我的,快給我殺了那三人,我給你救水靈兒。”
話音剛落,七殺雙目猙獰,眉心一點閃閃發亮,他反手一劍,刺入了黑魔的咽喉。黑魔措尤不及,雙目睜圓,面目扭曲,顫顫道:“你,你,你……”
七殺收劍回鞘,轉身道:“不錯,我想你做夢也沒有想到,我早已成魔。”他看到黑魔的身體漸漸散開,化爲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黑雲,在半空中游蕩着。七殺揮出幾道劍氣,那黑雲一分二,二分四,漸漸變小,最後消失於無形。
“七殺哥哥!”寒雪雲起身向七殺跑去,卻被烈無炎拉住,“他早已成魔,不是昔日七殺。”
“不,我不管。”寒雪雲徑直跑了過去,七殺的劍直直地架在她的胸前,“你要是想找死,就再上前一步。”
寒雪雲被楚成推開,他對七殺道:“林小志,你不記得我了嗎?”
烈無炎瞬間彈出一個火球,打向七殺,向楚成道:“你瘋了,他會殺了你的。”
話畢,七殺一劍刺穿楚成的胸膛,左手冰蠶臂接住了烈無炎火球,融於掌心。天魔印記越發鋥亮,面目愈加猙獰。
楚成含血笑道:“如果我的死,能夠換來你的重生,我亦無悔。”雙掌緩緩運氣,彷彿將畢生法力,繞成一個魔法球,集天地之靈氣,聚日月之精華,那魔法球越來越大,越來越亮,讓黑夜仿如白日。
俄爾,那魔法球又越來越小,漸漸順着寰宇劍流向七殺身體。七殺天魔印記變灰,眼神變得純澈,面容變得安詳,他漸漸昏倒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待七殺醒來的時候,楚成的屍體早已冰涼。他發現自己的火魂眼和冰蠶臂都已經消失,恢復了正常人的肢體膚色。七殺晃着迷糊的腦袋說:“剛纔發生了什麼,怎麼我全都不記得了,楚成死了,黑魔竟殺死了楚成!”
烈無炎道:“你知不知道剛纔在做什麼?”
“我知道,我剛纔做了一個夢,好可怕的夢。夢到我變成了魔鬼,濫殺無辜。”
“你不是在做夢,那是真的,是你殺死了楚成。”寒雪雲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沒有看到烈無炎吹鬍子瞪眼睛。
烈無炎補充道:“沒錯是你殺了楚成,但楚成卻不是因此而死。他耗盡了畢生真氣,來抑制你體內的天魔之氣,不久你還會重返魔道。”
七殺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面有兩股真氣亂竄,肚子痛得難受。他癡癡地望着死去的楚成道:“我,我竟然殺了楚成,不會的,怎麼可能。”
突然之間,地動山搖,彷彿天崩地裂,衆生陷劫。當烈無炎匆匆跑出去又跑進來的時候,看到了正欲巨劍自刎的七殺,他彈指間七殺的劍掉落在地,怒聲呵斥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着自殺。”
寒雪雲問:“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天之痕存在已久,女媧早逝,但遺留一塊五彩補天石,於神界青埂峰上。由於神界守護不力,補天石爲魔尊西京掠走,至今下落不明。
但如今,天之痕已經裂開到無法彌補的地步,西方靈異戰團即將降臨到這片大陸上來。到時候天下蒼生遭劫,天地陷入混戰。更有可能引得六界再起兵戈,神魔對峙,陰陽兩界互殘,乾坤鉅變,天地重新分割。”
“如此怎生奈何?”
烈無炎繼續道:“唯今之計,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七殺你取輪迴珠,念動咒語穿梭時空。此舉有三利,一是可以讓你擺脫天魔之體;二是讓你重回水靈兒舊好之時;三是趕在天之痕破裂之前,找到五彩補天石,拯救六界於水火。”
七殺怒道:“你這是要取寒雪雲性命,我不答應。”
烈無炎掌心運起一團烈火,雙手在空中舞動,矯若遊龍。四周開始異常地熱,巖壁也冒出汗來,空中飛舞着無數的火焰骷髏頭,繞七殺之神而飛。烈無炎大喊道:“六界存亡之秋,你若不答應,無炎只好帶你去見閻羅王。從此以後,你我與天地同在,與日月共存,物我合一,再不用爲塵世煩惱。”
七殺望着寒雪雲美人如玉,左右爲難。又想起水靈兒,更難抉擇。火燒眉毛之際,再也不容多想,一念之差,便玉石俱焚。
此時,一人大喊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