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跟修仙者座下的低階修士相比,屠夫帶來的那些鄉野術士、異人真的弱爆了。實力相差巨大,幾乎所有異人被隱世弟子摁在地上摩擦,眨眼間死傷無數。

這場對決沒有嘶吼咆哮之聲,只有刀劍互擊的奪命連環響。

除了崖上的人,島上竟無一人察覺頭頂之上,漆黑的夜空陰雲密佈,渾濁厚重。陰沉沉,黑壓壓的,島中心的上空更是出現駭人心神的濁雲漩渦。

遠處的海面,烏沉沉的天穹下出現數道柱狀的強風渦旋,即民間常說的龍吸水。

儘管如此,相比外界,島的上空顯得曠闊安靜。

驀然間,廣袤的夜空倏忽出現數道身影,隨後便跟下餃子似的從高空飄落。崖上的長髮男子微微眯了一下眼,朝那些降落林間的人們隨手揮出一道氣刃。

哐鏘,地面同樣揮出一道氣刃與他的相撞,瞬間抵消散於虛空。

那羣“餃子”成功降落,未曾遭到半空截擊。

“呀,盧卡斯的人!”林間傳出一把脆響的女聲,語氣興奮激動。

盧卡斯又是誰?聽着像是外國人。可外國的法師怎會站在另一邊?他們不是自己的盟軍嗎?長髮男子皺眉望去,恰好看到那位叫屠夫的年輕人躍出林梢。

他會御劍,但眼下是騎着一頭長毛異獸騰空而起,地面的林間還有一頭把自己的人撞得七零八落。

那就難怪自己人沒伏擊對方空降的援軍,敢情這位屠夫是個有空間法寶的?

不然,很難解釋這兩頭異獸的來處。

“廢物。”看到自己的人依舊勢弱,長髮男子忍不住吐槽,轉身朝女修恭敬一禮,“老祖,聽聞這位姓屠的能穿越時空前往異星,不如把他‘請’來問問?”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屢次逮他不住,今天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嗯。”女修瞅了屠夫一眼,應允。

長髮男子得令,縱身躍出。驀然間,厚重的雲層射出一道光亮。嗯?原本一直端坐不動的女修秀眉一蹙,迅速揮出一道結界護住自家唯一最出色的後輩。

彷彿哐的一聲,那道從天而降的光刃被結界彈開。這變故讓長髮男子微怔,動作稍有停頓。

他剛要擡頭望天看看是何方神聖,其實心裡有個譜,但仍想瞧瞧到底是不是她。卻在此時,身後不遠的崖邊傳來“啊”的一聲充滿懼意的慘叫。

唔?!

不僅他霍然回眸,就連那位鎮定自如的女修,即齊家老祖也神色微變望來。還有那羣族老,看到原本在唱歌的月妃被一刀兩斷,其中一人頓時慘叫撲出:

“玉兒?!”

“哼,”齊老祖瞥了月妃一眼,收回目光望天冷哼,聲音揚起,“好一招聲東擊西。”

她自恃崖上的結界堅不可摧,但自家後輩已經躍出結界,猛然遇襲,讓她心神一分便無暇顧及旁人的安危。

這對手,真會揣摸人心。

陰沉沉的天穹無人應答,唯有一道道電光在閃爍炸響。

額,月妃臉色慘白,死死盯着仍站在崖邊的半截軀殼。那身衣物,那身段,竟那麼的熟悉。可腰部以上沒有上半身,僅有幾簇詭異的黑藍色火焰在燃燒。

“額……”她看到自己的祖父撲到崖邊,一臉絕望地朝她伸出雙手,“爺……”

爺爺,救她!

可他被族人攔住了,不知爲何,族人們望向她的神色悲痛中帶了些許莫名的懼意,爲什麼不救她?難道是……剛想到這裡,突然眼前呼地躥出幾簇火苗。

跟崖邊上的軀殼一樣的火焰色,頓時嚇得尖叫:

“啊!救命啊——”

本能驅使她雙手亂拍,無奈越拍,身上的火燒得越熾盛。爺爺——她絕望地擡眸向族人呼救,卻只看到祖父趴在崖邊悲呼:

“玉兒——”

看着月妃懸停在半空的上半截身軀,她目露驚駭,猶未發現自己的處境。有族老於心不忍,急步來到老祖的身側哀求:

“老祖,懇請老祖救救玉兒!”

“不中用了,”齊老祖早已起身,神情冷漠地仰望天際,“那是魔域之火,豈是我等正道輕易能滅的?放心,很快就過去了。”

欸?族老們不明所以,但很快就明白過來。

因爲月妃的兩截軀殼相繼燃盡,連人帶魂燒了個一乾二淨。直把她的祖父看得目眥欲裂,連滾帶爬地撲向齊老祖的腳邊磕頭哀求:

“老祖,救救玉兒!哪怕救她一魂一魄也好,孟家就剩她一根獨苗了啊……”

“孟家?”齊老祖聽到這兩個字,眸裡掠過一絲厭惡,緩緩垂眸睨他一眼,“本座以爲,賜汝齊姓,從此便是我齊家的子孫。”

聽出這番話裡暗含殺意,老人心頭微震,顫巍巍地伏首:

“老祖明鑑,小老兒一脈蒙您賜姓,早已把自己當成齊家人。可孟家到底也出過修仙者,小老兒以爲……”

以爲齊玉嬌(月妃)擁有孟家老祖的血脈,資質不會太差。

更不相信他孟家的老祖會在靈界死於非命,要知道,當年自家老祖的修爲遠在齊氏、崔氏之上。齊氏還活着,沒道理自家老祖身殞道消,寂滅於天地間。

他早晚會回來的,自己僅需好好養護着玉兒,等老祖歸來她和自己便是孟家唯二的後人。

……就不必再受這毒婦的控制,一雪被迫改姓的恥辱。

“以爲如何?”見他憋了半天想不出理由,齊老祖冷笑,“以爲你家老祖沒死,有朝一日還會回來,反逼我齊氏俯首稱臣?”

“小老兒不敢……”

“你敢得很!”齊老祖霍然出手控住老人,嘭,老人整個軀殼在衆目睽睽之下化爲一片血霧,“不知感恩的東西,本座這便讓你們祖孫團聚。”

崖上衆人看到這一幕,臉色絲毫不變,彷彿這種場面司空見慣。

“老祖,您這又何必呢。”長髮男子眸裡露出一絲惋惜,“七長老說得沒錯,他確實是孟家最後一根獨苗了。”

齊玉嬌打個就是個嬌憨的孩子,時常纏着他學術法。

相處久了,確實有幾分師侄情誼。如今她死了,剩下七長老這個失去生育能力的老頭兒有什麼要緊?趕盡殺絕,終歸顯得自家人心胸狹隘,無容人之量。

齊老祖沒接他的話,仍盯着天上的濁雲漩渦揚聲:

“看了這麼久,還不打算現身嗎?”

欸?衆人愕然望去,旋即聽到遙遠的天際迴盪着一陣清脆的女子笑聲。